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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面对面』李泉:理想从没有放弃

 小路喜欢图书馆 2012-12-29

2012-12-28 13:34:35

归档在 戈辉直播 | 浏览 4562 次 | 评论 0 条

很多九零后的小朋友可能对李泉这个名字已经比较陌生了,作为歌手的他十多年前创作过《走钢索的人》《岛中央》等等极具个人风格的作品,被歌迷奉为经典,作为内陆颇具知名度的音乐制作人,他与范晓萱、林忆莲、刘德华、林宥嘉等诸多知名歌手也都有过合作,《哭了》《我要我们在一起》等歌曲更是成为了范晓萱的代表作被广为传唱。离开舞台七年后李泉终于在今年又推出了新专辑并举办了巡回演唱会。在新人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急速的娱乐圈,七年实在是一段太长的时间,但李泉就是这样始终以自己的节奏唱着自己的歌。

和李泉早就相识,印象中他还总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音乐才子,而不做歌手的这七年时间,李泉去做了自己的唱片公司、音乐学校,他开始学着与各种部门打交道,学着适应行业的规则,学着用饭局喝酒K歌的方式与人交际,从小就在单纯音乐环境中成长的他得以重新认识社会、审视人生。听他聊了很多这些年与市场搏斗的经验教训,在唱片业沉浮多年的经历,还有从小为了参加国际比赛拿奖,被逼练钢琴的那种优越感交织着脆弱的复杂感情,听了这些故事再听他的新作品会更有感触。新专辑取名《天才与尘埃》,曾经自以为是天才,后来又自贬为尘埃,最后在飘飘荡荡的中年才懂得自己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尘埃,无需靠定义满足自己或他人,这或许才是人到中年的独特智慧。

 

 

我唱歌只为我自己

 

许戈辉:你在新专辑文案里写了一段话,我在里面读出很多感触,比如你说“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四岁习琴,不知这世间尚有他物,就算是过继给音乐了吧。”“过继”这两个字是怎么跳到你脑海里的,给我的感觉是音乐和你如此亲密,但好像又有一层什么东西在隔着。

李泉:4岁到14岁这十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每天要被逼在钢琴前面练四五个小时,在一些大赛之前甚至要达到每天八个小时。在那个年月里面可能有一段大家不太熟知的历史,那时中国刚刚改革开放不久,音乐学院在招收一批小孩子,大概前后有四五届这么多,对我们的培训是相当于现在的奥运选手的培训方式,每年要去参加不同年龄组别的比赛,我们从一进入到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就被教育要为国争光。

之所以说过继给音乐,这么小被绑在钢琴前面练习,其实也是家里边看中了这条路,因为我们家的政治背景不是那么的根红苗正,祖父和外祖父都是从海外回到中国来参加建设的,对我父母这一代影响比较大一些,他们当时被分配去了山区工作,家里面想让我留在上海,他们打听到了这条把孩子作为选手来培养的路,这样的话就可能可以待在上海,所以我四岁的时候通过家庭会议就已经决定这个小孩子要靠自己的训练去争取自己的前途。

许戈辉:但是对于父母为你安排好的路你却并没有顺从,按照他们的计划你的名字现在本来应该和朗朗、李云迪这些人摆在一起,但你却逃离了古典音乐的殿堂,混迹在了流行音乐圈。

李泉:我从初中开始自己喜欢唱歌、写歌,因为我觉得在练琴的间隙我需要一个出口,我需要偷个空,趁老师和家长没有听见的时候,唱个5分钟也觉得很开心。那时候也到了青春叛逆期,高中的时候我特别厌恶比赛,因为常常会看到太多的比赛当中的一些事情,比赛成功了,你就是一个王子,比赛失败了,就是一个很惨的景象,这种成王败寇的逻辑我从小就已经看过很多,不需要长大以后才去看到,但这种事情发生在音乐这个行业里边,我觉得很奇怪,因为音乐它本身就是一种展发天性的,很艺术化的,人很自然流露的一种东西,却也被插上这样的一个标签。

    乃至于说后来进了唱片公司也纯粹是因为我觉得写作跟唱歌是展露天性的最大的一个释放空间,我从小就对音乐有一些比较理想化的东西,后来别人说你为什么做这个,不做那个,为什么不做偶像,我说因为我从小对音乐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从小就经历过这些所谓的竞争、压力、名利,我说我唱歌只为我自己。

 

现在的唱片业完全是本末倒置的

 

许戈辉:你出道很早,90年代初还在大学时就进入了滚石的魔岩唱片,可以说是抓住了唱片业红火阶段最后的尾巴,那时在唱片公司是怎样的一个工作状态?

