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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亚洲书亭 2012-09-29
                                                                             父亲
(引言:我(亚洲书亭)的四弟深深的爱恋父母亲,当然父母亲也特别的偏爱四弟,因为它是姊妹七人当中最小的一个。父母亲走了之后,他对母亲无限的思念,终于在今年适当的时机,写出了两篇美文:《父亲》、《母亲》。我阅读之后,非常感动,我是从事教学工作的,在写作方面,与四弟比较有些自叹不如。在2012年八月节与十月一日,两个节日到来之前,末学愿意把四弟的两篇美文请到360个人图书馆里来,使我们更加怀念我们的父母亲!也是我们更加眷恋我们伟大祖国的母亲!)
  一九九三年冬月,父亲因脑血栓旧疾复发不治,离开了他朝夕热恋的黑土地;离开了他梦里眷恋的故乡;离开了他依依不舍的亲人,享年七十六岁。下葬那天,乡邻自发地来了很多人,默默地感念着老人家的点点滴滴。
         六十年代初,为谋生存,父亲携妇将雏,毅然决然地撞向东北,那时前路渺茫,无亲无故,两眼一墨黑,带领一家七八口,闯向陌生之地、、、后来每每说及此事,我们弟兄,无不佩服当年父亲的胆识与勇气。父亲秉性真诚豪爽,性格耿直倔强。
           父亲只读私塾三年,诸如《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等,也就是现在所说的传统文化吧。父亲一生喜欢读书看报,推崇文化,崇拜文化人,从山东来黑龙江,没有别的值钱东西,随身带了许多古典的线装书,什么《镜花缘》《今古奇观》等等,现在看来很珍贵,可惜陆续被朋友借去 “吃”了。
            父亲姊妹六人,哥儿仨,姐儿仨,大爷早年去了辽宁,三叔是瓦匠,常年在哈尔滨盖大楼,姐妹陆续出了阁,父亲行二,一边要赡养爷爷奶奶,一边要抚养六七个孩子,全部重任就压在父亲身上。
            母亲说,父亲很孝心,父亲从青岛回到家乡贩海货,推着独轮车,一天往返六十多公里,别说推三百多斤鱼货,就只身徒步,也不可想象,起早贪黑,汗水和着灰尘,浸着磨脱皮的双肩,太阳底下那么一晒,滋味可想而知。奶奶有病期间,父亲四处寻医问药,天天寝食难安,有空就守在奶奶身旁,嘘寒问暖。奶奶去世后,父亲常常夜间睡梦中哭醒。遵从“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直到我爷爷奶奶都去世后才动身去了东北。
             父亲对自己要求颇严,对子女教育严厉。要求孩子,坐卧行立有致,举止言谈有节。
         我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型,父亲批评孩子,母亲不做声,事后母亲劝慰指正。
         父亲很传统,凡事秉承齐鲁之风,谨言慎行,言而有信,从不妄语。去邻村供销社购物,回家发现多款五元,旋即返还人家,来回十五里,售货员非常感动,那时售货员工资不过三十元。
          教育孩子的方式,是防微杜渐,视小孩如小树,枝桠不修,容易歪斜,故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挨批,那时感觉就俩字:憋屈!十分羡慕邻家孩子,那份无拘无束的自由。
          父亲把孩子分三六九,说一等孩子用眼神管,二等用嘴管,三等用巴棍子管,四等、、、父亲没说,我认为那就是等外了,连管都不用管了。我挨过父亲的一个大脖溜儿,不知能是几等。在父亲的严厉约束下,我们兄妹从未惹是生非,大哥更是唯唯诺诺,在树下走路,都生怕树叶砸着脑袋。可能受约束程度比我们大,留下了后遗症了吧。
             刚到东北时,走集体合作化,孩子多劳力少,口粮就不够吃,乡邻说父亲在劳动时,几次饿的晕厥,如此也不偷拿公家半点粮,我长大后听说,感觉特酸楚,简直不可思议!是当年的朱自清么?是骨气?是清高?抑或操守?近似悲凉与黑色!在有些人眼里,父亲近乎于 “傻”。
             十九岁的大姐从生产队地里偷掰几穗玉米,父亲知道后,如暴风骤雨般,一顿狠批,大姐垂着首,掉着泪,不敢言语,其时,父亲暴怒的眼神里,流露一种莫名的悲哀与难过,父亲当时不甚清楚,这究竟应该是谁的错?百姓挨饿,是天灾?还是人祸?父亲心里:饿死事小,脸面事大。始终怀揣着这样的,简单而又蹩脚的,朴素“真理”。
             父亲对人友善,乐于助人,乡里乡亲的,谁家有大事小情,总爱找父亲帮忙,父亲明白红白喜事的“规矩”和“说道”,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此时也派上了用场。每次“出黑”回来,我不敢近前,胆突的躲在一旁,生怕鬼魂附在父亲身上。经济困难时,从山东嫁来很多姑娘,山高水长的,日子久了,难免想念家乡和亲人,找父亲代笔家书,怎么写?既不让人家母亲牵挂,又不能影响夫妻感情,还得让当事人宽慰,父亲总是替人着想。
