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吉拉──印度的第三性二言
2002-08-18 ·二 言· 提起印度的性文化，很多人会想起《欲望经》（Kama Sutra）， 该书曾提到古代王宫里的阉人。但事过境迁，印度目前已经成为全球 最大的民主国家，其法律体现着浓厚的平等和人道原则，酷刑和殉葬 等陈规陋习一律受到了废除，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阉割普遍 已经在绝大多数国家绝迹时，印度目前仍然存有全球最大的阉人族群 ──海吉拉人。 海吉拉在乌尔都语中意为“性无能者”，是个阳性名词，着重表 明当事者对女性没有性能力和生育能力。海吉拉在历史上是个宗教阶 层，其崇拜的对象是母神巴呼卡拉·玛塔，在印度教中专司婚姻和生 育。印度北部和孟加拉国的一些地区，妇女们向玛塔祈祷，以求早生 贵子。在印度传说中，一位古代国王向玛塔母神祈祷求子。玛塔遂了 他的心愿，但王子成长后却发现自己没有性能力。玛塔向他托梦，要 求他自阉后成为她的仆从，王子遵令。从此以后，没有生育能力的男 女都应该成为海吉拉，如果他／她们拒绝听从玛塔母神指令，那么在 七番来世中将无法生儿育女。在另一个传说中，国王拉姆被流放到森 林时，他敦促所有跟随而来的男女返回家园，然后独自消遁。非男非 女的海吉拉人在林中苦苦等待了他１４年，直到他回来。这份忠诚令 拉姆万分感动，于是他向这群受到社会驱逐的族群赐福。 海吉拉人来自印度各个阶层，其宗教背景包括印度教、伊斯兰教 和基督教。成为海吉拉的人发誓放弃物欲，永守清贫。除了极少数的 两性人和从未有过月经来潮的女性之外，绝大多数海吉拉人由生理条 件正常的男性受阉而成。由于阉割被列为非法，所以手术只能秘密进 行。刚刚接受阉割后的人一般需要隐居四十天才能穿戴起女子服饰， 涂脂抹粉，梳起女式发型，学练舞蹈，并有资格守卫玛塔神庙的资格 ──原先的男儿已经死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圣的雌男”，即海 吉拉。由于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她们并不自认为女性，但由于失去了 男性生殖器官，因此也不再以男性自居，于是成为名符其实的第三性。 由于海吉拉人之间以姐妹和母女相称，所以对这个族群用女性称谓比 较恰当。历史上，海吉拉人的足迹曾经远跨１１个国家，其中包括中 国和西班牙在内的遥远土地。除了为新婚夫妇和新生男婴祝福外，海 吉拉人还曾在历史上侍奉国王。在印度成为英国殖民地之后，法律废 除了阉割，但殖民政府没有能够灭绝海吉拉族群，反而进一步将她们 推向了社会的边缘，使她们沦为最底层的贱民。 媒体和公众对海吉拉人存在着许多误解。印度的报纸时而刊登这 样的消息：海吉拉在为刚出生的男婴祝福时，总是不忘查看婴儿的生 殖器。一旦发现生有两性生殖器官的婴儿时，总是想方设法将之拐走。 虽然海吉拉人坚信两性人是她们的后代，但社会学家在采访时，无一 例外地发现她们都是自愿接受阉割，以成全内心日来已久的女儿梦。 有些人承认，她们在青少年时经历过同性爱恋，也有的人因为举止女 性化而受到朋友的嘲笑和父母的虐待。 一些内心有着变性欲望的青少年向往海吉拉社区内自由自在的风 气，社区内盛行的女性气氛更使他们感到如鱼得水?海吉拉人对于那 些要求加入的新人总是热忱欢迎。新人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社区内进 行，其中包括阉割、服饰打扮和舞蹈学习。与此同时，新人与家属的 关系则渐渐中断，一方面因为成为海吉拉意味着全心侍奉母神，抛弃 私念，另一方面家属纷纷以她们的海吉拉身份为耻。海吉拉人来自印 度各个种姓，但一旦成为海吉拉，原有的种姓差别一律消失，所以海 吉拉人既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同时又是一个超越其它种姓的社会阶层。 印度的海吉拉人数到底有多少，目前尚无确切的调查数据，最少 的估计为五万，最多为一百二十万。