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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深圳水客利益链:"水客头"有海关排班表

 昵称6791042 2012-10-25

揭秘深圳水客利益链:"水客头"有海关排班表

2012年10月24日07:51深圳商报[微博]

揭秘深圳水客利益链:"水客头"有海关排班表

海关人员在检查旅客行李。深圳商报记者 余璐 摄

揭秘深圳水客利益链:"水客头"有海关排班表

内陆客户下单,香港货主将货物运至晋科大厦等地。深圳商报记者 余璐 摄

深圳口岸水客 利益链条揭秘

货主最喜欢找“生手”带货,专职“水客”月收入三四千元

10月18日下午4时,正是旅客从香港入境深圳的高峰期。罗湖口岸人头攒动,不少人在海关查验区的X光机前排队,等待过机检查行李,他们或背着背包、或拖着行李箱和小拖车……不到十分钟时间,海关人员便查验出诸如宝石原料、奶粉、油漆等数十件管制物品或应税物品。

近两个月以来,深港海关开展专项行动,联手治理口岸“水客”。香港入境处的数字显示,香港相关部门自9月19日起先后进行10次“风沙行动”,共拘捕289人。而深圳海关自9月19日起开展“国门之盾GS15”行动,一周内查获案件229宗,在口岸周边查缉外围“水客”、接货人员及“看水”人员500余人。

“管得紧就少带点货走,少赚点,或者等一段时间再走货。”深港联合行动无疑是“水客”脑袋上的一顶紧箍咒,但亦有“水客”表示,紧箍咒不可能时时念响。海关相关人士也表示,“水客”的存在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水客”的利益链条是怎样的?在法律和海关的重压之下,他们又是如何生存的?为何“水客”总是死灰复燃、禁而不止?解决“水客”问题的关键在哪里?近日,深圳商报记者深入深港多个关口和水货集散地,探查“水客”走私链。

自9月19日起,深港海关联手严打口岸“水客”,效果显著。记者调查发现,“水客”的“走水”虽因严打而有所收敛,但分工明确、控制严密的走私链条上,“水客”在各个关节见招拆招。有专家分析称,“水客”的盛行其实更多的是经济学现象,价格利差是“水客”存在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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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头探访: 水客团伙分工明确

“水客”,香港方面又称为“水货客”。更为严谨的定义为,“水客”是指利用边境两地物品价格及贸易管制的差异,以赚取“带工费”为目的,逃避海关监管,“少量多次”(即通常所称的“蚂蚁搬家”)携带受国家管制或应税货物、物品入境的特定群体。

位于香港上水彩发街的晋科工业大厦是“水货”的仓储和发货点之一。10月12日记者从港铁上水站出发前往该大厦,人行道栏杆上用简体字写道:“货物阻街会被监控、乱泊单车会被清走、乱扔垃圾罚款千五”。沿途不时迎面走来三五成群的“水客”,非常明显的特征是,一群人所拖的货物都打包起来,外包装一模一样。

晋科大厦的正门口贴着告示,请带拖车的人员从停车场进入。后街停车场的正门口,近30名水客在此等候。进入停车场,各种货物堆得满满的,从包装箱上看有尿不湿、奶粉、油漆等。角落里正好有“水客头”在分派货物,他先记下“水客”的个人信息和拿货的数量,再给每人一张单据。有“水客”告诉记者,“水客头”记下个人信息的目的,是防止货物被私吞,拿货前“水客头”还要要“水客”复印身份证和港澳通行证。“每个水客头手下都有好些‘水客’,基本都是做熟了的。万一不熟的,有通行证号码,花个几百元就能查到吞货人的其他信息,包括家庭住址之类的。”之后,“水客”们会分开走关,顺利过关后凭货和单据就能拿到“带工费”。

记者连日调查发现,从下单、仓库派货、走水、最后到收货,“水客”团伙已经形成分工明确、联系紧密的利益链条。与此相应的,一件“水货”的走私途径是:内陆客户下单、香港货主将货物运至类似晋科大厦的香港仓库、“水客头”纠集手下的“水客”派货、多名“水客”带货过关、在深圳的接应人员收货,最后或直接交给深圳客户、或暂时储存在关口附近的大厦等待发往内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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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客”自述: 跑腿很辛苦,月入三四千元

