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也算得上世界著名的大城市,但它不同于纽约、伦敦、巴黎、莫斯科等欧美大城市,既没有现代的公共卫生设施,也不是家家有卫生设备,只有很少数的公寓、洋行、公司、大旅馆和住户有抽水马桶。 1937年,日本侵略军发动侵华战争,我家从南翔逃难到上海,借住在新闸路鸿祥里的一间前楼。这是一栋一上一下的石库门房子,二房东住客堂间和二层阁,其余灶间、亭子间、前楼、后楼、上亭子间(即晒台改建的住房)、三层阁都出租。一户七家,每家用一只马桶来贮存大小便。每天清早听到粪 果“同行”要想多倒一家的马桶,相互间就会打得头破血流。地方上的地痞、流氓、恶霸看到这个三百六十行外的行业大有油水,于是施展“地头蛇”的威势,分别控制每个地段,粪夫必须向他“孝敬”;如果不识相,他就打翻粪车,把粪夫的头揿在粪便里。粪夫们没有办法,只好向他们的“老头子”去“登记”、“完捐”,请求“保护”。 粪夫全靠住户的倒马桶费来维持生活。倒马桶是一种累活、脏活,一辆粪车满载有400斤重,各人争得的地段有大有小,所倒的马桶有多有少,其收入也就有多有少。抗战前,每只马桶收3分到5分。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发动内战,致使物价高涨。粪夫们看到各业工人都在举行总罢工,争取涨工资,他们也曾经酝酿“总罢倒”,以达到提高倒马桶费的目的,但被清洁业职业工会制止。于是粪夫们就把倒马桶费自动提高。1946年2月份每只马桶收费500元,3月份为1000元,4月份为2000元,到了端阳节为4000元。普通市民怨声四起,于是卫生局出面干涉,规定每只马桶收费1000元,不得额外需索。后因物价飞涨,清洁业职业工会规定每只马桶收费2000元。 《生活知识》周刊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市委所属工人运动委员会主办的刊物。1946年8月10日出版的第37期《生活知识》周刊上曾揭露国民党上海市政府和原租界当局漠视对上海人生活的改善,还分析了出现“粪大王”的社会原因。 当年,记者曾访问过一位60岁的老人。他做了半世“倒老爷”,不仅儿子继承了这个行业,16岁的孙子也在拖着粪车练习。一辆粪车三代人,他们就这样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粪夫每日在天蒙蒙亮就拖着粪车挨家逐户去倒马桶,当各业职工上工的时候,粪夫们已经回家又人梦乡了。粪夫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大都没有文化,有了钱就泡茶馆、酗酒、赌博,没有正当的休闲,一年到头生活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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