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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华街老屋

 周益个人图书馆 2012-11-26

1、粤华街老屋

 

每逢过年,或是什么节日,心中升腾着一种思念,想起老屋,想起曾经居住在老屋的我的家人。想起祖母,想起母亲和众多的亲人,想起那曾经是我最幸福的和最艰困的日子,在老屋度过的我的童年与少年。

无疑,这座位于粤华街的老屋,是最使人怀念的地方,于是,常产生回家去看看的念头,好像在那里还有着我当年那一个大家庭。

1995年春天,我享受到退休,想着要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理想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人生的“又一个春天”,踏进一个新的人生旅途,拿起笔杆子写文章,推着“鼠标”玩电脑,纪录我的人生之梦。写作,更勾起我对老屋的想念,闲话不说了,赶快回去看看,那是我昔日的家。

那是退休后的一天,回到了60年多前的那间老屋,我的思念,早已回到了曾经与我及我的家人同苦难共幸运的地方,粤华西街的那间老屋。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春的气息氤氲着到处是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的广州街头。我兴致地从中山三路朝中山六路信步走着,不远的地方啊!何以一隔半个世纪?有许多说不清的原因。就不说了。然而,那个阔别了半个多世纪的地方,却仍时刻映现在心头,一刻也没有忘记。那里游弋着脑子里不泯的往昔童年。

怀着愉快舒畅又有点儿期盼的心情,不觉间漫步来到了今儿称为中山六路(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改名)的惠爱西路(将军前)粤华西街。踏上这条近百年老街,心情已然是有点激动了。

我漫步在这熟悉的清晨的街道上,当我向这街道深处走去时,映现眼前的一切,与60年前的景致,还是一样的引人陷入情致的、美丽的又曾经是痛苦岁月的回思。

街道两旁仍是那样整齐洁净,举头望去前面楼宇和楼宇间露出的小片天空,仍然是当年那样的蔚蓝;道旁两边矗立着那些三四层建筑的古老楼房,感觉的仍是那样巍峨,像在向我这个俏皮捣蛋的小顽童招着手。这个氛围,竟然使我心之精灵,悄悄离开了烦杂现实的躯壳,回到了那段无拘无束的童年境界,脑子里悠然出现着一幅幅使人惊奇地清晰的昔日画卷。

我站在街道中央,仰望上空那小片天空,从街巷边几棵小树的枝叶间斜斜洒落几朵晨光。深呼吸一口早晨感觉清新的空气,耳畔隐约犹闻街巷里传来孩童们玩耍时发出天真烂漫无邪的笑声。感觉惟一不同的,就是那小时候看来很宽阔的街道,此时已显然觉得狭窄了很多。

沿着大街往前,四条横街东西两侧排列,成非字形,就是东一街、东二街和西街、西二街,还感觉着孩童时的美丽和魅力,一样的整齐,那些三层楼房的首层,许多房子的正门还保留着趟栊和矮脚小门的那中西结合的格局.看上去一点也不陌生。我老家所在的是西街,向右转入,那长街的尽头,便是从我出生居住到十二岁离开时的那幢仍然矗立着的老屋了。

“啊!老屋,我的老家!”

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一声呼喊,蓦然,我听到了这大地传来一阵悦耳的回声。

这回声,多么熟悉。是我最敬爱的祖母的慈祥的声音,是我最亲爱的母亲的声音。

“回家了!我的孩子。”

我的心,已经回到了那个美丽的、纯洁的、爱与痛苦的时代。想想这里的故人,和那忧伤和快乐的熟悉的故事。

老屋,看过去仍是“不减当年”,一幢普通的三层水泥结构楼房,仍是那样巍峨屹立,心里悠然流淌一种亲切。

眼前是已经残旧重新粉涮的灰白,告诉人们过去了的日子,这里周围曾经发生的光明和黑暗。我激动的掂起脚跟对着这古老的旧式楼房在心里喊道:

