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研究商业战略的首席教授。她是大放异彩的都会奇幻小说作家，读者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他们在一起组成了一对不可思议的父女档。
69岁的理查德?鲁梅尔特是父亲，他从1976年起就任教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安德森管理学院(UCLA Anderson School of Management)。他的新书《战略优劣谈》(Good Strategy/Bad Strategy)入选了《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与高盛年度最佳商业图书奖的决胜名单。39岁的卡珊德拉?克莱尔(原名：朱迪斯?鲁梅尔特)自从2004年来一直在创作系列小说《凡人圣物》(Mortal Instruments)。之前的10年，她为娱乐杂志和小报撰稿，有时也在网上发表同人小说。这套系列小说以纽约为背景，讲述勇斗恶魔的Nephilim(又称暗影猎人)的冒险故事。克莱尔已经卖出超过1,000万本书，最近还签下价值1,000万美元的两个出版协议。根据系列改编的第一部电影《凡人圣物：白骨之城》(City of Bones)正在多伦多拍摄，明年夏天将由索尼影视公司(Sony Pictures)推出。
今年夏天，鲁梅尔特和克莱尔在《财富》杂志(Fortune)的办公室接受了戴维?A.卡普兰的采访，倾谈创造、营销和父母影响。下面是对话的剪辑版本。
理查德，您是知名学者，您的著作销量数以万计。卡珊德拉，你在通俗读物的某个细分市场也是名声显赫，销量更大。这两个职业选择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
鲁梅尔特：都是遗传(大笑)。她是我的骄傲。她太优秀了。
克莱尔：我父亲只相信自然选择，不相信后天培养。
他在你13岁的时候也这么想吗?
鲁梅尔特：她13岁的时候，我觉得遗传不起作用，至少从我这边没起作用。
克莱尔：我觉得父亲对我的职业有巨大影响。作为艺术家，不管是同行、经纪人、出版商，还是社会，大家都鼓励你不要去考虑金钱、战略，不要去想着如何规划职业，如何树立自己的品牌，而是认为我们就应该专注于艺术本身。
于是，你的父亲让你把自己当作一个公司来经营?
克莱尔：对!我成长的过程中一直在听他探讨战略和管理。当然我也读过他写的书。他一再跟我强调，有战略的人必然胜过没有战略的人。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那么，有什么战略吗?”对一个作家而言，这很不寻常。
鲁梅尔特：有一种典型的失败战略，就是有野心但没计划。朱迪读了那本书稿的某个章节。几周之后，她告诉我：“有次我的出版商说，‘我们对你的下一本书充满期望’。”她接茬说：“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克莱尔：我们在董事会议室谈话。出版商【西蒙舒斯特(Simon & Schuster)】说：“我们计划提高你的知名度，增加销量。”我就问：“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来实现这一点吗?”他们回答：“呃，我们会让这本书得到更多关注，多卖几本。”
他们没有计划少卖几本?
鲁梅尔特：他们只提出目标，而不是行动计划。她对此分得很清楚。
克莱尔：我要他们在一两周之内拿出一个行动清单：广告、印数、特别促销、目标店铺，甚至像好市多(Costco)那样的三线书店。而对于塔吉特(Target，美国仅次于沃尔玛的连锁零售店——译注)，我想知道我们是否在货架图上。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像看外星人一样。“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名词啊!”……但他们最后按我的要求去做了。
理查德，我不敢说我懂商业战略，因为那纯粹是班门弄斧。但如果您管理一家公司，应该也会要有某种整体战略吧?
鲁梅尔特：你想得很对。
但是?
鲁梅尔特：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包括12点。那是奥巴马总统的杰作。其中一点是：“我们在教育上落后了。”因此，我们的国家安全战略就包括：(1)改革公立学校;(2)达到全球最高的大学毕业率。
鲁梅尔特：真荒谬。首先，这些问题难道属于国家安全的范畴吗?答案是否定的。其次，没有找出我们在教育上落后的原因。如果不了解问题的本质，就无法解决问题。培养更多的大学毕业生，或者有更多人学习艺术史就能解决我们的国家安全问题吗?这就是在政府的最高层被当作是战略的玩意，很多公司也一样。只不过公司的口号更空洞：“我们要成为某某领域的领头羊!”
