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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9-24 天津网-数字报刊 | |||
人活到一定的岁数再回首，就能看到一条曲曲弯弯起起伏伏的线，这条“线”通过照片、日记、信札乃至诗文，都能找到。曾写过几首中秋诗，无意中将之挑出来看时，突然发现一条清晰的人生线路。当时写并未想这么多，及到串起来时才发现，当时的心境都蕴含在诗里。 从十几岁就写诗，16岁全家被疏散到农村，看到农民生活如此贫困，连肚子都填不饱，感慨万千。当时“四害”肆虐，万民敛声。1973年中秋乌云四野，感觉十分压抑，于是作了一首七律：“层云漫漫秽华月，夜雾冥冥埋碧天。七千生涯颠沛日，八万江河绕宇寰。姮娥无计屠鬼蜮，独身追苦乐其间。安得九转登高去，扫尽人间蛊虿言。”九转仙丹若人服用当日升仙，要扫尽人间伤人害人的那些毒言恶语。那时写诗心高志大，恨不得话说得越大越好，而且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1975年选调回天津，1979年全家迁回市区，当时没有房，住在尖山公园的临建棚中。1980年中秋节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虽然临建不挡风不遮雨，能和母亲在一起，心情尤其好，于是有了《辛酉中秋》一诗：“月高窗小见疏星，欲睡却寤梦不成。簌簌苇芦藏啮鼠，幽幽石罅闲鸣蛩。四乡满月云为旅，一觉薄裘枕作朋。转眼烟霾忽而逝，飞霜今夜傍床明。”顶棚乱窜的老鼠，屋内角落的蟋蟀，都因心情的疏朗变得诗意起来。此诗后来竟在全国的古典诗词大赛中获奖，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事。 1982年结婚，生女，翌年的中秋夜感觉生活压力很大，感到怀才不遇志向难伸。这首中秋诗源于一个场景，使灵感迸现，才有了这首七律。当时女儿八九个月，尚在哺乳期，住在朝南的一间小屋里。往常爱人喂奶必须开灯，那夜月亮分外明亮，隔帘照进屋里不用开灯，忽然脑海里蹦出一句“怀中哺女月当灯”，于是找它的对句。睡不着觉脑袋在枕头上折腾，蓦地想出了对句，此诗为：“离合几度付飞蓬，权坐披衣枉恹弘。枕上成诗心代笔，怀中哺女月当灯。十五天碧匿星汉，而立事繁疏友朋。佳节犹恐人睡去，鸣蛩遥听夜抚膺。” 转眼到了壬申年（1992），那夜下雨，一个中秋的雨夜若放在以前肯定有悲秋愤雨之情绪，然而一切平和了，请看此诗：“往年秋色撩人情，犹忆清风过眼清。秋月越明霜越重，风梳疏枝黯疏星。雨黑中秋看无迹，雪白元宵听有声。不畏今夜遮望眼，人间美景无阴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情绪已不被景色的佳丽天气的晴晦所左右。然而，人不是铁石心肠，亦非冷血动物，对近年的环境、对民生能无感触？2011年中秋，霾云蔽月，得诗一首：“岁至中秋秋意浓，一波时尚一波风。饼无椟贵君输钞，蟹号澄湖价亦雄。敢问蝉蛙声敛久，唯问鹊雀上孤桐。华灯今夜辉煌甚，何故蟾宫隐碧穹？” 城市中时尚一波连一波，中秋节成了奢华的月饼、大闸蟹节，贵得离谱。而蝉蛙的鸣叫声日渐稀疏乃至绝迹，只剩下喜鹊、麻雀了。虽然灯光夜景璀璨如昼，但大气污染使月亮失去光亮藏在天上。此诗多是忧世之情。 四十年间中秋诗，于今翻捡，世事沧桑，城乡巨变，从人的心路上能看到世事的伸延，从中能品咂出几多人生的酸甜苦辣。其实年年中秋，月月月圆，但人的境遇心情左右着这个节日，让人生出各色的遐思怀想，使之生动鲜活起来。谁人不如此？世界本来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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