她们一般都在城市和乡镇里集居， 成员间平时相互照应，晚年时也相伴一起。社区内部有着严密的组织， 成员的等级也有高低之分，最高层的宗师（guru）之下设有门徒，这 两者往往占有住房等资产。最下层的海吉拉靠出外表演、祝福和乞讨 等来谋生，她们将收入上交给门徒，从门徒那里领取服饰、食物和零 花钱等。虽然海吉拉人理应侍奉母神玛塔，不能发生任何性行为，但 由于卖淫的收入远远超过传统的祝福等活动，所以许多海吉拉人靠为 男性提供性服务来挣钱。虽然海吉拉在性交中从事被动肛交，但她们 一直以女性自居，并不把男性客户当作同性恋者看待。有些海吉拉人 非常享受被动肛交的乐趣，并且毫不讳言这是她们接受宫刑、加入海 吉拉行列的唯一理由。门徒不但不对卖淫加以禁止，而且还有所怂恿， 有些人甚至有些乐意担任“鸨儿”。为了确保祝福等传统职责的纯洁 性，孟买和德里等地从事卖淫和从事祝福活动的海吉拉人往往分开居 住，显示着社区内另一种等级差别。不同群部的海吉拉人还各自占有 自己的地盘，如有矛盾产生，则由上层成员出面商议予以解决。这种 自发性的组织和管理也使社区易于抵抗官方（特别是警方）的骚扰。 海吉拉人虽然处于印度社会的最底层，但她们并不以此为辱。与 含蓄内敛的传统妇女形象不同，外界积年累月的嘲笑和讽刺使海吉拉 人个个显得伶牙俐齿，唇枪舌剑乃是家常便饭。除了发泄内心的反叛 情绪之外，毫无顾忌的放荡淫秽语言也是她们抵御和攻击外人的绝佳 武器。每当乞讨不成，或者有人拒绝为她们的服务付钱时，她们就恶 语连篇，并扬言要撩起沙丽，暴露自己的阴部。据说这样的诅咒将使 对方丧失生育能力，所以过客一般都会掏包给钱。 海吉拉人在公共媒体上的披露并不多见，即使出现也往往成为嘲 讽对象。九十年代后，艾滋病的蔓延使性工作者成为主要预防教育对 象之一，在卖淫中接受被动肛交的海吉拉人也不例外。联合国卫生组 织和印度的卫生工作者在海吉拉社区里开展健康教育工作时，发现了 庞大的同性恋地下社区。九十年代末，电影《塔玛娜》首次描绘了一 位正面的海吉拉人物。在影片中，化妆师提戈和店主萨林姆一同收养 了孤女塔玛娜和另外一名孤儿。当暴徒袭击提戈并砸烂了萨林姆的小 店时，萨林姆向百思不解的塔玛娜道出了真情：提戈是个两性人。在 影片的结尾，塔玛娜的亲身父母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但塔玛娜宁 愿放弃富贵丰裕的生活，回到了提戈与萨林姆的身边。 随着时代的发展，海吉拉人也逐渐在亮相的过程中试图向主流社 会靠拢。北部布哈省的政府没有资金投入学校教育，于是海吉拉人在 当地办起了小学，为贫穷孩子提供教育机会，舆论对此甚有好评。虽 然印度宪法宣告人人生而平等，但种姓歧视的观念仍然根畹俟獭４?于社会最底层的海吉拉人时常在媒体发表公开讲话，为下层人民的权 益呼吁。1995年，海吉拉人沙芭·尼赫鲁成功地当选为西萨市市政官。 沙芭天生为两性人，进入海吉拉社区后，她严以自律，只通过为男婴 和新婚夫妇祝福来谋生。即使在受到嘲笑或者人们拒绝付钱的情况下， 她也决不口出恶语。除此之外，她还四处游说，为当地的贫民争取到 供水，并敦促政府修建马路。别人有难时，沙芭总是伸出援助之手。 这份坚忍良善使她在当地赢得了极高的声望，人们纷纷要求她竞选市 政官。沙芭在竞选过程中所受的嘲讥之多之猛烈远远超过了她在以往 四十年中所受的侮辱，但她上任后依然克勤克勉，两袖清风，获得了 其他清一色的男性市政官员的一致好评。有人甚至认为，在腐败和裙 带关系大行其道的印度官场里，海吉拉官员是其中唯一的清廉亮点， “沙芭没有任何子女或亲属，所以她没有任何私欲。”一位同事这样 评价说。在1999年的连任竞选中，沙芭再次成功当选。1995年，海吉 拉人推出“当政何需阴茎，但需头脑”的口号，竞选国会议员。此举 虽未获成功，但沙芭依然踌躇满志：“作为市政官，我的成绩有目共 睹。即使我当选为总理，人们也会以政绩来对我作出评价。” 作者译者：二言 2002-0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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