“我回来了,我是遥远又亲近的降生在这屋的幸运小子。”那是公元1934年秋,我出生在这个书香世家的小康家庭,那时我们的一家四代人,就住在这条西街南侧的尽头。粤华街的西侧有三条横街,一街与朝天路相通,街尾转西这一段就是陶街,西街在中段,与其它巷道不相通,是一条宽阔整齐又幽雅的街道深巷,是一个非常理想居住的好地方。

站在屋前,像是把老屋大门望穿了似的。那屋、那房舍、那人、那亲情,一齐涌入眼帘,涌上心头。举目四望,左邻右舍,好像还居住着昔日那些耳娴面熟的邻居,我的心情便立刻激动了起来,童年往事悠然飘逸于脑际。

出于礼貌,也许还有某种欲望催使,我拜访了设在街尾,就是在我曾居住的那老屋旁边的一所临建办公房子,门前挂着粤华街道社区牌子的居委会。居委会里两位年轻的女干部热诚接待了我。

我说明了拜访的来意,并描述了当年那屋子内设置的情景,立刻得到这两位女同志的支持。其中的一位,她陪着我再在这老屋门前站了一回。看这屋前此时正关着的大门,第一层是防盗铁门,与原来一眼看穿的大木趟栊门有了质的差异,好似把我变得年少的心,挡在了门外。我随着那位女干部回到居委会里坐了一回,便以这屋为话题交谈了起来。

街还是那样的街,屋还是那样的屋,可这时势,人啊,已是大大的不同了。老屋是个储蓄时间的罐子,老屋是本无字的日记,是照影着往日这屋主人活动的相册,是最能引起人生回忆和思考的历史牢笼。

我们的老屋,一栋座南向北水泥结构三层楼房,门前有着一道半高红砖围墙,对正大门是两扇铁门,形成一个有十余平方米面积的长方小院,就里留下了我们小孩子玩耍的好多故事。

大屋右侧有一道楼梯,从这里便可登上二楼、三楼和天台。这也是我们兄弟经常上去玩耍的地方。

围墙里面三四步深是老屋大门,一道趟栊木门与结实木大门结构是老屋的第一道风景大门顶有一个宽大的通风花窗,前客厅正面内厅是四扇活动屏风构成的满州风格花窗,将客厅与头房隔开。

这是一栋民国初期典型的中西合璧建筑结构的房子。

趟栊门外,有两扇杂木雕花矮脚掩门,现在看见的已被换成了铁大门了。第二层里门是木趟栊,现在可能仍被藏在那面无情的密封铁门后面吧。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趟栊门和大门,都是用坚硬结实的坤甸木制造的。我们孩提时常喜欢在这趟栊的一道道横木攀上踩下,有时就坐在离地一两米高的横木上,把两只瘦瘦的大脚伸在趟栊外边上下摆动着,眼望着街外面的风景人情,嘴里哼着曲子,好不惬意。

是我带坏了头,小妹庆玉也跟着爬上去坐着,好是开心.便惹来大人的阻止。

第三层门才是那一对坚实的大木门,每扇门足有七八公分厚,用原件坚实坤甸木制成,十分厚重,全高近三米,顶到前墙上端采风窗的门楣板下。那门,小孩子别想一个人能轻易推得动,却是好想推玩,用两只手使劲推动了一点,便很满足胜利。

我记忆中老屋,两厅五房,两个天井。后进是厨房、厕所和杂物房。这真可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但不知为什么?给了我们这户破落人家去住。按说我家早前也是大户,到我出生时已是平民百姓了。这在本文以后会提到的。

居委会的女干部出神地听着我的述说,说道:“是这样,我进去过,这屋的情况跟同志你说的是一模一样,屋主人对这屋也没做过多大的变动,作过小维修,却还很坚实。只是如今屋主人外出了,不然我会引你进去参观的,啊!不,是重访老屋。”

我们都笑了。我心中释然,连声多谢。那位女干部还请我略谈了这老街的历史,那一段广州沦陷史。引起了我的兴致,年代毕竟远去,站在这屋前面的已不是当日天真无邪的稚童,而是白发苍苍的老翁;也有了一阵可能是属于老年人的失落感。但是,很快我便又变得愉快,我在这里重新看到了我昔日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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