有没有想过写一部小说，讲一讲公司秘闻和战略无能?
克莱尔：可以，但一定得有人在董事会会议上被人谋杀。
鲁梅尔特：还得有色情和暴力。
朱迪，你已经卖出多少本书了?
克莱尔：超过1,000万。
看来J.K.罗琳这一两年还不用太担心?
克莱尔：说起销量，没人拼得过J.K.罗琳。出版界有个规矩：千万别和《哈利?波特》(Harry Potter)比，因为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
鲁梅尔特：就像你没法和史蒂夫?乔布斯比一样。沃尔特?艾萨克森为他写的自传棒极了。但你还会忽视[乔布斯的]战略，这个战略有几个非常简单的元素。他首先想做的就是摆脱微软(Microsoft)和英特尔(Intel)的束缚。唯一的途径就是采用移动平台，不用英特尔的芯片，也不用微软的操作系统。为了进入移动领域，他首先从音乐入手，然后进军电话，最后就是(平板电脑)。
你们俩会讨论朱迪出书的战略吗?
克莱尔：我确实和父亲谈过一些创业的想法。我们刚刚讨论过数字出版的问题。我很想让出版商在线上免费发表系列的第一本书，因为我相信赔本赚吆喝。这个系列一共七本书。如果你免费发布第一本，人们就可能被吸引，想看后续的故事的人就会购买。就是打广告而已。父亲还说：“这种手法不是有个模式吗?”
鲁梅尔特：(视频游戏)《毁灭战士》(Doom)的模式正正好。
那你真的打算那样做吗?
克莱尔：出版界对免费送书非常抵制。我会努力争取的……西蒙舒斯特有一点好，就是这么些年来，他们都愿意倾听、尝试我的想法。有些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而很多思路是通过和父亲的交谈来理清的。
鲁梅尔特：晚餐的时候朱迪跟我讲起这个，我就告诉她，我在1985年写过一篇关于软件盗版的研究论文。对于某些类型的软件，有人盗版也许更好，因为那样会建立起用户群，从而培育来自公司的需求。公司不会用盗版软件……我在1981年建议某家公司免费赠送他们开发的数据库软件，结果那家公司的CFO看着我说：“天啦，这个软件售价700美元。要送出1万份，你看我们会损失多少钱。”就得和这种目光短浅的想法做斗争。
你可以去做毒品贩子和剃须刀厂家的咨询顾问了。
鲁梅尔特：他们(精于此道)，并不需要咨询。CFO们倒是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克莱尔：我又想起我和父亲探讨过的一个想法。我的第四本书叫《堕落天使之城》( City of Fallen Angels)，出书的时候我们(在出版公司)召开营销会议。他们对实体书的销量不断下滑不无担心。我说：“我们试试新想法，在书中增加一些在电子书里无法得到的东西。”我们在封底附上了一封信，由书中的一个角色写给另一个角色。看起来就像真的信件，而且还有蜡印，可供粉丝收藏。而在Kindle(亚马逊的电子书——译注)上就无法找到这样可以拿在手中的实物。
后来呢?
克莱尔：我们【在邦诺书店(Barnes & Noble)】进行尝试，获得了巨大成功。他们追加了订单，结果还是一售而空……我正好应邀在邦诺的董事会会议上演讲。邦诺的CEO对我说：“你知道吗，你们在《堕天使之城》上的营销战略真精彩。大获成功之后，我们还要求其他作者跟进。我们把这个叫做《堕落天使之城》策略。”
理查德会在电影里客串吗?
克莱尔：不会，但电影里确实有一个邪恶老爸的角色。
鲁梅尔特：我宁愿自己拍电影。其实我已经开始一个计划，想和CEO讨论战略问题，录制采访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