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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戀》 BY 六欲貓

 疏樓西風 2012-10-21

 

[三分春色][]《鬼谷戀》(神族凡人短篇) BY 六欲天/六欲貓

2005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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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聲明:

這個和那個月華一點關係都沒有!

頭一次嘗試寫古裝BL

各位大人覺得貓貓寫得太爛,

就請你們在我看不見、聽不見的時候,

放聲大罵好了。 =P

隨手塗鴉了一張,嘿嘿… 見笑了。

 

 

(序)

 

北朝,宗慶年間

    鬼道門,一個神秘隱蔽的門派,行事亦正亦邪。滿江湖卻無人知其底細,只知被看對眼者,能得到一門讓其名滿天下的絕學,看不上眼的,就是傾家蕩產

,送上性命也沒用,以至於這鬼谷口外,總是有人徘徊,欲求入谷一探究竟。幸好,谷口佈有鬼道門獨步天下的陣法,從八百多年前建門到現在,除非有門人引路,外人根本無從入谷。

 

 

 

(一)

 

鬼谷內

    一位白髮老翁盤腿坐在地上,面對一座如刀削般直立高聳雲霄的峭壁。峭壁底部有一道雕刻有奇形文字和詭異圖案的石門,正中央鑲著一塊黑色石子。

    老翁緊盯著那塊黑石,表情緊張。他的臉色已經開始晦暗,他知道,他的命已經到了盡頭。可是,他不甘心!眼看就能目睹祖師爺留下的寶藏出世了……

    黑色石子也在流失它的光彩,八百年前,它是顆美麗的七幻石,任憑歲月磋跎,它由原本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變成了黑黝黝的平凡石子。 一道裂紋,無聲無息地爬上已經淡暗無光的七幻石,裂紋漸漸擴張,直到佈滿全身…啪!一聲脆響,七幻石化做細小碎片飄落在地。

    原本寧靜的鬼谷,突然漫染了奇異的氛圍,一陣怪風過後,石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兩個身影半跪在地上

,石門緩緩打開,裡面是一片黑暗。老翁緊張地看著入口,鬼道門看守了八百年的寶物,終於讓他等到了嗎?他要替歷代的看守人瞧瞧,這祖師爺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裡面還是一片黑暗,毫無動靜。那兩道身影有些著急,其中一人低聲叫道:「主人!」

    「唉,我好累…」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黑暗裡飄出,柔柔地,讓人安心的聲音。

    老翁張大一雙老眼,看著來人。修長纖細的身軀,亮栗色長髮飄散在腦後,月牙色肌膚,溫柔的臉龐,長長睫毛下,琥珀般的雙瞳更是叫人著迷,天人!

    「主人!」兩道身影激動地衝上前,跪下。

    老翁這才發現,前方那兩名男子。左邊一位是白髮雪肌,右邊一位則是紅髮黑膚,看起來雖然刺眼卻又有說不出的合諧。

    「風神,雷神。」 溫柔的男子輕笑著喚出那兩人的名字,「你們還好嗎?」

    「主人!」二人激動地哽咽起來。

    風神抖聲說:「我們很好,我…

    「吁我都知道,不要再說對不起,我不愛聽喔。」 男子把兩人拉起來。

    「以後不許在我面前下跪,說了多少次,你們總是不聽。」

    「雷神,你有沒有好好珍惜你的寶貝啊?」兩人頓時滿臉通紅。

    「你總算沒有浪費這八百年,很好,很好。」男子調笑道。

    「咦,你又是誰?」 男子終於發現了看起來很不對勁的老翁。

    「老朽鬼盼,第七十九代鬼道門掌門弟子,師承鬼先生無悔。」老翁一陣話下來,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快到了。

    無悔?楞了楞,男子詫異的說:「他居然做得這般徹底…難為他了。」

    「你祖師對我有恩,那你…」男子還在考慮如何說,才不會顯得唐突。

    「我只是很遺憾,沒有辦法把鬼道門傳下去,有負歷代掌門的期待!」老翁看著男子:「可以的話,能幫我挑選一個弟子嗎?就當是回報祖師爺的恩吧。」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這男子和祖師之間的事情,不過

,他就快完蛋了,當做他臨死的心願,也不為過吧。

   「主人!」風神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會答應,可是他絕對不能冒險繼續留在人界,天界的人還在通緝他們呢!

    「我答應你。」果然!雷神的兩道濃眉擰起來了

    老翁得到他的保證,安心地閉上眼,他所有的心願都了了。呵呵!八百年來就只他一人有幸目睹天人真容,不枉此生!

 

    千求萬請終於把兩位忠心護衛送走了,他們不想走也不行,三個人在一起,更容易引起注意。八百年前為了救風、雷,和天界大打出手的事情,不見得會被遺忘,他還不想和他們再起衝突。

    既然答應了別人的要求,他會盡責去完成。這八百年間,他一直都在密室裡安養生息與世隔絕,畢竟當年一戰幾乎消耗了他所有的能量。現在他得重新學習人界的一切,幸好有無悔的後人,收集了許多人界的書籍能供他參考。

    在鬼谷的藏書閣內,他總算弄清楚鬼道門是什麼了?做為人類來說,神力需要修煉才能得到,因而當他們要使用或是借用神力時,都需要道具。所謂的道具就是這些繁雜的陣法、符咒和上古的神器。鬼道門正是深通此道的佼佼者。可是經歷了數百年的時間,近代弟子偏離了修煉神力的路子而選擇了武功和百雜之藝,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修煉出神力的。

    之後,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閉上眼睛,在這谷中央的空地上享受近夏的溫暖陽光。在明媚的光線照耀下,任由亮麗的栗髮隨著柔風起舞,淡藍色的長袍軟軟地飄動著勾幻出惑人的畫面。他喜歡讓自己的精神隨風飄遊,這樣他能不必出谷也可以接觸到人界的事情,是個很安全的法子。人界還是沒有改變多少呵

    今天,他還像往常一般,任由清風帶領自己的精神四處遊蕩。他看見了一個小樹林,不知道為什麼,帶著自己的風,在此停留迴旋。原來是林子漫延著奇怪氣息,死亡,憎恨,欲望,還有一些他無法辦法分辨的負面情緒。

    雜亂的草地上血跡斑斑,空氣中彌漫的混亂氣息讓他直皺眉頭。地上躺著兩個男孩,看起來頂多只有十一二歲。有一個半裸的已經死了,在那孩子的下體佈滿血跡和可疑的白色液體;另一個衣衫襤褸的好像還有一口氣。

    他嘆了口氣,藍色身影隨著思緒在草地上實體化了。他抱起那個還臨近死亡的孩子隨風消失,地上只留下了一具死屍和滿地的血腥。

 

    床上的男孩艱難地張開雙眼,渙散的瞳孔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乾裂的喉嚨勉強發出一絲聲音。他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在哪?他困難地轉頭,朦朧中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那人輕輕地把他扶起,再送上一杯清水。

    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他在一間石屋裡,簡陋的擺設,所有的家俱,都是由整塊的石頭雕刻出來的,外面是一片翠綠的白樺樹林。他居然還活著?

    「好點了嗎?」一個柔軟好聽的聲音問道。

    男孩輕輕挪動了一下手腳,只是感覺有些酸痛。身上是乾淨的新衣服,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露出衣服的手臂,上面看不見一絲傷痕!他受了那麼重傷的身體居然復原得連傷疤都沒有留下。怎麼可能?

    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他惘然的小臉,「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男孩的視線落在床邊人的身上。亮麗透明的栗色長髮,柔美的臉,月色的肌膚,密長睫毛下有雙光彩流動的琥珀雙眸,「你救了我? 你是誰?」

    「嗯,我現在是這鬼谷的主人。」

    鬼谷?他沒聽錯吧?「鬼道門!」男孩驚叫,「你是鬼先生?!」男孩激動地掙扎下床,跪倒在他面前猛磕頭,「求求您收我為徒吧!」男孩不住地哀求

    他扶起男孩,笑問:「為什麼?」原來這個鬼道門還滿出名的,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

    「我要替父母和哥哥報仇!」

    人界阿,千百年來恩怨,因果,從來沒有間斷過

,他該幫忙嗎?

    男孩看他不語,急得哭出來:「如果我無法為慘死的家人討回公道,我活著做什麼?你又何必救我!

    「報仇之後呢?」他有些好奇。

    「您要我做什麼就什麼!」小人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讓他覺得好笑。

    「走得動嗎?」

    呃?男孩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起身出去了,男孩拖著細小的軀體緊緊跟上,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廳裡,他指著供桌後一個男子掛像說:「這就是你祖師。」

    啊?! 他願意收他為徒了?! 男孩一時愕然無法反應緊真的假的?

