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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古猿是人类直系祖先。而露西则是南方古猿中的明星——因为她的遗骸被保存得最为完好。 专家们根据挖掘所得，能大致推测出露西的生活。 首先，她的性生活就有端倪可寻。——线索就在她的体重上。这个说法可能听上去比较奇怪，我需要做个解释。 如果某种动物实行群交，或者一雌一雄固定交配，那么两性的身高、体重一般差别不大。但如果实行一雄多雌后宫制，两性体型的差别就会非常大。比如海豹就是如此。一个雄海豹把其他同性都赶走，然后霸占一大群雌海豹。它的体重是雌海豹的两倍。 它之所以这般肥大，倒不是用来对付雌海豹。要光是为了对付雌海豹，重个两三成也就足够强占之用，犯不着重出一倍去。它们之所以这么肥大，主要是为了对付同性。后宫主人压力很大，它需要强大的体力，才能对付想入宫的同性，它根本瘦不起。天长地久，雄性就会进入一种恶性竞争。最终，它们都成了胖大汉子。瘦子都死绝了，没有后代。 同样，大猩猩实行的也是后宫制交配。雄性体重可达到雌性的三倍以上！ 专家们对南方古猿的体重做了估测。露西的体重只有六十斤左右。而雄性南方古猿体重很可能是她的两倍。这暗示南方古猿多半实行后宫制交配方式。 露西很可能是某个雄猿的妻妾之一。 露西的体型很暧昧。从下身看，她应该是直立行走的。从上身看，她的手又特别长，似乎更适合在树上攀缘。这么一来，争论就开始了。专家都同意露西能爬树，也能在草原上行走。但那是白天。她晚上住在哪里呢？ 有些专家们认为她应该睡在泥地上。另一些专家则反驳说：露西完全可以睡在树上——理由是她的胳膊长。但是刘备的胳膊也很长，却没谁说他住在树上。对露西的住宿问题，我个人没有什么态度，宁愿把它交给露西自己决定。 好在关于露西的饮食问题，大家看法倒是一致。露西长了一嘴细牙，属于杂食动物，碰到叶子吃叶子，碰到肉吃肉，非常随和。但她主要的食物是水果和坚果。这倒不是因为露西不爱吃肉。肉是高蛋白的食物，露西多半是爱吃的，但问题是她很难搞到肉。 让一嘴细牙的露西去捕猎野兽，是很困难的。南方古猿体力不济，智力也谈不上多优秀。从化石来判断，露西的脑容量大约只有现代人的1/3。她当然比犀牛、鼹鼠要聪明得多，但还是不够奸诈，不足以设计害死野兽。 相反，古猿们倒经常被人家捉去吃了。许多古猿的头骨上都有野兽猛禽的爪印。世界上第一个被挖掘出来的南方古猿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被称为“汤恩幼儿”。他就是死于冕雕之手。冕雕只有八斤的体重，但已经足以扑杀“汤恩幼儿”，将其攫取为食物。 南方古猿的生命是短暂的。露西只活了二十多岁。但是大家不用为她悲哀。她的同类会认为：露西早就活够本了。大部分古猿都困苦一生，匆匆夭折。跟露西比起来，“汤恩幼儿”的寿命更有代表性。 可是，最终南方古猿的子孙建立了高楼大厦，创造了现代文明。那些捕杀吞噬他们的野兽，则终有一天要钻进动物园的笼子，让古猿的后代拿小棍桶着逗乐。有些伟大的事情正发生在古猿身上，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露西暧昧的体型，说明她正站在一个进化的关键点上。她可以返回森林，也可以冲向草原。她可以重新佝偻起身体，也可以渐渐直立。树木还是泥地？专家在苦苦纠结，露西的子孙们也在苦苦纠结。 最终，露西的子孙走向了人类。他们经过百万年的苦苦挣扎，离开了树木，直立起身子，迈进了进化链的下一环——能人。 我们不能认为这种进化乃是必然。南方古猿的数量非常稀少，演变方向又非常脆弱。一个细微的改变就可能颠覆这场进化。如果这场进化失败了，那么金字塔将不存在，爱因斯坦将不存在，莎士比亚将不存在。大自然会再用多少年进化出另一种智慧的生物来统治地球，来谱写交响乐，来思索宇宙的起源？也许根本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进化从来不是定向的，它是不可预测的。 上帝是掷骰子的。 我们就是他的一掷。 露西的子孙也产生了分化。一种演变成了非洲种古猿，另一种则演变成我们人类。非洲种古猿最终在地球上彻底消失。进化史就是这样残酷。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失败者的累累尸骨。 而人类进化史上，最著名的失败者是尼安德特人。他们统治大地将近十万年，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于他们的故事，请看下节《尼安德特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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