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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炳海 :《左传》梦象与恐惧心理

 竹影在窗 2012-11-24

《左传》梦象与恐惧心理

安全需要是人类的基本需要之一, 按照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在《动机与人格》中所作的划分,安全需要是人在生理需要之后的第二个层次的需要, 是人的生存的基本保证。人如果缺乏安全感, 就会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左传》中的许多梦象, 都和人的恐惧心理密切相关, 是恐惧心理无意识方式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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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对战争的恐惧而出现相应的梦象, 在《左传》中最为常见。《左传》记载的和战争相关的梦象共有七则, 分别是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梦与楚子搏、楚子玉梦河神, 宣公十五年魏颗梦结草老人, 成公二年韩厥梦其父, 成公十六年吕梦射月, 成公十七年声伯梦食琼瑰, 昭公十七年赵宣子梦晋文公携荀吴而授之陆浑。在这七则梦象中, 除宣公十五年魏颗之梦和昭公十七年的赵宣子之梦, 其余五则所表现的都是由战争引起的恐惧心理。

能否通过战争打败对方, 这是交战各方的将帅都要思考的问题。由于战争的胜负事关重大, 将帅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难免有几分恐惧。僖公二十八年, 晋楚之间爆发城濮之战, 交战之前, 晋文公重耳和楚国的统兵将领子玉都做了梦。晋文公梦见自己和楚庄王搏斗, 被对方压在下面, 并且吸吮他的脑浆, 这使晋文公非常恐惧。城濮之战是晋文公即位后亲身参加的第一次大的战役, 战争的胜负将决定晋楚两国谁能成为霸主。晋文公在流浪期间曾经到过楚国, 受到楚成王的友好接待。临别时重耳不卑不亢地表示, 如果以后在战场上相遇, 将退避三舍。城濮之战开始阶段, 晋军确实退避三舍,未与楚军交锋, 但楚方统军将领子玉仍不依不饶, 这使晋文公忧虑深重。晋文公的梦象, 真实地反映出他对这场战争的恐惧心理, 尽管子犯对他这场梦从吉的方面作了解释, 战争的结局也是晋胜楚败。

统辖楚军的子玉在交战前也有一场梦: “初, 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 未之服也。先战, 梦河神谓己曰: ‘畀余, 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晋楚两军的交战地点是在城濮, 今山东范县, 邻近古黄河, 因此子玉梦见河神向他索要琼弁、玉缨。黄河在楚国疆域之外, 楚人对它是疏远的。《左传·哀公六年》对楚昭王有如下记载: “初, 昭王有疾。卜曰: ‘河为崇。’王弗祭。大夫请祭诸郊, 王曰: ‘三代命祀, 祭不越望。江、汉、睢、漳, 楚之望也。祸福之至, 不是过也。不 虽不德, 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楚昭王认为自己的疾病与黄河之神无关, 从中可以看出, 楚人认为黄河之神对自己来说是疏远的, 伤害不到自己, 当然也不是自己的保护神, 不能依赖它。子玉率兵来到距离黄河很近的城濮之地, 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相反, 对于晋人来说, 黄河之神却是友好的, 亲近的。《礼记·礼器》写道: “晋人将有事于河, 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 必先有事于配林。”晋人主祭黄河, 齐人主祭泰山, 晋人是河神的主要保护对象。在这种文化背景下, 楚人必然对黄河怀有一种拒斥心理, 甚至有敌对情绪。子玉梦见河神向他索取琼弁、玉缨, 反映的是他对晋军的畏惧心理, 是担心战争会使自己遇到障碍, 付出代价, 和晋文公的梦有相通之处, 只是梦象各异而已。

对于参战人员来说, 如何加强防护, 使自身免受伤害, 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担心自己在战争中受伤, 是由战争引发的一种畏惧心理。《左传》所记载的与战争相关的梦象, 反映出参战者惧怕受伤阵亡的心理。成公二年, 齐晋之间爆发之战, 《左传》对晋军将领韩厥有如下记载: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 ‘且辟左右。’故中御而从齐侯。邴夏曰: ‘射其御者, 君子也。’公曰: ‘谓之君子而射之, 非礼也。’射其左, 越于车下。射其右, 毙于车中, 綦毋张丧车, 从韩厥, : ‘请寓乘。’从左右, 皆肘之, 使立于后。”韩厥在之战时任晋军司马。按照常规, 除军队统帅外, 其余将领在作战时应居于车左, 主射。御者居中, 驾驭战车。右边则是将领的卫士。韩厥在战前梦见他父亲, 按照梦中父亲的指示, 他没有居于车左, 而是站在战车前部的中间。结果车左、车右的人或伤或死, 韩厥则幸免于难, 他还把搭车的綦毋张推到自己的身后, 以此加以保护。韩厥之所以梦见父亲以居车中见告, 是由于他唯恐自己交战中受到伤害, 对于兵车相交的残酷战斗怀有畏惧心理。这是萌生于睡梦中的潜意识, 由此酿成先父以居车中相告谕的梦象。如果没有对恶战的恐惧心理, 不会出现这种梦象。