在这个链条上,“水客”只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

“当‘水客’并不是天天都能开工,跑一趟劳务费差不多100多港币。我基本上带的都是‘杂货’。” “水客”“布衣”家有两个孩子,为了补贴家用,他今年7月加入“水客”一族。他告诉记者,当“水客”的收入并不稳定,尤其是带“杂货”,一趟只能得100到200港币。

“布衣”所说的“杂货”是水货分类的其中一种,“杂货”包括奶粉、油漆、文体用品、食品等日常用品,一罐奶粉带工费8港币左右,一瓶护肤品10港币。总的来说,“杂货”的本身价格不贵,带工费也就不多。

带电子产品的风险大,报酬就高得多,比如一台iPad带工费80港币,每台三星或iPhone手机40港币。“水客”们讳莫如深的还有另一种国家管制的货品,行话称为“狗”,也就是气枪之类的枪械。“水客”往往将枪械拆分,分批带零件走私入关,一支枪的带工费多达数千元。

“‘水客’越来越多,带工费也比以前少了。以前一台iPad都能给一两百港币。”“布衣”有些感慨,曾经在媒体上看到说做得好的人能月入上万,但现在一般的专职“水客”只能月入三四千元。

“实际上,我们赚得是辛苦钱,只是小头。上面的人赚得才是大头。”“布衣”说道,“水客”这个行当也是层层抽成,就他所知,“水客头”按人头抽成,基本上都会抽1至2成。而记者了解到,一台iPad的内陆与香港售价相差700到1000元,除开仓储、带工费等“走水”的各项成本,保守估计货主和客户的利润和达四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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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客”传经:带货讲究多,货主爱生手

“进地铁站的时候多找个人一起进,或者恰好把货装成30~31公斤,这样港铁不可能不让你过闸的。”在一个深圳“水客”的QQ群里,“水客头”“方老大”这样传授经验。

在香港政府一连串的打击“水客”行动中,10月9日起3个月内,港铁在粉岭、上水、罗湖及落马洲4个车站实施行李限重,设置电子地磅,如果乘客携带的行李重量超过32公斤则不准入闸。但“水客”已学会见招拆招。10月15日,记者在粉岭站和上水站均看到,地磅前不时有“水客”称重,有人因行李超重被拦下,但更多的是符合重量规定被准许入闸。一名男子携带一个拖箱、一个手提包和一个背包,在上水站被不予入闸后即打电话叫来另一人,两人顺利入闸。

记者以从未带过货物的“白底”深户身份,在“水客吧”的百度贴吧留下QQ号码,当晚就有人将记者加为好友,并拖进一个“水客”的QQ群。

“‘白底’的是现在货主最喜欢找的人。”“方老大”说。所谓“白底”就是指从来没有运送过水货或运送时从没被海关抓住。他说,现在海关查得特别严,不少“熟手”都不敢走太多次,“因为海关的工作人员会认得你,所以要找‘生手’。”

2011年5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刑法修正案(八)》中规定:一年内曾因走私被两次行政处罚后又走私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偷逃应缴税额1倍以上5倍以下罚金。这意味着,凡一年内因走私行为被海关处罚两次,第三次再实施走私行为的,将被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先退港、然后充公、第三次坐牢。”“水客”们有更形象的说法。“你要是想多赚些,头一次带货就先带苹果电器。被抓两次之后再带杂货。”对于法律的修正,水客们也能见招拆招。“带杂货被抓,多数退港,只要数量不太超过,充公的很少,也就不会留案底。”有“水客”告诉记者,电子产品则不能走货太多,并且被抓后就要学会收敛。

过关有很多讲究。香港在进出口环节仅对碳氢油类、酒类、甲醇、烟草这4类商品征税。从法律上讲,“水客”携带走私物品由香港出境进入内陆这一行为,并不违反香港法律。从罗湖口岸经过香港的关口之后,10月15日,记者看到免税店的门外聚满“水客”,不少人在此将货物进一步分发,以应付深圳关口的检查。而过关时间多数集中在下午4时以后,因为此时是出入境的高峰期,人流混杂。有些“资深水客头”甚至能弄到海关科室的排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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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者说: 两地商品价差催生“水客”