    他柔柔一笑:「怎麼,現在就不願意做鬼道門的徒弟了?」

    「沒有,沒有!」男孩急了,趕緊跪在供桌前行了拜師大禮。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洛非,洛陽的洛,非常的非。」

    「識字嗎?」

    「我爹有教過。」

    「那就更好辦了, 跟我來,」他把洛非帶進藏書閣,指著左邊地上的一堆書說:「你就從這開始學起,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問我。」

    「是,師父。」

    他淡然一笑,算了,現在和他解釋「這個稱呼是不對的」還太早了,只是沒想到,就這麼一直錯下去了。

 

 

 

(二)

 

    『娘,今天廟會上有好些奇怪的東西耶。』他急急巴巴地爭取娘親的注意力。

    『弟弟不要老是巴著娘!』洛聿努力地擺出大哥的樣子。

    娘親溫柔地笑了,他們三人在路上快樂地講著今天廟會上看見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找沒有同去的爹親聊天, 多幸福啊。

    ——在黑暗中洛非無法讓這個夢停止,他只能流著淚看下去——

    『爹,爹!』 洛非推開門,高興地奔向前廳。『爹…』他快樂的叫聲變了調。

    怎麼啦? 大哥和娘親走進來,頓時被眼前的境像嚇呆了。

    --嗚嗚嗚…洛非在心底痛叫,不要再看下去,不要啊!可是夢還在繼續--

    他的慈父,半裸著坐在一個年青男子的懷裡,男子由後面環抱著他爹,爹親赤裸的雙腿無力地掛在那男子腿側,廳內還飄散著一股奇怪氣息。他聽不見那男子在說什麼,只看見爹親臉上痛苦的表情在說,『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接著他聽見娘親大叫著昏倒在地,大哥衝上去讓那男子放開爹親。他木然的看著大哥被那男子甩開,那男子在爹親血淋淋的腿間衝刺幾下後,滿意地把他放倒在地。他死盯著那男子從容地整理衣服,然後走到他面前說了些什麼?大哥忿怒地撞上去,卻被他一掌打飛在牆上!

    ——夢為什麼還沒有停啊?誰來救我?——

    境像如走馬燈般轉換,爹親自刎,形如朽木的娘親一把火燒掉了家,還有裡面爹親的遺體。娘親帶著他們,說要去一個地方,找一位叫『司空靜蓮』的小姐討回公道。

    然後還沒有找到『司空靜蓮』娘親就被一群黑衣人殺了。在林子裡,大哥和他被三個黑衣人劫下,他們把大哥壓在身下,撕裂了他的衣服!大哥的慘叫聲和爹親臨終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非兒!非兒!」一個著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洛非張開眼睛卻沒有反應,「非兒,看著我的眼睛!」那個聲音命令著。洛非渙散的雙眼,對上了那雙清澈的琥珀。「對了,就是這樣……非兒乖,看著我的眼睛,什麼都不要想…

    清澈琥珀裡流動著奇異的光彩,洛非的眼睛不自覺的隨著那光彩轉動,雙瞳也漸漸有了焦距,佈滿淚水的小臉,終於平靜下來。

    差點啊,這個孩子就會在夢裡走火入魔了,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一個七歲的孩子變成這樣?「非兒沒事了,我會陪著你,直到你讓我離開為止…不要再害怕了,我會為你驅除惡夢的…

    可惜洛非沒有看見身邊的奇景,那亮麗的男子身邊聚集了無數的螢光,把黑暗的臥室點綴得如同夢幻般美麗。溫柔的保證和讓人安心的聲音,在洛非耳邊催眠著,他在一個溫暖的懷裡放心地睡著了。

    自從那晚後,洛非再也沒有夢見過那個可怕的夢境。

    在鬼谷住下來的幾個月,洛非已經習慣了這裡的平靜生活,此刻他正在廚房裡看著師父忙碌。

    「師父,您怎麼可能沒有名字,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名字,您不會覺得很、很那個嗎?」洛非看著美麗的師父和柴米油鹽奮鬥,很難相信,他居然會為了自己下廚做羹。

    「很那個?」他打趣的問。他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洛非還是個半大的小孩子,總不能讓他挨餓吧?還得謝謝某代弟子留下的食譜,總算沒有讓洛非餓死。這些天在廚房裡訓練了些心得來,烹飪也很好玩嘛。

    洛非歪頭想了想,「就叫月華,好不好?」很棒哩,他居然幫師父命名!

    「月華?」虧他想得出來,「我像嗎?」

    「像!師父就如同溫暖的月亮一樣,散發出美麗的柔光!」

    月華就月華吧,在人界,他的確需要一個名字。「好吧,我獎勵你一道好菜!」

    洛非高興地抱住師父,他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美麗溫柔的師父,不單只是因為他救了他,更重要的是,他讓他感覺,這世間還有溫暖和關懷。月華師父的臉上,總是帶著暖暖的微笑,他永遠都是那麼瀟灑美麗。

    有一次,洛非終於問出了藏在心裡的疑問:「為什麼,師父總是在笑?」

    「因為你很乖阿。」

    「師父你看起來不像中原人耶。」 洛非又提出另一個疑問。

    「是不是中原人很重要嗎?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月華依然面帶微笑的說。

    對呀,是不是中原人一點都不重要!他很感謝師父救了他,還傳授他高深的技藝,最重要的是,除了已逝的家人外,師傅是唯一對他最好的人了。

 

 

 

(三)

 

    十一年了,歲月沒有在月華臉上留下半點痕跡,洛非卻已從當年的七歲娃兒長成了孔武有力的傲氣少年。

    看著長得和他一樣高的洛非,在空谷中練劍,月華想:他是不是該離開人界呢?無風無浪地,把這男孩培養成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少年,他的心智完全可以繼承鬼道門了。不是他自誇,他絕對把洛非調教得不輸於歷代的鬼道門繼承人。除了修煉神道和剩下的幾樣百雜之藝外,能學的,洛非全學會了。

    「師父!我終於練成了百鬼劍法!」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洛非高興地躍向月華,抱著他轉了一圈。臂灣裡的師父,還是一如當年那樣溫柔亮麗,笑容依舊。他有些痴迷地看著那張讓他也妒嫉的月色臉龐上,因為他的擁抱而掀起的一絲紅暈。

    「非兒你長大了,不要老是抱著我。」月華也有點難為情了。

    本來還想再逗逗師父的,可是一股熱氣衝向下身,洛非猛然放手「對不起!」

    月華有些納悶地看著洛非突然轉身,向樹林裡奔去。奇怪,這孩子最近怎麼啦?

    感覺到身後師父擔心的眼光,洛非沒有勇氣向這個如父如母般,拉扯他長大的男子,解釋自己剛才的舉動。因為,他心裡對師父有種說不出的情感,他很害怕,哪天他會失控做出些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洛非在林子深處站著,努力平息心底的激動——師父,你知道嗎,每次抱著你的時候,我都好想再也不放手了!月華,月華,我該怎麼辦才好!

    想了一個下午,洛非決定出谷去察訪當年的滅門之仇,家人的慘死,他片刻都沒有忘記,這樣,也可讓他有時間調整對師父的心情。

    洛非進屋時看見石桌上扣著的晚餐,嘆了口氣,師父從來都那麼關心他。他胡亂地扒了幾口飯菜,心不在焉地神遊四方,他對這鬼谷已經有些難捨難分了,看看天色已經入夜,師父還未回臥房,他心裡一動,身影已經朝鬼谷另外一端飛去。

    在鬼谷的最裡面,有一座四季不絕的溫泉,那是師父最愛逗留的地方。

    他十五歲時無意中發現,每晚上師父總是有一段失蹤時間。他第一次發現時,都急慌了,他好害怕有什麼事發生在他最敬愛的師父身上。當他躍上樹頂尋找時,發現鬼谷最內裡的地方,有微弱的亮光,他小心翼翼地摸近發光的地方,卻被眼前的境像震驚了!——

月華師父站在泉水裡,濕透了的白袍裹著秀麗的身子,一股柔風包圍著他,亮麗栗髮隨風飄舞。他雙臂半張,點點螢光聚集在他身邊飛舞著——美極了!   

