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仰天长啸 后来如何大彻大悟呢?因为一个学生。学运刚刚开始,有个学生在校园里贴了张布告,内容是对学校砍树的事感到不满,这个人是敢做敢当的二愣子,把自己的名字都写了上去。认同的抚掌叫好,说他伸张正义,敢跟校长意见不同,还有人就在后面写了一些下流的骂校长的话,但他们都没有留名字,只有二愣子被抓去了。 学校决定要严办此事,当时我是系主任,便打电话给校长,校长说:“我要去开会,马上要上飞机了。”我说:“你给我十分钟,不然我马上辞职。”后来我保住了这个学生,没有受到处罚。但是当我把这个学生叫来时,他对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处罚我?”我到现在还在想这件事。 在群体文化里,二愣子很容易受到伤害,因为他们很正直,有话直说,包括我在内,都是在伤害他。我用了我的权力去保护他,可是对他来讲,他没有做错,为什么不让他据理力争,去向校长、向训导单位解释清楚,让他为自己辩白? 不管是爬墙的女孩,或是这个贴海报的学生,都是被我保护的,但是,我自以为是的保护,其实就是在伤害他们的孤独感,使孤独感无法完成--我在设法让他们变得和群体一样。 如阮籍等人都是被逼到绝境时,他们的哭声才震惊了整个文化,当时如果有人保护他们,他们便无法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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