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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了对癌症的看法—一个癌症患者的重生手记

 淘然居 2012-11-19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医生们说的“三月大限”越来越近,奇怪的是,我却没有闻到一点死神的气息。

    为了印证我的“感觉”是否准确,我们决定对脑瘤来一次“临床检查”。于是我们再次去看李金大夫。她是北神经内科的老主任,也是我生病以后看的第一位医生。那一次她跟着我跑到核磁共振扫描室,在显示器上亲眼观察我的头部造影时,我就感到此人是个可以性命相托的人。

    我们很快就发现,请这位有经验的神经内科专家来验证我们的“观察”,的确能够让我们在做出任何决定时避免出错。所以,在我患病的最初几个月里,这种“验证”每一个月做一次,以后又把间隔时间延至三个月。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当我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对我说。我注意到她的两眼直瞪瞪地看着我。时隔几周未见,现在,她由于我的步态稳健而满脸惊讶。

    “昨天我走在路上还在想,”她说,“我那个病人现在怎么样啦。”

    我自豪地宣布:“我的症状减轻了。”

    我们都笑了。看到她的笑容里流露出明显的不相信,我赶紧把身体变化的诸多细节说将出来。

   她耐心倾听,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她打开病例,翻到两个多月前的那一页,重读她当时写下的会诊记录。

    她看得很仔细,没有一项遗漏,直到看完最后一行,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好吧。咱们再重新检查一遍。”

    她说话时,我从她的眼睛里而不是从她的话语里看到,我们的“自我观察”将会接受一次严格挑战。

    不管怎样,我已经学会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已经明白,所谓“症状”就是疾病给人体造成的种种生理反应,所以不能指望病人的感觉和陈述就能形成结论,还要依靠精通专业而又无微不至的医生亲自验证,也就是所谓“临床检查”。

    他们首先会把你身体的某些器官作为检测的重要目标,要求你做出各种动作,通常还会借助于形形色色的检测工具,触动你身体的各个部位,逐一观察你的反应。对于脑神经损伤的患者,通常最重要的反应会出现在眼球、面部神经、伸展四肢时的平衡机能,以及身体表皮对于异物刺激的敏感程度,等等。这种反应的正常与否,被医生以“-”或者“+”的方式记录在案,将若干次检查结果联系起来加以比照,就能判断病人的症状究竟是恶化了还是在好转。

    换句话说,如果我自己的感觉不能被这一检验程序证实,那么一切都是白搭。

    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一套严格精准的程序、具有相当的确定性,然而它却并不复杂,也不需要病人额外的花费。它所要求的不是高精尖的设备和技术,而是专注、耐心、无微不至、见微知著,以及愿意把更多时间用在病人身上却不能多挣钱的职业精神。

    我们很幸运,从一开始就遇到了李金大夫。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总是带着让人轻松的笑容,当她迷起眼睛看你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强烈的怜悯和关切。虽然门外等候她看病的人排成长队,她却不会急着打发眼前的病人。她的“特需门诊”属于很高级别的专家收费标准,不过,当病人只花9块钱去看她的“普通门诊”时,她用在病人身上的时间和精力也不会少一点。

    她总是很认真地倾听我们的陈述,还会对一些关键细节提几个问题。当我们的陈述和她的专业经验不能吻合时,她的眼睛里也会流露出怀疑,但她没有医生潜意识里的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不会当病人是白痴,不会把一句硬邦邦的,甚至冷嘲热讽的话迎面扔过来。她会微笑着说:“好吧,让咱们再重新检查一遍。”――就她像现在所做的一样。

    “原来有的一些不好的症状,现在减轻了。”她在一番检查后惊叹,“原来没有的不好的症状,现在还是没有。”

    这是具有专业水准的检测!它有前次的检测结果作为比照!毫无疑问,我的身体发出的声音没有欺骗我!它被“临床检查”证实了!

    但是在李金大夫看来,事情仍然让人难以置信。她试图寻找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局面。

    “你有没有用激素?”她问,接着又解释,“激素具有消肿的作用,所以有可能在短期减缓病人的症状。

    “没有!”

    “有没有用消炎药?”

    “没有!”

    “有没有吃过任何抗癌药?”

    “没有!”

    我老实但却有点自豪地回答。

    分手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问她:“您现在还坚持您原来的诊断吗?”

    她再次把我打量一番,收起脸上的惊喜,职业的语调重新回到她的声音里。

    “你们要准备接受各种可能。”她不无谨慎地说,“不过,即使是肿瘤,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好的。说明病人有抵抗能力。”

    走出医院时我们浑身轻松。尽管医生没有给我们任何一句可以扭转乾坤的话,我们仍然感觉此行得到了很多很多。我们甚至开始讨论“癌症究竟是不是绝症”。

    “今天是我自2月9日以来最轻松愉快的一天。”晓东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并不是因为肿瘤的可能性排除了,事实上医生根本没有改变诊断。我们不敢奢望脑子里面那么大的一个东西真的不是肿瘤。可是我们改变了对癌症的看法,由最初的恐惧到现在可以从容乐观地面对。我们对肿瘤的恐惧心理排除了。即使是肿瘤又何妨。我们有信心控制它,也有信心与它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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