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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散文欣赏—— 布谷声声扰清梦

 hkl306 2012-09-02
 
 

 

                                      布谷声声扰清梦
                                                                       作者: 郭光明


  昨天傍晚,夜宿鲁西小县。
  
  寂静的小县,没有乌烟也没有瘴气,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嘈杂,只有空气中飘荡着时而浓郁、时而淡雅的野花清香和青草的清爽。我下了汽车,住进了一个看似干净的小旅馆。窗外,夜色如水,窗内,清风盈户,一天的疲惫漫过了昏暗的灯火,清新的空气催促我合上了眼晴。突然,一声“咯咕”“咯咕”的鸟叫声,悠然清婉地回荡在我的耳边,也拨动着我的心弦。原来,布谷鸟来了,麦黄时节到了。
  
  我迷上双眼,细细聆听布谷圆润浑厚的叫声,它一会儿急促,一会儿舒缓,一会儿象是来自于郊外的麦田,一会儿象是来自于我住宿的窗前……它欢快而又清脆,稔熟而又亲切,朴实而又感动,仿佛是专门为我准备似的,让远方来的我有些心醉。
  
  我无法入眠,索性披上衣服,趿拉着旅馆提供的塑料托鞋,踱出了旅馆的大门。不曾想,我趿拉了没有几步便没有了路灯,又趿拉了几步便闻到了薰人欲醉的麦香,听到了如歌如诉的麦浪轻唱,给我带来说不出的欣喜,也让我的脑海幻化出一幅久违的画面:大片金黄的麦子在风中摇曳起伏,宛如朵朵浪花簇拥着、跳跃着、翻卷着,一只布谷鸟啾鸣在金黄的麦浪上,婉转在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上。
  
  灰蒙蒙的月色下,我一个人蹒跚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路边的野草蔓延了窄窄的路面,浓密的草尖上挂满了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一声声婉转的布谷啼鸣,仿佛来自于我的头顶,我孩子般地挽起了裤腿,追逐那熟悉的“咯咕”声。不知是我惊扰了布谷,还是布谷催促人们播种,“咯咕”“咯咕”的声音彼起此伏,淹没了我趿趿拉拉的脚步声,似乎我也变成了一只布谷鸟,催促乡间田陌的稻秧新绿、豌豆开花、麦子拔节,土豆疯长……
  
  夜,已经很深了,深的让路边昏暗的路灯都眨起了眼睛。我趿拉着沾满了露水的塑料托鞋,回到了小旅馆,不及洗浴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窗外,布谷鸟还在一声声地“咯咕”着;窗内,我在布谷婉转的鸣叫中闭上了双眼。朦胧中,布谷的啼鸣唤醒了我残留的记忆……
  
  记得上高中的那三年,每年布谷鸟一叫,我都要请假回家几天,回家的那几天先是帮着父亲铺平场院,接着就是帮着母亲把镰刀磨尖,当父亲在麦田里掐下一根穗子,合掌搓出赤红饱满麦粒的时候,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我就揉一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趁着微弱的启明星光,伴着布谷鸟的歌唱,抖擞起精神,挥舞着镰刀,风卷残云般地收割着一年的希望。
  
  后来,参加了工作,但每逢这个时节,我都会在布谷声里,骑上自行车,行程近百里,回到老家。我知道,麦子成熟了,靠父亲羸弱的身体难以承担成熟麦子的收割,虽然父亲来信说他的身体没事,不要我回家,但我真正回到家时,父亲那苍老的面容都会浮现出阳光般灿烂。我知道,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尽的兴奋,说不清的幸福,他的兴奋是因为麦子又成熟了,他的幸福是因为我已经成人了,而他的兴奋、他的幸福表现在田间地头,则是他猫在闷热的麦地里,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弓起腰,屈起膝,埋下头,舞动着镰刀下“嚓、嚓、嚓……”
  
  再后来,家乡的一垄垄金黄色麦田被新兴的工厂车间所代替,翻滚的麦浪被高楼大厦所代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布谷轻柔的啼鸣,再也没有听到过布谷委婉的歌唱,而“咯咕”“咯咕”的欢歌也成了我永久的记忆。
  
  多少年来,虽然我不知道布谷鸟长着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它还叫杜鹃,也叫子规,知道“杜鹃叫得春归去”,知道“子规声里雨如烟”,知道它叫杜鹃的时候多了几份诗词歌赋的韵味,知道它被称作是子规的时候多出了人的情愫和感怀。但我还是喜欢叫它为布谷,因为它叫布谷的时候,往往少了一份文人的心酸多了一份催耕的呼唤,少了一份骚客的断肠多了一份乡农的眷恋,少了一份文人骚客的悲欢离合,多了一份乡野催耕的执着。
  
  又是一阵“咯咕”“咯咕”的啼鸣,把我从黎明的梦中唤醒。我发现,布谷叫声已经把我的心带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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