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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泪是金的妻----吴世栋

 眉山泡菜馆 2012-09-07
我相信妻子是泪水做的。
  1990年秋,中师毕业的我被分配到家乡的一所农村中学任教。不幸的是,我踏上讲台一周后,忽然精神病恶魔般地降临到我的身上。我被校长和父亲送到河南驻马店市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说:我的理想过高,急于求成,长期失眠,生气太多(为了亲事,我和父亲格格不入,生了两个月气,互相成仇)患上了精神病中的躁狂症。
  我没有忘记:三年师范生活中,我在空虚和无聊中,爱上了书法。自己节衣缩食,买来字帖,刻苦钻研理论,临池不辍,乐此不疲。本来下晚自习已经很迟了,我还要坐在寝楼昏暗的灯光下,面对字帖心追手摹,常常到子夜一两点才肯溜进寝室入睡,到凌晨五六点钟还要按时起床参加全校性的晨练。结果,经过一年的苦练,我获得了全校书法冠军,全校师生几千人没有不认识我的。我也试着参加全国硬笔书法大赛,频频获等级奖。第一次参加的是“东海双龙杯”全国集邮硬笔书法大赛,全国参赛的有十二万人,我获三等奖,进入前100名之列。于是,我下定决心:努力奋斗,再接再厉,一定要成为书法家。总之,我没有虚度每天的光阴,整日以碑帖为友。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听到别人对我的称赞,见到人们对我羡慕的目光。同时,我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每天都拼命地努力着。我参加的全国性书法比赛也越来越多,获奖证书纷至沓来。我激动了,我兴奋了,我欣喜若狂,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天长日久,我终于累倒了,结果积劳成疾,加之和父亲长期生气,失眠难入梦,最终患上了医生宣布的躁狂症。
  人总是生活在世俗中的,等我出院回来,周围人的目光都变了,有人嘲笑我,有人戏弄我,有人挖苦我。想想原来,看看眼前,我有一种天壤之别的感觉。特别是,我正值订亲的年龄,有哪个姑娘敢终生与一个“疯人”为伴呢?于是,我满腹辛酸,我的亲事也成了父母心中的“老大难”问题,人们都认为我一辈子完了。
  有百里之遥的商城县每年农历二月十九都要逢观音山会。1993年的这一天上午,父亲骑车与邻居结伴而行,去观音山求媳妇。我一个人寂寞地躺在家中养病,忽听有人敲门。门开了,原来是我的初中女同学汪连慧和一个姑娘来我家。汪连慧介绍说:这个姑娘是她的小姑,同村人,她俩小学时同学,她叫汪喜本。汪喜本不高不矮,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炯炯传神,蘑菇形的秀发很神气地轻微摇晃着。汪连慧告诉我:她俩此次来我家,想叫我为她俩用毛笔书写裁剪招生广告。我为她俩倒茶时,瓶里没茶了。汪连慧主动去厨房烧茶去了。我和汪喜本很随意地谈这谈那,很投机。大都是些她安慰我、鼓励我重新充满生活信心的话题。面对她的善良、纯洁和美丽,不知哪里来的信心与勇气,我忽然问道:“你有婆家吗?”她害羞地说:“我已经订好亲了。”我难为情地说:“请原谅我的冒昧和真诚。”我相信此刻她已经懂了我的心思。
  后来,听喜本说,在返家途中,她为我的处境洒下一路同情与爱慕的泪水。她说:我的那句话使她心动。“冒昧”可以原谅,“真诚”哪能原谅呢?她回家后,主动与订亲多年经济条件很好的男友分了手,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定与我结合,一辈子照顾好我这个“神经病”,她才放心。
  我俩很快地结了婚,她说她永远不会后悔。我认为,这句平淡的话胜过山盟海誓。一晃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中,她对我百般呵护,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给予我太多太多的温存和关爱。如今,我的身体已彻底地康复,能愉快地工作、学习和生活,顺利地领取了河南大学中文系自学考试毕业证,加入了河南省书法家协会和,偶有书法和文学作品发表或获奖,我俩和儿子、女儿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家。我知道:我生命的海洋里蓄有当初她为我而洒下的一路泪水!
  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白来这一遭,因为我身边有一位落泪是金的妻……
  散文选刊责任编辑:蒋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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