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归,金黄色的霞光穿过玻璃照在淡蓝色的沙发上。她坐在梳妆镜前,两片薄薄的嘴唇涂上玫瑰色唇膏,紫红色的眼影,对着镜子细细看了看,年龄与色彩显得有些不相适宜,肤色有些苍白,于是又在腮上补上两片酡红色的云霞,像一池深秋的湖水漾起了春季的桃花。她轻轻叹了口气,花草尚且能一岁一枯荣,可女人一生等来的只能是一岁一枯啊。 自从三年前离婚,她就再没这么认真的打扮过自己,她是个普通的女人,既没有少女的美丽清纯,也没有少妇的雍容华贵,既不藏肉也不露骨,除了拥有一次令她身心支离破碎的婚姻经历外,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刻骨铭心的了。 来到电影院门口才发现自己早到了二十分钟,对方是经人介绍的,见过一次面,什么样子她没记清,好像是短发,矮胖个,这次约会只当作完成父母交办的作业。 他老远过来,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他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热情,说者无心,却比打她还难受,当下心里就生出了一股股的冷。 坐在电影院里,他问她年龄、手机、住址或是工作,她答非所问,眼睛注视着屏幕,整个人落入故事情节,倒把旁边的他当作一缕灰尘。他有些不甘心,先是用眼睛把她细读完一遍,又用手捉住她的手,见没反应,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漫无章法地乱走,她没动,眼睛里盛得满满的尽是男女主人公的泪水。 电影散场了,他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一路逃也似地往家跑,好像要把整个世界甩在身后。回家,关上屋门,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空间,赶紧把搀着的头发释放开来,于是头绳、手袋、针织外套、紧身裙、文胸、内裤一路落到镜子前,用湿纸巾抹去湿泥似的眼影、唇膏,镜中的陌生女子刮着冷冷的风,又细细看了看,依旧不像自己。 她不甘心,换了一张纸巾,一点一滴地擦去那两片潮红花瓣,一切终于恢复往日的平静。她放心似地喘了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地说: 还好,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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