    洛非躲在隱蔽的地方,悄悄地盯著水裡的人兒,他的心不禁再次為師父的美麗而跳動,他知道,再不離開鬼谷的話,他就……

    閉上眼睛,想起有一次,他在這裡因為偷看師父入浴,居然渾身都興奮起來……他心裡第一次對敬愛的師父,有了邪惡的念頭。他幻想著師父裸露的美麗軀體,手卻探向腿間…直到他手上沾滿腥臭的白色粘液時,他嚇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行了!貓貓實在掰不下去阿!汗……

H的話寫不來……嗚……

請原諒我吧,月華師父……讓您犧牲了……

 

    不行,他一定要離開鬼谷!再看了一眼在泉水中夢幻麗人,洛非無聲無息地離去。

    「師父,我要出谷。」

    「好吧。」

    洛非沒想到師父會輕易答應!他倒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外面一切小心,要定時進食休息,我沒有辦法照顧你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是這孩子實在讓他放不下心。

    「師父…」任何時候,月華師傅都在為他著想,洛非內心激動不已。

    「拿著這塊玉佩吧,它會守護你的,」這個孩子啊,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無論你在外頭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在這裡的。」

    溫暖的月色玉佩,散發著和月華相同的氣息,洛非低聲說:「謝謝師父!」

    這玉佩是月華用本身的靈氣凝聚而成,和自己息息相通。當他救了這孩子時,就註定將來要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萬一洛非出了事,他也可迅速地借著玉佩的氣息,找到他。目送洛非的身影在幾個起落後,消失在鬼谷外,月華身後現出兩條身影……

    「主人,可以回家了嗎?」雷神恭聲問道。

    「不了,我想暫時留在這。」 月華沒有察覺自己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不捨。

    主人,難道您…兩人都沒有問出來。

 

 

 

(四)

 

    失神地看著半掛在黑夜中的月亮,洛非坐在粗壯的樹枝上,手裡緊握著圓形玉佩,月色的光澤在他時常擦拭下,更加動人了。

    已經快一年了,洛非什麼線索都沒找到,但是,他沒有放棄,這樣的事實只會讓他更加肯定,殺害他家人的兇手,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物!娘親留下的線索卻是個死角。『司空靜蓮』居然是天下第一莊,『神劍山莊』莊主司空敬德同父異母的姊姊。可是,她在二十年前突然離開山莊,沒有人知道她現在何方?原本,他還想拜訪『神劍山莊』的,現在看來,他還是得靠自己。

    娘親說要向司空靜蓮討個公道,那,這個女人究竟和他家有什麼關係?娘親在提到她名字時的樣子,又讓洛非覺得這神秘女子並不是仇人,他想了好久都沒有理出個頭緒來。綜觀只有一個結論,洛家的仇人,在江湖上一定有很高的地位,不然娘親不需要找『神劍山莊』的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但為什麼不找莊主司空敬德而是他的姊姊呢?娘親顯然認識那兇手。

    當年的慘案有太多的疑問,而自己那時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洛非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只有找到『司空靜蓮』才能揭開所有的謎團!

    玉佩仿佛知道他心中的疑惑,發出陣陣暖意,就如同師傅在身邊一樣。洛非凝視著手中之物,不禁想起那個陪伴了他十一年的溫柔人兒…月華月華!這個美麗的名字,在他心裡不知呼喚了多少回。他原以為,只要離開鬼谷,看不見那個麗人,他就可以平靜下來…沒想到,思念卻是日益地增加!忘情地輕吻手中玉佩,他的心好疼…

    同時間,鬼谷裡正在暖泉旁享受夜風的麗人,身子輕輕抖了一下,臉上顯出了淡淡紅韻。

 

    半年前,有個可疑的少年,四處打聽『司空靜蓮』的下落。神劍山莊遍佈江湖的眼線,卻無法找出他的來歷,而每個派去跟蹤的探子,都被少年禁制武功後扔在山莊門前。

    神劍山莊的大廳裡,司空敬德皺眉沉思,這人到底是友,是敵呢?少年禁制武功的手法奇異,連他都沒有辦法解開。若說他是敵,他又沒有傷人害命…

    和司空敬德長得一般俊美的少年問道:「爹,您說那人究竟是什麼來路?可能是姑姑認識的人嗎?」

    「不太像。」

    「那,我們該怎麼辦?」

    司空敬德沉吟片刻道:「我們也不知道靜蓮的下落,她應該是沒有危險的。至於,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我們就暫時不要再派人盯梢了,平白浪費這麼多人才也是個損失。」

    「是,爹!我這就去辦。」

    司空敬德兀自沉思…心中一動,難道這少年和當年的事有關?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會牽扯上姊姊。

 

    一個細小的聲音,成功地讓洛非迅速隱藏起來。只在江湖活動了一個月,他已經深知其險惡。武功修為上,他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只是尚缺臨戰經驗和江湖歷練。洛家只剩他一人了,他要更加小心。

    「奇怪,人呢?」一個可疑的紅衣女子,在樹下搜索。

    洛非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最近有個紅衣少女在找他,意圖不明,看著紅衣女子依然不死心地在樹下徘徊,那他走好了,洛非當下躍上樹端,踩葉飛去。

    紅衣女子發覺了,急忙嬌聲叱道:「你給本小姐留下!」揮手扔出三道寒光!

    哼,這麼爛的手法,也學人走江湖?洛非輕輕一揮,寒光盡數鑲入旁邊的樹幹上。

    紅衣女子沒想到他這麼厲害,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但是,自己好歹也是天下第一莊的小主人,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示弱?「有種,你就留下姓名!為什麼要找我姑姑?!」

    洛非莫名其妙地想,她姑姑?他只是在找一個叫『司空靜蓮』的女子…「你是司空靜蓮的親戚?那你又是誰?」洛非故意挑撥似的試探她。

    「你連我都不認識,居然還學什麼行走江湖啊?我就是神劍山莊的司空焰蓮!」

    早就聽說神劍山莊有兩位少主,長子司空浩宇,十五歲就已經在山莊裡獨當一面;小女司空焰蓮,十四歲已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現在見了也不過如此,月華好看多了。

    司空焰蓮原以為,他看見自己的容貌,及聽到山莊的名字後,會像所有人一樣對她恭敬有加。自從她懂事後,就知道自己美麗動人,見到她的人,無不為她心動,禮讓幾分。可眼前這個黑袍怪人卻文風未動,絲毫不以為意,實在讓司空焰蓮的自尊心受損!

    看她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洛非心裡頓時升起許多厭惡,只是長得好看一點,又有點靠山,就這麼潑辣囂張。他本來對神劍山莊就很敏感,現在心裡只有更加的討厭。何況,在他心目中,沒有人比得上自己的師父,自從出後谷,洛非總是不自覺地把見到的每個人和月華比較,什麼絕色佳人,美麗俠女在他眼裡,都跟阿貓、阿狗無異。洛非二話不說,毫無預兆地彈出兩股真氣,直射司空焰蓮的丹田部位。

    司空焰蓮只覺得腹部一麻,渾身的力量像被抽出一般,腿一軟,坐倒在地!「你、你廢了我武功!!」 她不可自信地尖叫!

    「哼,少抬舉你自己,我只是禁制了你的武功,省得煩人!」 洛非大袖一揮,瀟灑離去。

    「你這個王八蛋!混帳!給我回來!」司空焰蓮驚恐地看著他離去,她武功全無,才不想呆在這鬼林子裡!

 

 

 

(五)

 

    洛非看著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尼姑——他找了她近兩年——這真的就是司空靜蓮?他花了許多時間,勉強克服自己心中障礙,追索當年娘親帶他們逃跑的路線,找到了這個偏僻的尼姑庵。

   「靜蓮已死,我法號悔過。」悔過師太看著這個神情激動的少年,面貌似曾相識。有誰能想到堂堂神劍山莊的大小姐居然會在此出家?

   「我是洛氏雪芸娘之子。」洛非定定地看著她,等候她的回復,如果她真是娘親要找之人,必定知道這是娘親的閨名。

    「雪芸娘?」這三個字讓她了無波瀾的臉上,掀起些微笑和驚喜,「你是洛宇函的兒子?」

    「正是家父。」謝謝老天,他終於找對人了!

    「他們還好嗎?」

    「我爹娘早已過世了。」

    「怎麼會?」他們頂多才三、四十來的人…悔過師太一陣愕然!

    洛非看見她臉上的愕然,沉痛地把當年發生的慘案一一敍述出來,聽得悔過師太臉色發白,身體發抖,她好不容易才沒有坐倒在地!

