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你的雨季

《走不出你的雨季》

作者：韦娅

 

我始终不能，始终不能走出你的雨季。

我是试着要走出这终年的雨季的。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雾蒙蒙的时光的。

可那些共同的日子太漫长了，漫长得让我回忆起的时候，便心若流水，泪雨迷蒙。看不见你的日子里，阳光充溢，而你的阴霾却总在阳光芬芳的时候，蓦然间，纷涌而至。

于是我的心不由得颤若琴弦，余音久久裊绕不绝。

 

不记得在心雨里，你给我留下过多少忧伤，只感到那忧伤终年积雪，泪雨淹着我的四季。你不曾也不会留意我的哭泣，让我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微笑而慎重的妇人。

可我是一个年青而充满活力的女儿，也是一个安祥而温情的母亲，我犹如崖间奔跑的山鹿、空中飞翔的云燕，我恰是一个柔情似水、情纯如月的情人。可你没有发现我。在你冷峻的视线里，我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孩子呢，还是应该成为一个贤惠似母的妻子？我愿意，愿意成为你所描绘的任何一种类型，愿意试着做一个你心目中的女人。但是，在挑剔与偏狭的你面前，我却始终不能找到我的位置。 

 我哭了，我不知道這是為甚麼，與你相處如此久遠，卻紿終不能描摹出你的形象。有時候你冷得象遙遠的冰山，未敢走近便已冷若霜天；有時候你的熱情如剛沸的水，感覺著熱暖卻不敢投入。你的快樂轉瞬即逝，我在手足無措中，望著你發楞。我一直看著夜空問星辰，為甚麼，我一直走不進你的心靈？是那相識的路太漫長了嗎？是那相知的話語太少了麼？那麼，告訴我吧，你能不能把我當作一個女人，一個情人，抑或女兒，卻萬不要，當作學生。

    記憶裡，你的臉上總埋伏著危機，讓我預防著萬一的過失而帶來的不快。溫文爾雅的你，卻讓我感到害怕。我是多麼願意你來愛我，而不是路旁陌生人追隨的眼睛；我希望你來疼我，卻不是當我歡笑的時候；我以舞蹈和歌吟光照愛情，卻不想看見你厭煩地退避三舍，冷若冰霜。

难道这爱是那么艰难么，我久违了的爱人？虽然已久远地告别了你，可我心里，总会牵挂，总会为曾经的往事而辛酸。即便分别了，却依旧怀念旧时的你，怀念那与我的生命相连的日子。

总是走不出，走不出你的雨季。

                                                                                                                    本文获1994年香港中文文学奖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