             按山东话说,父亲愿意“拉呱”,遇到行人,只要投机,赶上饭晌,不管曾认识与否,大都领回家吃饭,若一搭话儿,方言一唠,是山东老乡?妥!那就像见到了亲人!如此一来难为了母亲,省着攒着的鸡蛋,都招待不定期的客人了。
          文化大革命前后,什么社教呀,整风呀的工作组,都愿意住我家,可能是母亲干净利索,小孩听话不闹吧。每餐二两粮票两角钱,母亲说没看到钱,只攒下一堆人缘,还得搭上人工伺候。也正是这人缘,为哥哥们的上大学,谋职业提供了广泛的机缘,这不是父亲的初衷,当初也没想到,当然这是后话。
             父亲是非分明,心地善良,常怀悲悯之心。父亲在苗圃劳作时,拾到一窝水鸭蛋,父亲很意外,我很高兴,刚要煮吃了,父亲随即制止了,午饭后,重又送回了窝里,我馋不住,瞄着父亲的背影,又偷回来了,野鸭蛋比鸡蛋好吃多了!几天后,父亲问野鸭蛋呢?我说不知道!又问,我还是不知道!一撇子打在我大脖梗子上,吃没吃!?我说与小朋友分吃了!当时不理解,不就是十六个野鸭蛋嘛,至于嘛!也许父亲发现捡回来是个错误,一对野鸭在空窝上方盘旋,呱呱悲鸣,想纠正时,却让我给吃了,也许是看我嘴硬不说实话,因此挨了一个大脖溜儿。
           若干年后,父亲再提此茬,脸上挂着歉意,我说早已忘记了。每逢有拉街窜户要饭的,尽管我家也很拮据,父亲总是或多或少的给人家盛上一碗米。父亲好像爱管闲事,两口子吵架,小孩子打仗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父亲热爱生活,勤于劳作,热爱家庭,积极乐观。父亲这一生,最引以骄傲的是两件事,一是子女成才,二是历经十五年,为村里建起成型的苗圃。在高低不同,错落有致,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苗木下,劳动间歇时,望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充满无限的幸福与自豪。令人高兴是,得到林业主管部门的肯定与赞扬,作为典型进行了推广,也得到乡亲们啧啧称赞。作为一个普通农民,父亲相当的有成就感,每日劳作更加积极、认真、苦干。
            父亲喜欢种花弄草,每逢春季,杏树李树,满园芬芳,蜜蜂围绕,蝴蝶翻飞,鸟儿啾啾,一片盎然,只要有时间父亲或拿一本书,或沏一壶茶,双腿交叠,坐在板凳上品味、、、从他的眼神里,微笑的嘴角中,你可以读出此时他在想什么、、、
            父亲感念小脚母亲,对这个家庭的付出,跟随父亲艰难困苦的不容易,晚年主动挑起家务,洗衣做饭有模有样,在我的记忆里,父母小拌嘴有,打仗没见过。父亲有文化,母亲不识字,过去没有现在的娱乐媒体,唯一的娱乐就是从书本上获得故事,父亲津津有味的讲,母亲非常投入的听,诸如,寒窑十八年了,梁山伯祝英台了,穆桂英挂帅了、、、
          每逢有好吃的,父亲不舍得吃,总是给母亲和孩子留着。若干年后,家庭聚餐,我说鱼头谁也别吃,夹给父亲,父亲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愿意吃鱼肉啊,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汗颜使我脑袋一片空白,看似这么习惯的一件小事,我却没悟出,三十年的时光,岂不白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始终没有原谅自己。
            乐观向上,一草一木都会感动。父亲好乐子,有激情,好奇心强,不拒绝新事物。喜欢唱两口国粹京剧,什么《空城记》、《四郎探母》唱的有板有眼。冬天,窗外白雪皑皑,窗内,一盆绿草都会感动,能想到春天,能想到绿意,能想到希望、、、无论生活中泥泞还是风雨,父亲总能发现其中的美好。对生命的感悟也颇深:人死万事空,一领炕席,一抔土足矣!父亲一介百姓,日子过得清苦,生活却有滋有味,想想也让人羡慕和赞叹!
            也正是父亲的苦心栽培,我们兄妹七人,个个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在各自的工作生活中,用不同的方式努力着、、、
         回想着父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谆谆教诲,始终不敢忘怀,并努力认真地践行着父亲的言行。
         看来路,无怨无悔,抬望眼,路还长、、、九泉之下,父亲!您放心吧!
 
 
 
 
                                                                 二0一二年六月十七日   父亲节 湘江渔夫(书画)拜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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