    她慘聲說:「芸娘要我替她討回公道?」

    「不需要了,我已經有能力為家人報仇,只請師太告訴我,我們洛家究竟為什麼會遭此毒手。」

    「你可上過神劍山莊?」悔過師太緊張地問。

    「沒有。」

    「那你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最好永遠不要踏足江湖!」

    「為什麼?師太,請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

    「我…

    「呵呵呵…」一陣大笑傳來,悔過師太頓時臉色大變,她橫身在洛非身前:「你要命就快走!什麼也不要問,放下恩怨吧!」

    「師太,如果這和我家當年的慘案有關,我絕不會離開的!」

    一個低沉的男音說:「姊姊,你到現在還是這麼識大體,為大局著想啊。」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跟前,洛非看著來者,能這麼不動聲色就接近他的人,武功相當厲害,等他看清來人的樣子時,更加震驚,如果將當年洛非見到的男子臉上,加上十年的話,就是眼前這俊秀挺拔的中年男人的樣子。

    司空敬德邪笑道:「怎麼?沒想到我會找到這裡吧,姊姊?這可得多謝這位少俠哦,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起個什麼悔過,你又是在悔誰的過?」他得意地看向洛非:「你記起我來了吧?真沒想到洛家還有一尾漏網之魚。你很想知道為什麼,對不對?看在你快死之前,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吧。」

    「住嘴!不要說,不要說!」悔過師太含淚大叫著,揮招攻向司空敬德。

    他隨意便制服了悔過師太,點了她的啞穴放到在石凳上。他柔聲地說:「姊姊,你乖乖的,我現在要講個好聽的故事。」

    洛非不作聲的看著這個異常的男子,勉強抓緊雙拳才沒有當場衝過去,他需要知道當年的恩怨是為何而來?

    「二十二年前,一個來揚州遊玩的書生遇上山賊,被我爹所救。書生感激我爹,願意在我家任教。我爹帶他回家後,對他照顧有加,而我同父異母的姊姊對他日久生情。可惜,他喜歡的,卻是那時在我家暫住的表姊。」

    「我母親是繼室,我爹根本不愛她,卻因為爺爺的命令不得不再娶。我爹準備把家業都傳給姊姊,所以他對我根本不在意。」

    「有一天晚上,我寂寞的母親,無意中撞破我爹正在向書生示愛,她痛不欲生,瘋狂地想自殺,卻被僕人攔下了,沒想到我爹居然好男色!哈哈哈!家醜不外傳,事情自然被按下去了。書生自覺不可再逗留,於是,在我賢德的姊姊幫助下,帶著表姊逃跑了。我爹找尋他們多年,都沒有找到,他只有更加憎恨我母親和我。只是,他沒料到,派出去的眼線都被姊姊劫下來了,他還傻傻地,在去世前把家業傳給了我姊姊。」 聽到這時,悔過師太已經淚流滿臉了。

    「可我姊姊的心。早已隨那書生而去,為了表示對我和瘋掉的母親歉意,她把家業送給我後,自己就消失無蹤,讓所有人以為我篡奪了家業,逼走了姊姊。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的謝謝她?總歸原因都是因為洛宇函而起,所以,我又花了五年的時間找到他。為什麼我們家過得這麼慘,而他卻得到了幸福?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來報復他,我要他的妻兒也嘗嘗我母親當年的痛苦。」

    洛非聽到這裡已經按耐不住了,父親何其無辜?就是因為認識了他們司空一家的瘋子,才會遭此凶厄,而自己卻和他們是血親。

    司空敬德得意地笑著:「想報仇嗎?可惜阿,你永遠也殺不了我的,你有沒有感覺,今晚的空氣特別美好?」

    洛非這才發現,自己的內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四肢漸漸升起一股麻癢的冷意,他什麼時候動的手腳?他咬牙切齒地說:「沒想到,堂堂的神劍山莊,居然下毒害人!」他得趕快離開這裡,血海深仇還沒有報之前,他絕對不可以死。洛非心念一動,頓時以最快的速度飛離此地。

    司空敬德沒有阻止他的離去:「你慢慢地逃吧,這世間根本沒有人,可以解開寒冰散的冰毒,你要現在就死了,可就報不了仇囉,哈哈哈哈……

    他轉身抱起悔過師太,萬分溫柔地說:「從現在起,這世上沒有悔過,只有靜蓮。我們回家吧,姊姊,我會很好地照顧你。」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沒辦法,貓貓也不想情節拖太長啊…

 

 

 

(六)

 

    沒想到被真相震驚下,那個瘋子居然在他分神之際瞬間下毒。寒冰散!寒冰散!洛非邊跑邊在腦海裡搜索著這三個字。其實,他已經力脫了,快速的奔跑令內力流失地更快,洛非依樹坐下,飛快地封住靠近丹田的幾個穴道,這樣他還能拖延一些時間。

    他記得這寒冰散,本身並不是毒藥,其實是收集萬年冰種而煉製出來,可以讓人龜息的藥物,服用後身體會結冰呈僵死狀,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偷襲。可惜,解開的方法卻沒有流傳下來,現在,能救他的恐怕只有鬼谷藏書閣裡的奇書異冊。抱著一絲希望,洛非朝鬼谷飛奔而去!

    洛非中毒的身軀,於接連幾日的長途跋涉,已然無法再支撐下去,只好沿途買了馬匹騎乘,日以繼夜地朝鬼谷奔去。他的身體已經冷若冰霜,過不了多久全身的血液就會結凍,到了那時,他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司空敬德居然沒有派人尾隨追殺,可見,他對這寒冰散有十足的信心,有了這層認識,洛非對解毒的希望又少了幾分。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真的不能為家人報仇雪恨,那至少讓他再見師父一面吧…

    鬼谷就近在眼前,而他的身軀……也越來越僵硬,冰冷,連帶腦子都無法運作。模糊的雙眼,依稀看見前面有一條藍色的身影!

    「非兒!」來人張開雙臂,接下從馬鞍上滑落的洛非。

    「師…父…」洛非已經冷得說不出話來,激動的淚水,還沒有流出眼角,便結成冰粒,這寒冰散果然厲害!

    「吁,別說話。」月華輕柔的聲音,溫暖的身體,讓洛非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就這樣在他懷裡昏厥了。

    月華坐在床邊看護著還在昏睡中的洛非,他才出谷兩年,就變化這麼大,人長得比自己還高一個多頭,健壯了,變黑了點,原來稚氣的臉,也蛻變成性格且傲氣的成熟男性面孔…洛非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再喚他『非兒』好象不妥吧…月華暗自感嘆,比起他們神族的永恆不變,人類渺小多變的生命,卻顯得那麼生動多彩。

    洛非終於醒了,身體還有少許不適,「師父又救了我?」

    「我每次見到你都是一身傷。」月華遞上一杯清水,輕笑道。

    晶瑩的淚水,再次落下洛非的臉龐,只有在月華面前,他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在有月華的地方,他才會覺得安全放心…

    月華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珠,畢竟在一起度過了十一年的光陰,洛非的心思他全明白。洛非緊緊握著月華的手,看著這個美麗的男子在為他擔心,心裡早就激動不已了,毫無預兆地,他吻上了月華的柔軟粉唇!

    月華頓時一楞,張嘴正要說話,卻讓洛非的舌頭乘虛而入,掠奪他的芬芳!一記狂野的長吻下來,讓月華呼吸不暢,臉上顯出迷茫的紅暈,半閉的琥珀雙眸朦朧魅人!

    「你…你…」偏偏月華被吻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的心在狂跳,胸前氾濫著一波波陌生的情緒,讓他頓失分寸,含羞之下,他只好奪門而出。

    洛非看著他的離去,心中不禁泛起一片苦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恩師?可是,他愛得好辛苦,好心疼啊,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月華不知不覺間衝到了暖泉邊,閃動的水紋上倒影出一張妖豔的臉。這是自己嗎?摸著還在微微發熱的粉臉,思緒一片淩亂,他到底怎麼啦?

    一陣柔風吹起月華的栗髮:「主人。」一直隱身跟隨在月華身邊的風神現身了。

    風神見他微紅的臉說:「您愛上了一個凡人。」

    是麼?這種洶湧的陌生感覺,狂亂的心,不自覺地搜尋他的眼光…這就叫『愛』嗎?「是嗎?讓我想想…」月華喃喃地說。

    看著主人迷茫的神情,風神不由的嘆氣。月華雖然已經是一副成年人的樣子,也經歷了千千萬萬年的歲月,可他的心,卻還是一片白紙,只因在虛無天出生長大的神人,全都沒有七情六欲。

    月華對著波瀾輕動的泉水發呆,思緒不知飄往何方…

    是麼,這真的是愛嗎?月華在這兩天內,回想起和洛非度過的這十一年的點點滴滴。其實,在他第一次撿到洛非時,他就已經放不開這個人了吧…自己這樣突然離開,對還病在床上的洛非,好像不太好…月華想到這,急忙回身向石屋奔去,一直守在身邊的風神也隨之跟去。

    「洛非!」洛非的臥室裡,早已人去樓空,石桌上留下了月華送他的玉佩。

    月華拿著發冷的玉佩發楞,他為什麼不說一聲就離開?沒有帶著這個玉佩,他要在茫茫人海裡找他就難了。

    風神嘆了口氣,擁有強大神力的主人啊,碰到愛情就無力思維了。

    「人界有許多道德戒律,譬如說像師徒相戀,是違反常倫的,更何況斷袖之好,本就不容於天下。」當年他和雷神就是為此吃盡苦頭。

    「這很重要嗎?」月華還是不懂。

    重重地嘆了口氣,風神只好再次點醒迷糊的主人:「只要他還在三界內,就不得不遵守道德人倫。」這麼說,只要把洛非帶回虛無天嘍?