成公十六年, 晋楚之间发生鄢陵之战。晋军将领吕, 在战前梦见自己射中月亮, 但本身也堕入泥中。吕的梦象前一个情节是吉祥的, 显示出武士高超的射艺。后一个情节则是凶险的, 是陷入困境之象。吕的梦同样包含对战争的恐惧心理: 交战时双方弓箭互射, 矢落如雨, 射手受伤遇害的频率很高。吕梦见射中月亮而自己跌入泥中, 实际是担心自己射中目标后遭到对方还击, 使自己陷于危难之中。这是以往参战的经验, 已经积淀为一种潜意识, 在临战前通过梦象反映出来。

以上四则梦象都是由战争恐惧心理而生成的, 梦象与战争的关联极其明显。成公十七年记载的鲁国声伯之梦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战争, 但也是缘于对战争的恐惧心理。声伯即公孙婴齐, 是鲁国大夫。他梦见自己涉渡洹水, 有人送给他玉制的珠并放在口中吞食, 他哭泣时眼泪化为玉珠而盈满其怀。古人死后口中含玉, 《左传·哀公十一年》记载, 齐国和吴国交战, “将战, 公孙夏命其徒歌《虞宾》,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孙夏、陈子行都是齐国将领, 《虞宾》是送葬时所唱的挽歌。他们令部下或唱挽歌, 或口中含玉, 以示必死的决心。声伯梦见口中含玉, 是一个不祥之梦, 有死亡之象。《左传·成公十七年》在叙述声伯之梦的前面是这样一段文字: “冬, 诸侯伐郑, 十月庚午, 围郑。楚公子申救郑, 师于汝上。十一月, 诸侯还。”在伐郑的诸侯中, 就包括鲁国。显然, 声伯之梦与这次战争密切相关, 否则, 这两个事件不会前后相次加以叙述。

伐郑战争是前一年开始的, 《左传·成公十六年》记载: “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扬,不敢过郑。子叔声伯使叔孙豹请逆于晋师, 为食于郑郊。师逆以至。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 食使者而后食。”声伯参加了伐郑之战, 并且是重要角色。他感到诸侯国现有的兵力不足, 派叔孙豹请晋国军队参战。声伯迎接晋军使者的到来, 四天没吃饭, 招待完晋军使者后他才进食。战争初期, 声伯满怀焦虑, 唯恐战败, 他的食玉之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表达的还是对战争的恐惧心理。

《左传》在叙述以上反映对战争恐惧心理的梦象时, 都点明这些梦象是在正式交战之前出现的。晋文公、楚子玉的梦出现在城濮大战前夜, 韩厥之梦是在之战前夕, 之梦是在晋楚交战的前一天晚上, 声伯之梦是在伐郑但未正式开战之际。梦象生成的时段无一例外都在正式交战之前, 这是因为临战之际是恐惧心理最容易产生的时机, 参战者的顾虑、担心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最为深切。

《左传》的许多梦象缘于对战争的恐惧心理, 因为古人把战争视为凶险之事, 正如《老子》第三十一章所言, “兵者不祥之器”。既然如此, 人们存在对战争的恐惧心理有其必然性、合理性。不过, 尽管许多将帅因对战争怀有恐惧心理而做梦, 但是, 他们在战场上不是懦夫, 而是勇士。对战争的恐惧出自人的乐生恶死的生理本能, 而一旦真正开战, 这些将领就以武士的英雄气概战胜生理本能, 在刀光剑影中浴血奋战, 视死如归。对战争的畏惧心理, 在梦中是一种潜意识, 而投身于硝烟战火之中以后, 自觉的意识、清醒的理性就会超越这种潜意识, 表现出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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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传》还有一类出自恐惧心理的梦象, 反映的是权力危机所造成的心理恐惧。存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以国君居多, 也有朝廷大臣, 他们对权力危机的恐惧通过梦象表现出来。

