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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进化链条如下：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现代人。南方古猿和能人只存在于非洲。中国最早的人类就是直立人。他们中间有些比较著名的代表，按照时间顺序大致这么排列：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 “北京人”生活在大约50万年前。他们出名的原因跟南方古猿露西差不多，就是因为他们留下的遗骸遗物最齐全。光是牙，他们就留下了157个之多，头盖骨有六个。 大家可能觉得这个数字很小。但对古人类学来说，这已是庞大得惊人了。试问元谋人又留下了啥？除了一堆石器，也就两个大牙而已。跟那两个大牙比起来，北京人的资料简直是浩若烟海。（好吧，我承认这么说有所夸大。） 南猿露西的脑容量是现代人的1/3，尼安德特人是智人，脑容量和现代人没有区别。北京猿人的脑容量则大约是现代人的2/3强。很明显，在进化链条上，北京人处于两者之间的位置。 他们的生活方式比尼安德特人更粗糙，使用的工具也更拙劣。像上节说的尼安德特少年身边放的那把石斧，对北京猿人来说，实在过于高科技。他们要是见到必定大为震惊。就像项羽正骑着乌骓马冲锋，忽然发现刘邦军开着一千辆重坦克掩杀过来，一定会产生震惊感。 尼安德特人是智人，远比北京人先进、体面。可是威尔斯依旧狂热攻击这些“人形兽”。相比之下，中国专家对北京的老住户则要尊敬得多，罗列了他们的诸多优点。 比如，他们可以很灵巧的捕鱼打猎。有一位半吊子人类学票友还绘声绘色地描写了北京猿人怎么对付剑齿虎：北京人怀着无边勇气，联合起来进攻剑齿虎，使剑齿虎悲叹“撼山易，撼北京猿人难！”，从而放弃了捕杀北京猿人的罪恶念头。 这多半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 外国人也在泼冷水。Lewis Binford 就跳到了剑齿虎的一方。他悍然提出北京猿人不可能捕猎什么像样的动物，他们完全是腐食群体。我看过一些北京猿人工具的照片。我也得承认，要让我拿这些家什去捕猎剑齿虎，那我宁肯吃腐食。不过幸好我们的科学家比我胆大。他们反驳了这些谬论，提出了许多让人欣慰的论点，热情鼓动北京猿人大胆进攻大型动物。 北京猿人还有其他成就。比如，他们会用火，能够控制和保存火种。 这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成就。火是自然界的基本力量之一，能驾驭它就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有了火，他们终于可以吃到更易于消化的熟食；有了火，他们在晚上可以安心睡眠。有了火，他们就有了摧毁森林和草原的潜力。罗杰斯说过：“开天辟地以来，曾经有三件伟大的发明：火、轮子和中央银行。”现在，火已经来到，轮子和中央银行还会远吗？ 但是，有些外国考古家把这个成就也否认掉。比方说，Steve Weiner就断言，根本没有北京猿人使用火的任何证据。但是，在中国考古学家的支持下，北京猿人根本不用管他说什么，照样称心如意的烤东西吃。 不过我们对外国专家也不要有什么民族情绪。北京人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因为“北京人”和我们毫无血缘关系。 北京人和尼安德特人一样灭绝了。他们同样被狂风吹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依靠现代基因科学，专家们勾勒出人类进化迁徙史：非洲就像人类的蓄水池，进化的策源地，不断向世界喷涌出新人类。在大约100多万年前，人类第一次走出非洲。此后，他们一次又一次出走。北京人就是其中某批出走者的后裔。 ——但所有先行者最终都灭绝了。直到10多万年前，才出现第一批成功者。从他们开始，非洲人走向世界，并成功留下后裔，演变成今天的中国人、美国人、印度人、澳大利亚人……之前所有走出非洲的人类，留下的只有牙齿和头盖骨。 不过北京人和尼安德特人不一样。尼安德特人曾和新人类共同生活几千年。而北京人从没有见到过新人类。他们在大约20万年前就走向灭绝。此时我们的直系祖先还没有走出非洲。因此，北京人不是被新人类消灭的。他们神秘地消亡了，就像一朵无人采折就自己凋零的花。 北京人灭绝后，许多万年静静流逝。最后，新的非洲人闯入这片荒原，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不息。他们开始狩猎猛兽、制造骨针、举行丧礼、沉思死亡。他们站在失败者的尸骨上走向我们。上帝曾向亚伯拉罕许愿说：“我必叫你的子孙多起来，如同天上的星，海边的沙。”这些新人类就是“人间道”里的亚伯拉罕。他们的后裔更将遍布地土，如同恒河沙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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