 

    「非,放開她!」一道輕柔的斥喝聲,阻止了洛非對懷中美女越軌的舉動。

    「師父!」

    眼前的藍衣男子雖然用一方烏紗遮掩了他絕世的容貌,洛非一看就認出他來。這麼刻骨銘心的麗人,就算到死,他都不會忘記的!

    月華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可惡的傢伙。他原以為等洛非心靜下來後,再去見他,可是,這個混帳,不單一天到晚都在醉生夢死,還故意勾引了自己的表親『司空焰蓮』。

    哼!哼!洛非這個笨蛋,以為自己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嗎?他料定,司空敬德絕對不會向自己女兒提起當年的慘案,而司空焰蓮自從被他禁制武功後,對他卻心生愛慕,只要他吩咐司空焰蓮不要對她父親提起他的事,等到她完全陷進自己的陷井時,就是對司空敬德最好的報復。司空焰蓮正沉迷在自己心儀男子的懷裡,好好的氣氛,卻叫這個蒙臉的男子給打斷了。心中雖然氣憤,但聽到洛非喊這男子『師父』,心中終於掀起了少女該有的羞澀和矜持,可是,她還是不願意離開這個溫暖強壯的懷抱。

    「非,她和當年的事毫無關係,不要再牽連無辜的人了,難道,你也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他早就發現洛非的行蹤,他可是看不過眼讓這個傻瓜幹下傻事,才要出現的,好吧,他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是『醋』啦!︿︿哈哈……

 

    洛非聞言,心頭一震,他從來沒有想過,看著懷裡一臉疑問的女子,難道,他也要別人踏上他當年的路子嗎?即使這人是仇人的血脈,也是自己的血親,那他會不會變得和那個自己痛恨到極點的男人一般,讓無辜的人痛苦受傷?——不是的,不是!我不是他,我絕對不可以成為另一個司空敬德,瘋了的是司空敬德,而不是他洛非——

    洛非斷然放開懷中美女,看著月華,話卻是對著一臉疑問的司空焰蓮說:「你離開吧,我不想傷害你。」

    莫名其妙地被心上人推開,他說的話又讓她不知所措。難道……一定是和他師父有關。可能是因為師門的事情,不方便在自己面前說吧?司空焰蓮自以為是地下了一番定論。

    「洛大哥,我先回去好了,我會等你的。」她柔情萬分地向心上人告別。

    直到司空焰蓮離去良久後,洛非走近月華的跟前,替他撤去覆面的烏紗,「為什麼要蒙臉?」

    「我討厭被別人盯著看。」月華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是嗎?洛非心底有絲高興,他在師父眼裡可不是別人。他現在比師傅還高,月華修長纖細的身軀,顯得更加細小嬌人。

    「師父,我…

    「我不是你師父。」

    這幾個字頓時讓洛非從雲端摔下冰河,難道師父不原諒他那天的越軌?難道他們連師徒都做不成了?那他是來問罪的嗎?

    「非,聽我說…」月華見他臉上突然間血色頓失,神情大變,正要解釋,卻沒想到洛非居然瘋狂地擁抱他,用粗暴的狂吻堵上了他的柔唇,「你」急欲辯解而輕啟的柔唇,讓侵略的猛舌乘虛進入,更加野蠻地掠奪他的甘甜。

    洛非的雙手也沒有閒著,一隻手如靈蛇般滑進月華的前襟,另一隻鐵臂卻緊緊地環住意欲逃脫的麗人。既然他們師徒緣盡,那就讓他今晚再放肆一次吧,他心裡早已為這麗人神殤,而無法自己了!

    月華被他吻的無法思考渾身乏力,連呼吸都有困難了,只能任憑洛非的手遊走他全身,惹起陣陣陌生的熱浪,焚燒自己的神智和身體。月牙色的肌膚染上了朵朵紅雲,柔美的臉上儘是一片嬌媚惑人的風情,吻得鮮紅的美唇,不自覺地吐出聲聲妖嬈的低吟…

    洛非看著這個讓他瘋狂陶醉的男子,身上早已欲火燎原了,他抱起無力行走的月華,輕輕把他放在床上,他溫柔地褪下月華的衣物,輕吻那完美醉人的軀體,「對不起,對不起…可我真的很愛你,月華」他喃喃地說著。

 

 

 

(七)

 

    好疼!渾身都像散了一樣——

    下午的豔陽,終於照醒了床上的月華。看著自己裸露的身體,昨晚的瘋狂在身上留下了激情的痕跡,還有腿間半乾的粘液…月華頓時臉上一片通紅!

    淩亂的床上只有他一人,他的衣服散落在地上,月華勉強撐起半身,栗髮滑下遮蓋了半邊俏臉,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液體,從後庭緩緩流下大腿,他臉上更紅了!

    正在他掙扎著要起來穿衣時,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別動了。」

    洛非端著一盆暖水和毛巾進來,趕緊按下渾身發疼的麗人,指尖上傳來月華溫暖嫩滑的肌膚感讓他腹下的欲望,又蠢蠢欲動了。昨夜一宿,不眠的雲雨翻騰還是沒有讓他完全滿足,他需要更多!

    洛非深吸一口氣,按壓下心中的渴望,用溫濕的毛巾擦拭反臥在床上的人兒,「對不起。」

    月華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只會這三個字嗎?他講了一個晚上,他沒煩,自己可已經聽得快悶死了。這個混帳洛非折騰得自己這麼痛苦,居然還一副悲慘的表情,真、真、真的太可惡了!月華賭氣把頭轉向床內側,一言不發。

    洛非默然地幫他穿衣,然後黯然離去,他,只能選擇逃避…

    「洛非?」月華等了許久都沒見他回來,心裡不禁長嘆一聲,這個死心眼的笨蛋,居然膽敢在完事後跑落,是自己從小就沒教好他麼?

    「風!」

    「是,主人。」白色男子如幻影般浮現在室內。

    「幫我看著他!」

    「誰呀?」風神裝傻地問,半臥在床上的豔麗主人,被情愛變得更加嬌豔惑人了。

    「你還問!」月華亮麗的臉上,頓時抹上一層紅霞,「雷呢?」奇怪,最近只見風神,他們兩個不是向來形影相隨的嗎?

    「在家。」風神不自然地說,白晰的臉上也升起了可疑的薄薄紅雲。

    月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要太操勞了,呵呵呵…

    風神隱身離去,臨走前回敬了一句:「主人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比較好。」

    洛非這個笨蛋到底在幹什麼?月華氣憤地看著風神由風傳來的信息。自從正視了和洛非之間的事情後,月華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凡人了,不但有了七情六欲,而且只要是切關洛非的事,都能輕易地牽動他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慮。唉,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當他看見洛非投帖,要和司空敬德在神劍山莊的論劍台比試的時候,他都快抓狂了,這根本就是自投羅網嘛!雖然,洛非用的是鬼道門的名義,投帖時也戴上了鬼道門的面具,可是…這個笨蛋,真是要氣死他嗎?

    月華無所事事地坐在洛非租下的庭院裡,本來他還想等那個笨蛋想通後,自然回來這裡的,只是沒有料到,那個笨蛋只想到要報仇,就這樣把自己扔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主人,他只是選擇了逃避而已。」風神實在看不下去了,怎麼能讓自己的主人在胡思亂想下去呢?愛情啊,讓人盲目…

    呃? 月華迷濛地看著遠處,漫不經心。

    唉,真是一個比一個笨!主人,我可沒說你喔,風神暗暗地想。

    「他只是認為,自己無法面對侵犯師父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選擇了挑戰自己的仇人,如果他在挑戰中死了,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

    「是嗎?」月華還是不太理解,人,太複雜了!

