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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猫最好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一个二十多岁的僧人，哭起来一如一个孩子。 猫吓呆，因为他很少见到这个朋友如此失态。直到对方止住哽咽，原来，是他的母亲得了重病。重到已经吃不下饭，连呼吸都困难。 我不禁奇怪：那为什么不赶紧送医院呢？ 猫叹气：在我的家乡，特别是那些老的藏族人，讳疾忌医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对于他们来说，除非是离死不远了，不然的话，绝对不愿意去医院的。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多余的钱治病，老人们都是为了给孩子省钱。 猫低声劝慰他的朋友，大意是要他不要难过，如果需要钱，我们会帮忙。但是，这个朋友依然不断地哭泣。一直到猫也说不出话来。 ---是缺钱的原因么？我不禁追问。 猫摇头：不是。最重要的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有钱也未必能救得了命。他难过的原因是，已经看到了与母亲永别的这一步。 啊，永别！！与亲人的永别！ 我也沉默。没错，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一步。 失去他们，永久的失去，活着的只是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这个夜晚，我和猫注定无法成眠。 --他在遗憾，遗憾这二十多年里，对母亲的顶撞，和从没认真尽过的孝心。没能帮助她做什么，甚至没有认真地给她讲一段佛法。然而，可能就在不远的日子，他就要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了。 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多么可怜啊，就像鱼儿离开水一样，生死挣扎。 我忽然觉得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凉。尽管我早已进入而立之年。我也常和母亲聊天，吵架，怄气，可是，如果我失去她了，我真的就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前的种种将是一生一世的缺憾，母亲对不起也是空话一句了。 ---猫，你可曾预想过失去父母的悲痛？ 黑暗中，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 猫点头：有的，从我出家的那一阵开始，我便开始预习这种死亡的别离。最初的时候，一想到这个，我就会泪流满面。然而，我不能不想到这个，因为，这是必经之路，也是佛法产生最根本的原因，在世苦中之苦就是死亡。我不能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好像撒手人寰的那一刹，才开始后悔人生未尽。 --可是，你觉得你对父母尽到孝道了么？ 猫沉默，然后回答：我没有，我做得太少了，仅仅是九牛一毛。 是呵。不管什么人，我想，当我们失去亲人的时候，这可能都是我们心中最大的遗憾。我没能让他们这一生得到圆满的称心如意，快乐和知足。却独享了他们那么多无私的爱。让我们分别那一刻泪流满面的，都是这份悔恨啊。 这一晚，北方的大部分城市风雨迷离。 --猫，如果你想为尽孝，应该对她做些什么呢？ 猫想想：首先，我不想让她再过艰难的生活。然后，我尽我所能地为她多讲一些佛法和道理。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每个人都要面对，不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了，比如嗔恨，贪心，烦恼等等。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够带着安然和平静的心离开。这就是我的愿望。也让大家记住，失去后惦念只是后悔，后悔还不如现在好好的力所能及的尽孝，终将亲人离去时，也可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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