李泉:在跟魔岩唱片当时的一些同事开会、聊天的时候,会觉得他们要做的东西就是我理想化的东西,我唯一进过的一家唱片公司,他们会说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变革音乐,在之后的唱片公司再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说得最好的就是说我们这个市场概念可以更扩大化,可以有更大的利润,所以我从90年代末期的时候就知道唱片业一定会走向消亡的,因为在这个行业里面的人已经没有理想了。

许戈辉:你加入魔岩唱片时正是“魔岩三杰”最红火的年代,当时魔岩推出的以北京摇滚乐手为主的“中国火”品牌获得了巨大成功,当时还计划推出一个以上海创作型歌手为主的“中国海”品牌,你也是这一品牌力推的新人,为什么这个计划后来就搁浅了呢?

李泉:魔岩进入内陆短短三年就难以为继、离开了大陆,这个平台撤出了,这个系列也就没有了,可能是因为很多背景的影响、政治、经济、市场等等因素的影响,可能就不是那个时机吧,以至于很多理想没有实现。其实中国有很多次音乐上的变革,或者是进步的一些端倪都很匆匆地就结束了,蛮可惜的。

许戈辉:为什么呢?需要什么样的因素组成这个成熟的时机呢?

李泉: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要用主观的臆断去推动,它已经越来越变成是一个不定数的东西了。就像我在七年前为什么会放弃做歌手,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创作一首歌,它的作用已经不再那么大了,大家对你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大家更在意的是一个后面的推动力、经济的力量,所以我决定改变一下我的角色,我要自己开唱片公司。

许戈辉:从一个单纯的音乐人转型做一个经营者、一个商人,有了怎样的不同,到底得到了一些什么样的经验教训呢?

李泉:过得比之前的十几年繁忙很多倍,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会发现其实在这个行业里面,因为体制的不健全,会产生非常多的本末倒置的一些现象。举个例子来说,电影现在是一个很红火的产业,很多热钱都纷纷涌入,在中国电影一年的产出大概100亿左右。音乐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最穷困潦倒的行业,可是中国移动每年在音乐上挣取的费用是将近300个亿,还不包括演出,唱片,互联网的全部的免费下面,光是彩铃的销售就200多个亿,所以大家对于音乐的需求,真的是超过其它的很多的产业。其实我们是有钱可以去做很多事情的,可是在这200多个亿里面真正回到唱片公司进行再投入、再产出的,大概每年才23个亿。 

我最终决定从去年开始不再投钱到唱片公司了,想要等待新的一波有利于文化产业发展的政策落实。在中国的唱片公司,正常想要通过音乐去挣钱维生的应该是越来越少,现在的很多的一些文化公司,大部分是可能它本来就有很内部的关系,可以拿到很多的一些资源。其实国家现在还在花很多的钱在做文化、做事业、做晚会,这个资金到底有多少是对推动创作,或者是推动中国的文化产生正面意义的,我现在不愿意去做太多的评价,可是真的有很多的钱,是进入到不是推动继续产出的这个环节当中去了,那我觉得这对于中国的文化是一个损害。

 

破碎但宁静

 

许戈辉:在我和很多歌迷的印象中李泉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徜徉在自己音乐世界中的才子,我没想到这几年你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李泉:其实我以前就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我不认为我的才能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我的才能是非常平庸的,但是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有一点价值的是,我从小都没有放弃一种理想。比如说我在进入唱片公司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觉得我的唱片卖多少张、能不能出名有多重要,而是和一些真正在做音乐的人一起工作是我最开心的。0506年唱片行业萎缩了,在它不萎缩的时候还可以容纳一个李泉在那胡搞,至少挣的钱还可以维持唱片公司和自己的生活,当这个行业整体滑坡的时候,就变得连这种忍耐力都没有了,它需要所有的东西都是快速消费的方便食品,全部都是最具商业效用的产品,我会觉得说如果再做下去,我还会是以前那个李泉吗,我一定会妥协的,否则我活不下去了。我也觉得我自己没有价值了,我的价值一定要体现在更实质性的方面,我要自己去接触,什么叫经济,什么叫钱,要去把自己的一个实业做出来。

在做唱片公司的这个过程当中,学到很多的东西,但是蛮开心的一件事情是我在音乐本身没有妥协,我不是依靠音乐的妥协达到我的生活的,而是我去学习一个新的行业,掌握新的技术和新的知识,它既丰富了我个人的阅历,又让我没有妥协,何乐而不为呢。这次再回到一个创作的状态,再来做一张唱片、做音乐会,我觉得我写的歌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就是因为这七年带给我心灵上更丰富的一些东西了。

 

许戈辉:我拿到你这张新唱片,看到了你这个专辑封面光头的形象,一个破碎的石膏像的感觉,为什么是破碎的,但是破碎了之后好像是如此的宁静祥和?

李泉:我已经不做歌手七年了,这次再回来做这么一张唱片和几场演唱会,其实是想把我在这七年当中对生活的感受分享给大家。我从四岁开始练琴,就从没有离开过一个表演者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是单薄的,只是从一个层面去体验生活。可是在这七年中我体会了社会当中各个的角色,我对歌曲的理解更丰富了。这个封面想告诉大家的内涵是,他理解了这个社会的一些残酷,也很清醒地看到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但他是安静的,他不像我小时候那么躁动,我想要用那种内心的安静去表达我对这个世界的一些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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