    唉,上次月華想了兩天,這次就要看洛非的造化了。風神只能幫到這裡,剩下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還是回去看看可愛的雷吧。

    真不明白,為何明明是相愛的人,心意卻難以溝通?

 

 

 

(八)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原本應該很熱鬧的神劍山莊冷清地怕人,山莊後山的論劍臺上,卻是亮如白晝人滿為患,只因今夜是神劍山莊第六代莊主司空敬德,接受鬼道門掌門人鬼先生的挑戰之夜,今晚不但能一睹神劍的光彩,再加上挑戰者的鬼道門,在江湖上有上百年的神秘面紗,論劍臺邊更是擠滿了好奇萬分的江湖眾人。

    司空敬德和子女站在一端,靜候鬼先生的到來,對於這次的挑戰,他們也是萬分期待,畢竟,能和神秘的鬼道門論劍,是所有江湖人的願望。

    一陣陰風吹過,論劍臺上的燈火時一暗,台中空地上已經站著一名黑袍男子,臉上戴著一副黑紅相間的鬼面具。鬼先生!眾人不禁都低呼一聲,能無聲無息的出現,果然不負鬼道門盛名。

    鬼先生一上來便拔劍指向司空敬德所站的位子,簡短地喝了一聲:「請!」

    司空敬德也不廢話,雙手一,抽劍挽了朵劍花道:「來者為客,先請!」

    鬼先生二話不說,一招『百鬼爭鳴』攻了過去!

    兩人在論劍臺上飛舞過招,台邊眾人被淩厲的劍風掃得紛紛後退,高手過招,果然不凡。

    擂台上的司空敬德暗暗吃驚,沒想到這鬼道門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深,才過三十招他已經漸漸吃不消,鬼先生依舊淩厲的劍招,司空敬德當下抽身,一招『飛空投玉』借機跳出劍圈。

    鬼先生沒料到他會即時退出自己的劍圈,一楞之下也停住劍勢緊盯著司空敬德。

    「鬼先生果然武藝高深,敝人不是對手。不知鬼先生可否賞臉到敝莊一聚,以文論劍?」

    司空敬德這只老狐狸打的算盤真是好,他自己先承認不是鬼道門的對手,卻沒有認輸,然後再請鬼先生到神劍山莊,說得好聽是『以文論劍』,實際上是給自己一個下臺的臺階。觀劍的眾人,雖然心裡都覺得司空敬德此舉不甚光明,卻也其情可憫,畢竟,神劍山莊的盛名得來不易。

    「怎麼,司空莊主,難道您要請我到貴莊,再給我下一次寒冰散?」鬼先生此話一出,頓時引得眾人譁然,這次論劍有內幕!!

    司空敬德臉上頓時色變,司空傲海和焰蓮兩人又驚又疑地看向自己的父親,這寒冰散雖然不能殺人,卻是最歹毒的禁藥!聽這黑袍人的話…難道自己一向敬佩的父親,曾向他下過藥?不可能!

    司空敬德大喝一聲:「你究竟是誰?」有個人一直都是他的心病,難道…

    眾人又是一片譁然,這無疑就是承認他自己下過藥。

    「爹!」司空焰蓮低呼一聲,一臉驚疑地看著這個自己敬佩尊重的父親大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鬼先生緩緩地摘下鬼面具,一張俊傲的臉顯露了出來。好年輕的一個人。眾人皆不認識這張陌生的俊臉。

    「是你!」

    「洛大哥!」

    臺上兩聲驚呼出自司空敬德和焰蓮,司空焰蓮驚愕地看著父親,他怎麼認識洛大哥?!司空傲海無言的看著這三人,他隱約中覺得神劍山莊的前途就要葬送在今晚。

    「你、你…」司空敬德一時說不出話來,本來應該已死的人卻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哼!司空莊主,何不請你姊姊出來說說真相?」台下江湖眾人聽得詫異無比,這鬼先生看來真的和神劍山莊有仇,現在生逢亂世,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妙,眾人紛紛這般心思,個個唯恐惹火上身,避之不絕,當下論劍台下人走鳥散,冷清得只剩下神劍山莊的人和幾個不怕死的好事之徒。

    「爹,洛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司空焰蓮著急地問,一個是自己敬愛的父親,一個是自己心儀的情人,這…

    司空傲海拉下妹妹欲要衝進擂台的身子,他沉聲道:「你被騙了。」

    司空焰蓮身子一震,美麗的臉上一片悲哀,她抖聲說:「哥,你知道?」

    司空傲海搖搖頭,他看也知道這鬼先生根本是在利用焰蓮來探清山莊的消息,說不定爹會落敗,也是因為焰蓮洩露了山莊的劍法。一個和他父親有仇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仇人的女兒?——可惜,聰明如他,還是猜錯了大半。

    洛非冷笑一聲:「司空莊主,何不向你兒女解釋一下你當年的獸行!你不說沒關係,你妹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大可問她。」

    「爹?」這下連司空傲海也忍不住了,感覺到自己一雙兒女驚疑而質問眼光,司空敬德無力回答。台下的莊人,看著自己敬仰的莊主,如此德高望重的莊主,曾經犯下了什麼罪行?

 

 

 

(九)

 

    「非。」溫柔的呼喚,打斷了論劍台的凝重氣息,一名身著淡灰藍色長袍的男子出現在台下,眾人看著來者驚疑不定,台下三十來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何時多了這名陌生人?

    洛非臉上一黯,聲音竟是按不下的激動:「師父!」

    月華走到他身邊,隔著烏紗,定睛看進洛非的眼裡:「你今晚報了仇,來日,他的後人必定向你尋仇,你若有後人,又會再找到他們,每一代的仇恨,就會像他對你家人所做的一樣。」——洛非無言地看著他,這些他都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可他有他無法放下的原因,他倒是寧可今晚死的是自己,那樣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月華輕嘆了一口氣,這笨蛋的執著他算是見識過了, 「跟我走吧,這個世間不值得你為他們神殤。」——你還有我啊,非。月華深情地看著這教會了他情是何物的男子,你懂我的心意嗎?

    「我…」洛非驚訝地看著月華,難道他可以毫不在意自己曾經以下犯上,甚至,幹出欺師滅祖的事情嗎?

    正在此時,一道寒光在洛非身後閃起,月華眼明手快地,拉開洛非到自己右側,左手架向寒光。

    「爹!」

    「師父!」

    眾人再次譁然!司空敬德居然偷襲,更絕的是這名被鬼先生稱為『師父』的藍衣男子,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劍,架住了司空敬德的冥神寶劍。

    司空敬德沒想到這鬼道門居然這般厲害,手中的冥神寶劍已經運了十成功力砍下去。卻被這蒙面男子輕易架起。在他發楞之際,冥神寶劍的劍身,受不住月華手中幻化而來的神刃所發的利氣,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

    月華垂手撤回神刃,眾人武功不差,卻全沒看到他是如何抽劍撤劍的,而他身上並沒有戴任何劍鞘,這劍又是從何而來的呢?鬼道門果然不愧為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今晚這一戰,真是驚喜連連。

    師父又救了自己一次,洛非百感交集地看著依然拉著自己的男子,這一生的恩情,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償還不清了。

    「跟我走吧,非。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讓你動手,這世間自有報應等著他。」月華繼續勸說洛非,他不想心愛之人,被這世間的因果輪迴困住,說他私心也好,說他無情也罷,月華知道,只有讓他離開這裡他才能活得開心隨意。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能幸福嗎?看見洛非依然猶豫不絕,月華急了,難道他非要自己說出來不可?月華紅著臉,靠近洛非,月牙色的手臂環上洛非的脖子,埋首在他肩窩悶聲說道:「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頓了頓,月華繼續輕聲說,「不要再叫我師父,叫我,月華…

    眾人雖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卻被他驚世駭俗的行動嚇得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對師徒怎麼這般怪異

    洛非瞬時僵直了身軀,不知該如何反應,曾經夢想過自己的愛得到了回報,卻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發生。洛非顫抖了聲音問道:「是為了阻止我報仇嗎?」

    月華聞言猛然抬頭,這笨蛋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了。還好有烏紗蒙臉,這麼丟臉的事,讓自己再做一次,是絕對不幹的!月華貼著他耳邊,咬牙切齒地輕聲道:「你認為我會為了阻止你報仇,當眾這樣表演嗎?你說有哪個傻瓜會讓同性上,只是為了不讓他報仇?你