《左传·僖公三十一年》有如下记载: “冬, 狄围卫, 卫迁于帝丘。卜曰三百年。卫成公梦康叔曰: ‘相夺予享。’公命祀相。宁武子不可, : ‘鬼神非其族类, 不歆其祀。杞、何事?相之不享于此, 久矣, 非卫之罪也, 不可以间成王、周公之命祀。请改祀命。’”卫国由于受到狄人的侵扰, 屡次迁都, 先是在僖公二年迁于楚丘, 其地在今河南滑县东。时隔十九年, 又迁于帝丘, 在今河南濮阳西南。卫成公刚迁到帝丘, 政权很不稳固, 出于对权力危机的恐惧, 他梦见卫国开国之君康叔向自己倾诉, 献给他的祭祀被夏后相所夺, 相传夏后相曾居于帝丘。卫成公梦见祖先的祭品被夏族祖先所剥夺, 实际是狄人侵扰在他心灵留下的阴影。在古人观念中, 对于有土之君来说, 如果祖先神得不到子孙后代的祭祀, 意味着政权的衰微和丧失, 卫成公的梦折射出他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心理。

《左传·昭公七年》记载的鲁昭公之梦, 同样反映的是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心理: “楚子成章华之台, 愿与诸侯落之??公将往, 梦襄公祖。梓慎曰: 君不果行。襄公之适楚也, 梦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实祖, 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 ‘行。先君未尝适楚, 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适楚矣, 而祖以道君, 不行何之?’”这里连续讲述了两个梦象: 鲁襄公前往楚国, 梦见周公祖道祭祀路神。鲁昭公即将前往楚国, 梦见鲁襄公祖道祭祀路神。祖, 亦称为祭, 是在出行前祭祀路神, 以祈祷旅途平安。鲁昭公、鲁襄公在前往楚国前都梦见自己已故的前辈祭祀路神, 这表明他们对前往楚国都缺少安全感, 视旅途为畏途。楚国是当时的霸主, 各诸侯国都要听命于它。鲁国的两位君主相继赴楚, 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是在面临权力危机之际的无奈之举。楚国在中原诸侯那里被视为蛮夷之国, 赴楚凶多吉少, 出于这种恐惧心理, 鲁襄公、鲁昭公相继做了相似的梦。

卫成公、鲁昭公的权力危机都是外部条件造成的, 可以称为外患型权力危机所导致的心理恐惧,所出现的梦象缘于外患。权力危机有时还缘于内乱, 它同样使君主产生恐惧心理, 出现相应的梦象,《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记载的宋元公之梦属于这种类型: “十一月, 宋元公将为公故如晋。梦大子栾即位于庙, 己与平公服而相之。旦, 召六卿。公曰: ‘寡人不佞, 不能事父兄, 以为二三子忧, 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 获保首领以殁, 唯是  所以藉干者, 请无及先君。’仲几对曰: ‘君若以社稷之故, 私降昵宴, 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 死生之度, 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 弗敢失队。臣之失职, 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 君命祗辱。’宋公遂行。己亥, 卒于曲棘。”这个梦使宋元公有不祥之感, 他嘱咐群臣, 自己如果正常死亡, 所准备的葬具在规格上不要和先君一样, 而要有所降低。宋元公之所以有君位难保的梦象, 是由内患所造成的隐忧而来。他所说的“寡人不佞, 不能事父兄”, 指的是宋国前几年发生的一场内乱。《春秋·昭公二十一年》记载: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宋元公借助晋国等诸侯的力量, 平定这场内乱。《左传·昭公二十二年》记载: “宋华亥、向宁、华定、华、华登、皇奄伤、省臧、士平出奔楚。”向氏、华氏都是宋国宗族, 这些流亡到楚国的向氏、华氏成员, 就是宋元君所说的“不能事”的“父兄”。宋元君是在内乱平定不久离国赴晋, 他担心自己可能会失去君位, 甚至遭遇不幸, 因此, 出行前做了太子登基、自己称臣的梦。是内乱造成的权力危急使他内心恐惧, 所以出现社稷易主的梦象。

由于对权力危机的心理恐惧而做梦, 这种现象在大臣那里也可以见到。《左传·昭公四年》记载如下故事: “初, 穆子去叔孙氏, 及庚宗, 遇妇人, 使私为食而宿焉。问其行, 告之故, 哭而送之。适齐, 娶于国氏, 生孟丙、仲壬。梦天压己, 弗胜。顾而见人, 黑而上偻, 深目而喙。号之曰:‘牛! 助余! ’乃胜之。旦而皆召其徒, 无之。且曰: ‘志之。’”穆子, 指鲁国大臣叔孙豹。其兄宣伯侨如为鲁卿, 与鲁成公之母穆姜私通, 又谋划铲除季孙氏和叔孙氏, 这使叔孙豹的处境很艰难。叔孙豹为远祸全生, 离开鲁国, 到齐国定居。叔孙豹在齐国是一位政治避难者, 叔孙氏在鲁国的权力危急时刻困扰着他, 使他感到压抑, 因此做了受上天挤压的梦, 感到无法解脱。最终把他解救的却是一位形体屈曲、面貌丑陋之人。怪诞沉重的梦象, 是这位政治避难者心理恐惧的产物。

