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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散文欣赏—— 家乡的梧桐

 hkl306 2012-09-07
 
 

 

                                           家乡的梧桐

                                                                         作者:郭光明

  昨晚读《诗经》,我为《大雅·卷阿》篇的一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而浮想联翩,夜不能寐,不是因为“于彼高冈”的凤凰而联想,也不是因为“于彼朝阳”的梧桐而不能寐,我是因为梧桐而想到了家乡,想到了村口的那棵老梧桐而不能寐。
  
  我的家乡在济南的黄河岸边,我不知道是因为抗盐碱还是因为抗风沙,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种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的影响,从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家乡的房前屋后、大街小巷,到处都种着七大八小、高矮不同的梧桐。每年的春分前后,生长在村前村后梧桐在料峭的春寒中,纷纷挤开枯黄的茎蔓探出了嫩绿的头,生长在田间地头的梧桐随着麦苗的返青未叶先花地招摇而欣欣向荣,生长在黄河岸边的梧桐绽放出淡紫色的花朵,为四月的烟雨增添了一份明媚。
  
  在我的印记里,每年的春天,淡淡的紫色桐花无需绿叶的陪伴竞相缀满干枯的树枝,淡紫色的小花儿孤寂地张扬着生命中一年一度的辉煌;每年的夏天,绿扇般的桐叶儿遮住树干的时候,一缕阳光一片绿色交替着夏的的凝重;每年的秋天,桐叶儿随着秋风唱起的挽歌翩然飘落,飘落的曲线组合成一曲秋的韵律,与梧桐树一起坚韧地固守着寂寥而有广阔的土地,而每年的冬天,寒风中的梧桐蕴涵着对春天来临的无限憧憬,不懈地张扬着纯朴,让我感怀也让我释怀。
  
  多少年来,每逢桐花儿盛开的时候,我的耳边仿佛都能听到父亲甩响的春耕长鞭,看到耕牛翻新的良田,每逢伸展开来的桐叶儿遮挡住夏日的阳光时,我的眼前便会浮出母亲开心的笑容,浮现出风调雨顺的年景。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已化作了一抔黄土,母亲也已经风蚀残年,而曾经生长在沟坎塄畔、坡塬岭上、房前屋后的梧桐,也早已被一座座高楼大厦所替代而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只有在我记忆的深处,还残留着梧桐树下的点滴碎片。
  
  在我记忆的点滴碎片里,记得村口有一棵不知栽于何年更不知栽于何月的老梧桐,老梧桐的旁边有一个清澈的水湾。每当这棵老梧桐的花儿裂开嘴巴笑红了脸时,水湾的岸上总有自由飞翔的风筝,还有无忧无虑的我。每当这棵老梧桐的花儿被风吹落的时候,水湾的岸上总有无忧无虑小伙伴们扔下柳笛捡拾被风吹落的桐花,然后把花茎含在嘴里,轻轻咂吸那花芯里的那点儿略带花粉气息的甜味。每当老梧桐的树下撒满斑驳的月影时,水湾的岸上总有我追逐萤火虫的身影,总有小伙伴们举着长秆捕捉知了猴的身影。每当老梧桐结果的时候,水湾的岸上都会晒满熟透了的梧桐籽,而到了夜晚的时候,满村飘起的、炒熟了的、梧桐籽的清香,至今还萦绕在我的嘴边……
  
  昨晚的浮想延续到了今晚,夜不能寐的我百无聊赖,随手翻动着一本本唐诗宋词,我发现,本是坚毅、刚强的梧桐树,本是有着任劳任怨品性的梧桐,当它与凤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就萦绕了神秘,与音韵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就渲染了情趣,与秋雨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就关联了惆怅、哀伤、落寞和孤寂。不是吗?“梧桐树,三更雨”是温庭筠的惆怅,“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是李煜的哀伤,“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是孟浩然的落寞,“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是李清照的孤寂……幸亏,我知道俞伯牙摔碎了瑶琴,凤凰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昨晚和今晚,天也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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