要是敢點頭我現在就離開,老死不相見,你絕對再也找不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洛非聽得如痴如醉,真的嗎?他沒有做夢嗎?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月華見他還在發呆,氣得撤回雙臂,甩袖意欲離開。洛非猛然回神,伸手拉著月華,將他緊緊摟在懷裡。什麼都沒有關係了,只要心愛的人,能回應自己的心意,只要心愛的人,能留在自己的身邊,報不報仇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已經留下了足夠的疑問,讓別人去煩惱。如果這是夢境的話,最好永遠不要讓他醒來!洛非露出了這兩年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容:「我愛你。」

    「我知道。」

    眾人看著兩人相擁離去,早已愕然地無法反應了。司空焰蓮眼前一黑,昏倒在哥哥的懷裡,腦裡浮現了『師徒相奸』這四個字。

    司空敬德第一個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鬼道門,原來也只是盡出傷風敗俗的無恥之徒!」——洛宇函啊,洛宇函,看見了沒有?你兒子也和你一樣,是勾引男人的賤貨,這比我親手毀了你,還要精彩快意。

    從此之後,江湖上依舊腥風血雨,鬼道門在熱鬧了一段時間後,完全地消聲滅跡,神劍山莊依然保持它在江湖上的地位。三年後,朝廷和叛亂諸將,為了爭奪武林人士的支持,又在江湖上興起大浪。本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宗旨,一大批江湖人物成了改朝換代中的犧牲品。神劍山莊於西元534年,以亂黨之名,被新朝東魏所滅,全莊一百七十餘人無人倖免。

 

 

 

虛無天

 

    洛非摟著月華坐在水鏡旁,看著人界的亂世。自被帶回虛無天後,洛非便在人界的生死簿上除名,他現在算是半個神人,不屬於三界的管轄。

    「後悔離開嗎?」月華偎依在愛人的懷裡問道。

    洛非輕吻著月色麗人,他永生的愛,怎麼可能後悔呢?「有你伴在身邊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上帝啊!!終於寫完了!!……跳跳跳……

 

 

 

鬼谷戀風雷篇 (上)


    悠然天地間,萬物皆有靈。狐狸活久了,能修煉成狐狸精;蛇活久了,能成草龍;龜活久了,能靈體升天;連人活久了,都能成仙成佛。如果,風活久了呢?

    他,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產生的,沒有修煉,沒有點化,更沒有所謂的誤染仙塵,從風中而生,所以,他名字就叫『風』。

    每天,他都會靜坐在這懸崖上,和各種各樣的風相聚交談。他從沒想過要涉入塵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每天都坐在這裡,眺望天堂與人世之間。風,是很容易滿足的人,所以,他活得最自在,最自由。

    今天,南方來的微風說,一隻狐狸愛上了人類,卻被她的愛人獵殺了。又有一陣清風說,一條白煉蛇為了救她的人類丈夫,被和尚壓在大佛塔下。一陣狂風飛奔而來,叫嚷著:快躲快躲!仙人要來抓你了!

    風就這樣被一個氣勢凶凶的老者,用奇怪的咒語鎖在這個他曾經最愛的山崖上,四周還設立了可怕的東西,防止他逃跑。老者說:你原本無罪,唯一的錯誤就是現身在這世上。這樣吧,只要你能熬過每百年一次的天雷,到一百次後,你身上的妖氣會被去掉,你就可以成仙了。

    風說: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像你們一樣,無情無欲的活著,和死人有什麼差別!

    老者嘆氣離開,他說:妖孽就是妖孽,我好心放你一條生路,你卻硬往死胡同裡闖。罷了罷了,就看你的造化吧。

    山崖上從此再也沒有風來探訪他,孤獨一人,度過了很多個夜晚白晝,直到一天,晴朗的夜空被一片奇怪的烏雲掩蓋了,他好奇地看著……突然,一條巨大的電龍伴隨著轟隆嚇人的雷聲,降落在他身上!

    疼!疼!疼!除了入骨的疼痛之外,還是疼痛!雷電燒焦了他的皮膚和頭髮,難聞的焦味,讓他知道什麼是眼淚。晶瑩剔透的淚水一顆接一顆的滑下,原來,傷心的滋味是這麼苦澀難忘…

    諷刺的是,天雷幾乎把他的魂魄打散,可在山崖四周設下的為了防止他逃跑的封印,卻把他幾欲飛散的魂魄困住了,只要等上幾天,他又是完好無損的一個人,在這孤僻的山崖上,等待下一次天雷。

    第一百年,他想,難道這世上除了仙和人,別的都是妖孽,都要受懲罰嗎?這就是天理?

    第二百年,他想,這不公平,沒有人發現這個事實嗎?沒有人能給他一個公平嗎?!

    第三百年,他想,還有多久這種痛苦就能停止?

    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想過任何東西,他仿佛被所有的人、仙、神,遺忘了,只有每一百年降臨的天雷,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現在是第幾個百年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靜靜的坐在那顆陪伴了他許久的岩石上,身後傳來一聲細小的聲音,他疑惑地轉身,終年繞身的清風隨著他的意志纏繞在來人的身上。他從清風傳來的資訊中知道,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半長淩亂的頭髮,粗眉大眼,應該是很漂亮的唇形,不是很高,很壯碩的身體。

    「你是瞎子?」 陌生的男音,太久沒有和任何事物接觸,這是他數百年來第一次聽見人聲,他幾乎聽不懂這聲音的意思。

    瞎子?不,不是的,他只是厭倦了觀望這世間。眼不見為淨啊…

    「你叫什麼名字?」陌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有些遲鈍的回答:「……風。」

    「我叫雷均,新任的雷神。」

    風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掌管天雷的人嗎?怎麼來到這裡?他突然間恍然大悟,雷神要親自降雷了,所以,才來看看自己擊的到底是什麼妖物!今晚要降雷了嗎?

    風沉默不語地坐回岩石上,他在等,等待那痛入骨髓的天雷,再次燒焦自己的身體。兩個火熱壓在他的肩膀上,他聽見了那個雷神的聲音。

    「對不起。」

    風有些惘然,對不起什麼?他早就習慣了……走吧,走吧,別再煩擾他的心了,落下天雷吧,讓他痛苦,讓他燃燒,只求你別再說,對不起的話。

    雷神走了,他身上的風已經明確告訴自己,他,不該來這。雷神回到天庭,從雲層中注視著山崖上靜坐的男子。雪白的頭髮,雪白的肌膚,看不見的眼睛,永遠悲哀的臉龐…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妖孽?千年雷劈,太誇張了吧?

    雷神為了風的事情,走訪了許多仙洞,卻沒人知道為什麼。他很想問天帝,可他知道,這是最沒希望的,天帝,只有在重大事情發生時,才會見一見眾仙家。雷神運氣一向都很好,雖然大費周章,卻讓他找到了當年封印風的仙人。

    事情其實很簡單,天帝在當年得到一個預言,白色的風會讓天上一顆明星墮落人間,永無返天之日,從此後,天上星宿會陸續殞落,五千年後,所剩神族將會進入無邊的沉睡中。

    雷神很不以為然,天上星宿殞落的時候多著呢。前幾年,王母身邊的花仙,不就下凡投胎輪迴去了嗎?她連仙格都丟了。前幾世,金童不也落入凡塵,他現在還在凡間呢。這種事情,說起來能有幾大籮筐呢

,天帝也太……閉嘴,閉嘴,連天帝的決定,你也敢質問,雷神你瘋啦!

 

 

 

(中)

 

    雷神又偷偷下去看過幾次風,漂亮的風,溫柔的風,冰冷的風,還有,最無瑕的風。他想,真要他降雷,他一定先心疼死的。

    雷神在降雷的前一個晚上,避開眾仙家,偷偷降落在山崖上,「別怕,是我。」知道風的眼睛看不見,能力也被封印了,雷神儘量溫柔地說。他從懷裡掏出一顆閃亮的光珠,將光珠送進風的體內。風感覺到一股異樣的電流橫貫全身,和天雷不同,這股電流讓他渾身感到舒適。「有了我的雷神珠,你就不怕天雷了。」雷神小心翼翼地察看一遍,確定風沒有事了,才趕快離開。

    風按著雷神珠進入體內的地方,原本冰冷的身體居然是熱的,特別是胸口的地方,他從不知道,心,跳起來是這麼快活溫暖。

    第二天夜裡,晴朗的夜空上出現了一片烏雲,月亮的光輝頓時藏入雲層中,一道閃亮的銀龍,從雲端直奔向山崖上的白色身影。風完好無損的坐在岩石上,天雷沒有傷著他半分。他抬頭看向夜空,一道柔風悄悄溜上雲層,在雷神的手上纏繞一圈,又回到地面上。

    又這樣過了一百年,風的臉上有了光彩,身上的風又多了幾道。他坐在岩石上,安靜的享受這寧靜的夜空,微笑著,他在想念一個人。「風,風,你又在傻笑了。」雷神摟著他,很高興又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風,我明天和後天都不能來了,天帝要我討伐一隻危害人界的妖孽。」

    風擔心的抱著他的手臂,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感覺怪怪的。一定要回來看我喔,雷。

    雷從來沒有見過今夜的風,妖冶嫵媚,連他身上終年纏繞的柔風,也變得特別狂野。

    風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吻上這個男子。他只是想留下他,只是今晚,他,想留下這個叫雷的男子。忍受著利刃抽插的痛苦,他只想讓懷裡雪白的愛人安心

。這些痛苦算得了什麼?能及得上這幾百年來他所受的天雷轟頂之苦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唉,別管了,他決定把一切交給他,他心愛的風,媚態橫生,無比惑人的,他的風……在天上星宿看不見的地方,他們尊貴的雷神墮落了。

    三天後,雷還是沒有出現。風急了,他招呼著許久未見的同伴們,問,雷在哪裡?各路的風搖搖頭,沒見過,沒聽過。 一陣小小的旋風說,我知道,我知道,他被一個妖怪困在樹林裡了!

