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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里看到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正蹲在自家门外干活，面前摆着几个硕大的盆和几只水桶，大大小小的器皿中都装着大白菜胡萝卜芹菜等蔬菜。那些菜被他洗得干净水灵，他自己也像是刚洗过一样，额头脖颈都是汗。 看得出他在准备过冬的菜。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印象中很早很早以前每到这个时节大妈们都会在胡同里收拾过冬的蔬菜，自打有了温室大棚之后，好像已经没有几家人到了深秋忙着储备过冬蔬菜了。堆满街头的大白菜已经随着那些消失的胡同和四合院成了老北京的昨天。 虽然知道他忙活的目的，但我还是很想和他聊几句。我以前见过他好多次，但彼此不那么熟悉，只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家里条件不错，自己开着个规模不大的公司，妻子好像也是另外一个企业的经理，平常岳父母也住在他家里，有一阵子没见着两位老人了。 闲聊几句，我把话题转到那些菜上。跟我猜的一样，这些菜是准备过冬的。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看样子那几大盆菜加起来得有四五百斤，一个经济优裕的家庭过冬想必不需要这么多菜吧。 “这是给老人备的，每年都得腌点儿。我是西北人，媳妇儿家里东北人，两边儿老人都爱吃几口酸菜，老习惯了。”他边忙边说。 “这得有几百斤吧，要腌这么多菜，工程可不小。”我笑着说。 “五百来斤，就这怕是还不够。现在北京的冬天天儿热，腌多了搁不住。”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五百斤菜每天吃一顿，那也得吃小半年。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揣度，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光我家里人儿吃。冬天我父母来住几个月，平常老丈人丈母娘也吃，还有几个老人，我也得隔三岔五送点儿过去。” 我更觉得奇怪。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人身后，好像有个老人之家。再聊几句，他才吞吞吐吐告诉我，他平时有空就会去探望几个孤寡老人，冬天也总送些粮食蔬菜过去，这些过冬的菜里面就有那几位孤寡老人的份儿。 “天儿冷了，丈母娘回老家去看看，就快回来了。这一入冬啊，就该惦记这酸菜了，趁着天儿好赶紧腌好……” 那位兄弟比我年轻，今年只有三十八岁，在北京生活了19年了，除了最初打拼的几年顾不上照顾老人之外，后来年年如此，直到今天。他跟妻子结婚12年了，老丈人丈母娘退休后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早先住租来的小房子，后来住自己买的两居室，现在已经住进了几百平米的大房子。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父母不适应北京的气候，他想让自己父母也长期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现在这样也挺好。让老人一下子离开老家，他们不习惯。北京的日子好，但心里不畅快那不叫真的好。夏天我们那儿凉爽，就让他们跟老家呆着，冬天北京气候比大西北好点，就来我这儿住半年，常住常新，心情也好……” 我觉得心里热热的，眼圈都有点热。他的孝心让我深受触动，更难得的是他的那份用心。孝顺父母很多时候不在于给他们多少钱，买给他们多少东西，带他们去玩了多少地方，而是心里装着老人，无论多忙都能想到多为他们操点心。用心其实是儿女最好的孝心。 前些天重阳节，很多年轻人跑到老人院为老人洗脚，有个敬老院的老人感慨说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因为他一天里被人洗了七八次脚。老人说他不指望有人给自己洗脚，最盼望的是平时能有人来陪他们说说话，而不是到了特定的日子排着队去给他们洗脚。 越来越多人把孝心挂在嘴上说，因为有越来越多年轻人没办法守在父母身边尽孝；越来越多空巢老人孤独地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翘首企盼，因为越来越多年轻人需要远行打拼。这些年我们对孝心说了又说，其实真的孝心是用心去做点什么，而不是讨论或者感叹。面对着不得不和老人分离的现实，面对着有心无力的尴尬，有些问题可能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但有些事却随时可以去做，只要想到要做。 今天我说这个年轻人的故事，可能有人会说人家家财万贯了有闲心孝敬老人；但我要说的事其实跟财富无关，我要说的也不是一个“富翁”的故事，而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婿的故事，一个真的用了心去孝顺父母的孩子的故事，这个人为自己的父母和不相干的孤寡老人做的事儿并不算大，可是这份心用得却很深，他值得尊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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