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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能陪我走过那无眠的长夜

 女儿家家 2012-10-10

 

 

 

 

什么还能陪我走过那无眠的长夜

 

 

  

  林,是我的老公,人,老实的过分,与他共度了十八个春秋,从来没听他说过梦。不久前,他喝了酒,突然跟我说起了梦……

  

  林说,他梦见了老爸,说要跟他交代点事,还好像跟他要开门的钥匙,还好像很忧愁……

  

  林借着酒劲,前言不搭后语的跟我讲着梦,讲着,讲着,眼底有点湿。我亦有点被感染,我知道,平日从不多说一句话的林,今天是想他的老爸、老妈了。

  

  也是,换了谁,也会耿耿于怀。

  

  林的老爸、老妈在三年前,相继去世。我知道,二老离世是林心中无言的痛。

  

  林的老妈是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林的老爸是骨癌晚期,一样卧床。那时的我拼命的忙于生意,林忙于工作,赚来的钱除了保障老人的生活支出,还要维持自己的日子,心疲力乏,无暇每天去照看二老,只能一切托付给保姆,偶尔抽出时间,回家看看,也是来去匆匆,根本没有跟老人聊天的机会。

  

  两位老人,一个炕头,一个炕稍,两两相望,谁也照顾不了谁,病痛与心痛藏在心底,无奈却写在彼此的脸上。两个行李,卷卧着两个黄昏老人,一个保姆,默默的做完自己的事,默默的离开,林的父母就这样痛苦而寂寞的熬过三个春秋。在三年前的夏天,林的老妈病情加重,林与姐妹守了一夜,在第二天去单位请假时,老太太悄然离世,没留一句话,没留一个眼神。林赶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罩上黄色锦缎的被子。林,当时没有哭,只是沉沉的跪下去……

  

也许,人到中年情感深沉如海,本就沉默的林,更加沉默,一天到晚,听不到他说几句话,偶尔酗酒,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亦或酒话,我也不去理会,习惯地守着机器,敲打我的无眠。根本无暇去琢磨林的心情,日子久了,沉闷越来越重,我们形同陌路。

 

结婚多年的怨由在我心底疯长,林,也许真的是太沉默,太过于逃避生活,与他近二十个春秋的婚姻,竟然让我没有家的安全感,风风雨雨,始终一个人走过,因为身体一直不好,羸弱的双肩,真的再也扛不起日子之上的山。独行雨凉中,我无力撑伞,只能任冷在全身蔓延,那种无助很凄凉,那种冷很孤单,真的好渴望,有一条彩虹架起一座通往云端的桥,与云牵手,给漂泊一份快乐。

  

  然而,这么多年,林,给我的暖屈指可数,病了,痛了,他始终是局外人,我甚至都没有心情去抱怨。就这样,仅剩的一点情感在烟消云散,恨,开始无休止的攀升,撕咬我恋家的灵魂。我多么渴望,一个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一米阳光,一个坚实的臂膀。现实很残忍,如飒飒冬风,划伤我每一寸肌肤。在我心力交瘁的日子,林酗酒,闹事,不停地寻找我出轨的证据,他不相信,一台电脑,会让我如痴如狂的相守,他坚信,网络的另一端有我守望的爱人,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凄凉的一笑,决定拿到那纸结束婚姻的文书,因为,他已经伤得我体无完肤,恋家的心随绝望而死去。

  

  在我和林的婚姻即将滑到崩溃边缘时,已经能架着双拐走路,病情好像趋于好转的老爸,在中秋节前夕,突然摔倒,几个小时以后,永远的离去,一样没说一句话,没留一个眼神。

  

  林的两座山,就这样悄悄的倒下,无声无息,那种遗憾,想起来就心沉如磐石,呼吸如遇截流,真的很难受。林就这样,沉重的双膝,跪完母恩,还没来及扫尘,就跪父恩,当一个孝子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时,所有的亲人都落泪了。林,匐在地上许久,许久没有爬起来。也许,一个不善辞令的男人,把一切的疼痛与辛酸都磕进了那个头里,我望着林雪白的孝衫拖地,风中孤单的身影,心中涌起万般苦涩,恩怨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人生何其短暂,生命又何其脆弱,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何况我们是夫妻,要经历多少次回眸?多少年的等待?更何况,林,短期内,连失双亲,那种痛,对一个寡言的男人,唯有泪落千行在心底,无言更无声。

  

  我默默地帮着林操办完老人的后事,在极其短暂而平静的日子里,我想复苏死去的灵魂,想回归婚姻,可是,那些明白的道理,最终却无法原谅林那颗离我很远的心,他始终无法理解我守着电脑的日子,那些刊有我作品的书籍,他连一眼都不愿意看,甚至觉得我用心血换来的作协证,不过是一张按着钢印的废纸。

  

  林,真的是我无言的痛。哀莫过于心死,我不知道除了敲打空灵的文字,什么还能陪我走过无数个无眠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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