    風問,雷還好嗎?

    旋風說,雷不好,他受了傷,快要死了。

    風焦急地要衝出這個囚困了他數百年的牢籠,很急,很急,可是,這些封印的威力實在太大了!風說,快幫我,快幫我,我要去救他!

    風招呼來更多的同伴,巨大的氣流把整座山崖都粉碎了!他自由了!天庭的神兵發現了地上的異狀,他們趕快通告天帝,派出天兵天將通緝逃跑了得妖風

    風衝進密林裡,果然,雷就在裡面,被一個奇怪的妖怪劫持了!

    「別過來!」雷出聲警告,風眼睛看不見,他自己陷入危險就罷了,不要連累無辜的風。如果他沒有把半顆雷神珠分給了風,他絕對能打嬴這只可惡的妖怪!

    妖怪看著風,奇怪,他身上沒有人的味道,或是仙家的氣味,更沒有妖物特有的腥氣。「你是什麼東西?」

    風只是焦急的尋找著雷,他流血了,還在繼續流,換是凡人早就死了好幾次,就算神仙也受不了。風四周的氣流混亂起來,他好不容易自由了,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失去所愛的人?氣流衝擊著,旋轉著,變成無形的利刃朝妖怪射去,當他要躲開時,一股更巨大的氣流把他包圍在中央,旋轉扭曲著,一聲悲鳴,他的身體在風中變成細小的碎塊」射向四周!氣流散開,氣刃也沒了。雪白的風抱著紅色的雷,還好還好,雷還活著!

 

 

 

(下)

 

    「妖孽,還不放開雷神!」一聲大喝,打斷了情人的聚會。

    風抬起頭來,難道他們沒有看見,雷受了重傷? 是他救了雷,不是嗎?

    雷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他。「快走!他們要殺你!」

    「我不可以放下你。」

    「走吧,走吧,我不會讓他們抓住你的!」雷又咳出一口腥甜的血。

    「妖孽,你居然迷惑了雷神!私離封妖崖的罪名還沒有算清,你卻又犯下引誘神的大罪!」

    看著漫天遍野的天兵天將,風忍不住冷笑,原來,天理是這樣的!

    「雷神,你私通妖孽,現在又想協助他潛逃,你也是死罪難逃!如果你束手就擒,天帝也許可以減輕你的罪行!」

    逃是逃不掉的,只有放手一搏吧!風四周的氣流在鼓噪,他的眼睛張開了,白色的眼球,原來他的瞳孔也是白色的!四周的空氣集合著電流,洶湧地朝天軍衝去!真可惜,他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縱然擊倒了一群天軍,他們身後又有一批湧上來。難道,他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為了什麼?難道,嚮往自由是錯誤?難道,愛上一個異族人是錯誤?難道,這天地之大,就沒有他們容身之處?

    「他們不要你們,那,就來我這好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

    本來正在向前衝的天軍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著,無法向前推進一步。

    「你又是何方妖孽?」

    「真是太失禮了!我是妖孽,那,你們的天帝豈不也是妖孽?」

    風和雷看向身後,一個巨大波紋在空間擴散,身後的境物如同在鏡子裡似的,空間被剖開成一個橢圓形,一頭修長的亮麗栗髮隨風飄揚,琥珀般寶光流連的眼睛,修長纖細的身材,舉手投足之間有說不出的風韻。男子向風雷二人招招手,笑著說:「快來啊,難道想和他們繼續聊天?」

    兩人相視一看,走吧,任何地方都不會比現在的更糟糕。風抱起渾身是血的雷,緊隨男子身後進入了被破開的空間。

    天軍們只能瞪著他們進入波紋中,黑色的空間迅速關閉,空間的波紋恢復原狀,除了地上的血跡和一些奇怪的碎塊外,仿佛從來沒有風雷這兩個人存在過

    風雷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空間,原本黑呼呼四周迅速明亮起來。風驚訝的感覺這裡居然有陣陣的微風,就好像回到那座山崖上一樣。

    「看來你們被接受了。」男子滿意的點點頭。

    「我們在哪裡?」雷驚訝地問,這裡的境物異常熟悉,卻也能感知其明顯的不同,很奇怪的感覺……四周源源不絕地傳送能量給他,虛弱的身體很快就復原了。

    「這是虛無天,我是這的主人。」男子笑笑說。

虛無天不歸人神鬼三界管轄,是許多避世之人的理想之地,卻從沒人見識過它的真面目,沒想到他們居然就這樣進來了?

    「你們願意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只有風不知道虛無天是什麼?男子解釋說:「虛無天是所有神人的誕生地,我們從虛無中誕生,當我們有足夠的能力時,就要離開這裡,去外面的世界尋求更多的力量。

我是最後一個在這裡誕生的人,也是最後一個留下,所以,虛無天選擇我為它的主人。」風還是不太懂,神不是都是由人或妖修煉成的嗎?

    男子微笑說:「現在的確是這樣,可是,你們叫的天帝,閻帝等種種大神可都是虛無天的兒女喔。現在你們被虛無天接受了,表示你們也擁有我們一半的神格。 風,你現在可是風神了。」

    男子突然捂著頭,真是的,居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了?有一股暴燥的力量意圖衝進虛無天!

    「你們隨意在這裡活動吧,想要什麼?虛無天都會給你們的。我要去去人界。」男子說完匆匆離去。

    風這時才認真的打量著雷,原來他的雷是這個樣子的,紅色的亂髮,黝黑的皮膚,和他感覺到的相差無幾,而且…他溫柔的笑了。「原來你還是個孩子

!」

    雷臉都紅透了,不錯,他的神齡確實比風的少,可是……

    「我可以吻你麼?」白色的風溫柔的問,讓人無法拒絕。

    雷低下眼睫,一切盡在不言中。

 

 

 

(尾聲)

 

    栗髮男子面對著一個高大莊嚴的男人,亮麗的長髮隨風飄浮,衣袖翩翩,如彎月般美麗動人。

    「你可知道你幹了什麼?」男人氣憤,卻不失高雅的質問男子。

    「我?我只是覺得虛無天更適合他們。」

    「不要以為虛無天選擇了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當初你們為了爭奪更多的能量,自願離開虛無天的,我只是想保護它。再說,風也是像我們一樣誕生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栗髮男子想了想,「難道…你在怕什麼嗎?」

 

    可惡!沒想到,他出手居然這麼絕情,真要殺了自己的手足嗎?栗髮男子躲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山谷裡,設下屏障,以免天軍發現自己的行蹤。自己果然不適合打架,他自嘲地想。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隱藏的山洞外,拜託,別是天軍,他現在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付他們。一名黑衣男子靜靜地看著他,雖然他栗髮淩亂,身上也掛了彩,依然不損他絕世的風韻。在安靜黑暗的山洞裡,兩人就這樣互相注視著。

    「你…在這安心養傷吧,我會守護你的。」黑衣男子說。

    栗髮男子好奇地問:「為什麼?你可知道追我的是什麼人嗎?」

    「天軍,」 黑衣男子嘆口氣,轉身緩緩離去,「

我羨慕他們能這樣相愛…曾經,我也想這樣,卻始終沒有做到,讓心愛的人傷透了心…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栗髮男子又問:「你已經有仙格了?」不怕天軍而且能幫助他,絕對不是凡人。

    走遠的聲音傳來:「曾經是啊…不過,這種東西,我已經不稀罕了。」

    幾天後,一道石門封住了黑暗的山洞。

 

 

——完——

 

文集 六欲天/六欲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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