《左传·成公五年》记载的赵婴之梦, 也是大臣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反映。赵婴与其侄媳赵庄姬私通, 他的两个兄长赵同、赵括决定把他放逐到齐国。被放逐之前, 赵婴向两位兄长请求留在国内, 他担心自己被放逐后赵氏家族会遭到栾氏的迫害, 失去先前的权力。赵婴的请求未能获得应允, 他对赵氏家族面临的权力危机有一种恐惧心理, 于是梦中出现天使求祭的事象, 表达的是摆脱权力危机的心理期待。叔孙豹因家族的权力危机梦见上天压己, 赵婴则因家族的权力危机而梦见天使求祭, 虽然梦象不同, 但都与上天相关联, 是家族权力危机所造成的心理恐惧使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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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传》中的梦象, 有的还来自复仇恐惧。所谓复仇恐惧, 指的是由于担心被害人及苦主向自己复仇而产生的心理恐惧。《左传·成公十年》记载: “晋侯梦大厉, 被发及地,搏膺而踊, : ‘杀余孙, 不义。余得请于帝矣! ’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 入于室。又坏户。公觉, 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厉, 指恶鬼, 因绝后而无人祭祀之鬼称为厉。《左传·成公八年》记载: “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 谮之于晋侯, : ‘原、屏将为乱。’栾、为征。六月, 晋讨赵同、赵括。”晋景公听信赵庄姬的谮言和栾氏、氏所作的伪证, 杀害赵同、赵括。晋景公所梦见的大厉, 就是赵同、赵括的祖先神。赵同、赵括是无辜被杀, 晋景公对此心怀恐惧, 担心赵氏复仇。他所做的大厉复仇之梦, 正是他恐惧心态的产物。

《左传·昭公七年》有如下记载: “郑人相惊以伯有, : ‘伯有至矣! ’则皆走, 不知所往。铸刑书之岁二月, 或梦伯有介而行, :‘壬子, 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 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 驷带卒, 国人愈惧。”伯有是郑国大夫, 襄公三十年被杀。带, 指驷带, 他曾率兵攻伯有。段, 指公孙段, 也是率兵攻伯有的郑国大夫。这里出现的梦象明显是由恐惧心理生成的, 是害怕伯有复仇而出现的恶鬼讨还血债的梦象, 恐怖气氛渲染得极其充分。

《左传·哀公十七年》记载的卫庄公之梦, 也是由于恐惧被害者复仇而出现的: “卫侯梦于北宫,见人登昆吾之观, 被发北面而噪曰: ‘登此昆吾之墟, 绵绵生之瓜。余为浑良夫, 叫天无辜。”浑良夫拥立卫庄公有功, 但卫庄公却设计把他杀害, 事见《左传》哀公十五年至十七年的相关记载。卫庄公对杀害浑良夫一事灵魂不安, 因此, 当年春天浑良夫死, 秋天就梦见他喊冤叫屈。

《左传·襄公十八年》记载的晋国荀偃之梦更加恐怖: “秋, 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齐,梦与厉公讼, 弗胜, 公以戈击之, 首队于前, 跪而戴之, 奉之以走, 见梗阳之巫皋。他日, 见诸道,与之言, 同。巫曰: ‘今兹主必死, 若有事于东方, 则可以逞。’献子许诺。”中行献子即荀偃, 他是杀害晋厉公的主谋之一, 事见《左传·成公十八年》: “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 葬之于翼东门之外, 以车一乘。“荀偃和栾书派人刺杀晋厉公, 并且草率埋葬。又据《左传·成公十七年》记载: 晋厉公的宠臣胥童奉命除掉氏家族之后, “以甲劫栾书、中行偃于朝”, 想把他们杀掉。晋厉公于心不忍, 让他们官复原职。荀偃杀晋厉公是恩将仇报, 这件事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因此才会出现厉公复仇之梦。在《左传》的诸多梦象中, 这个梦最为恐怖。荀偃梦见自己被晋厉公砍掉头, 他又把掉在地上的头颅放回原处, 用手捧着头奔跑。现实生活中荀偃杀厉公, 梦境中厉公砍荀偃的头, 冤冤相报, 复仇者获得胜利。

因惧怕被害者复仇而生成的梦象, 通常被害者或死于无辜, 或被人以怨报德, 因此, 梦境中出现的复仇者形象显得令人恐怖, 复仇的情节有时带有血腥味。在荀偃的梦象中, 对复仇者的恐惧和对战争的恐惧结合在一起, 在战前出现了厉公向他复仇的梦象, 是综合性的恐惧心理所起的作用。

 

                                                                 李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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