“早在清末,‘水客’就已经活跃在罗湖口岸,当时他们带过关的主要物品有食品、药品尤其是抗生素、甚至还有鸦片等。”罗湖海关办公室主任张志国告诉记者,当时更多的是一种不受政府管制的贸易补充行为。

根据深圳海关的记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活跃于罗湖口岸的“水客”数量达3000多名,当时主要携带西药、香烟,出境携带大米等农产品。1949年后,罗湖口岸由解放前的中途站变为内陆南方进出境主要口岸,日均通关最高只有1万多人次,其中有一定数量的“水客”。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家进出境政策的放宽和海关旅检通关制度改革,进出境越来越便利化,“水客”人员有所增加。

之前深圳海关有数字显示,每天活跃在深圳各个口岸的“水客”总数达两万之众。“‘水客’的比例,以前是港澳居民比较多,现在内陆‘水客’总数正在‘迎头赶上’。潮汕有些地区,一人做‘水客’,会带得全村人倾巢出动来当‘水客’。”张志国说。

那么,深港两地的价差到底有多大?记者就部分热门商品做了比对。10月15日,在上水,益力多售价为9.8港元一排,每排5支,平均下来每支1.96港元。而深圳景田岁宝超市,当日益力多的价格为9.8元人民币一排,计每支1.96人民币。在上水的药店,美赞臣安婴儿A+婴儿配方奶粉1段价格为294港元、2段为268港元、3段为237港元,按照当日汇率,分别为人民币241元、216元、192元,而在深圳价格分别为255元、220元、198.5元。价格上看,香港商品具有一定的优势。

另外,两地商品种类的差异也是“水客”存在的重要原因。以iPhone5为例,苹果公司将香港列为首批发售的国家和地区之一,而内陆尚未列入日程表中。深圳海关的数据显示,iPhone5在香港上市3天内,深圳海关各个关口就查获涉嫌走私入境数达115部。

10月18日,每100港元兑换79 .83元人民币,不少媒体及内陆民众都在惊呼,香港商品将更有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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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观点: 单纯“堵水”效果甚微

“这么多年,看着他从青年变成壮年。”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罗曼蒂克的守望。这是10月18日记者在罗湖海关采访时,听到海关工作人员发出的感慨——不少“水客”长期走货,一线人员总能认出几个来。

那么,既然“水客”不难区分,为何总是禁而不止?“治水”的难点和关键在哪里?

罗湖海关深圳查验处一楼,现场处置科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屋子里堆满了涉嫌走私的货物。近日来,每天都有800到1000单退港或充公货物需要他们处理,“下面还有负一楼港澳旅客的大件行李通道查验区,算下来罗湖口岸每天总共有近2000单退港或充公的货物。我们每天8小时超负荷运作。”一名工作人员说。

张志国坦言,服务普通旅客和打击“水客”之间的矛盾,使得海关“投鼠忌器”,这些都使得治理“水客”难上加难。

深圳海关认为,多家执法机构齐心协力,综合治理是根治“水客”的良药。比如口岸执法部门应当实现通关信息的联网共享。有专家建议国家有关部门应进一步推动港方加大力度,清理整治“水货”源头;推动公安部门限制多次违规的人员和两地牌车辆进出境,并加大对暴力抗法的打击力度;推动境内市场监管部门整治流通环节“水货”销售。

也有专家认为,打击“水客”只是临时之计。首都经贸大学蒋泽中教授曾在媒体上表示,“水客”的盛行其实更多的是一个经济学现象,而非法律法规能彻底根治。单纯去堵,治理成本高且效果甚微。深圳大学管理学院一位不愿具名的教授表示,从经济学的一般常识来看,价格利差的存在决定了贩卖和转运的存在。水客不可能消失,因为市场总是不均衡的,逐步调整关税政策才是长久之计。(深圳商报记者 余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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