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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立政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①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②（bēn）。 周公说：“顿首上书，报告继位为天子的王。”周公以此篇劝诫成王和成王左右近臣常伯、常任、准人、缀衣和虎贲。 【注】①曾曰：曰王左右之曰，读为于。○《风俗通·卷五·十反》：周公将没，戒成王以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言此五官，存亡之机，不可不谨也。②曾曰：常伯，即后文之牧与牧人、牧伯之职也。常任，后文之事与任人，治事之官也。准人，即后文准与准人，平法之官也官。三者所谓三事也。缀衣，掌衣服者。虎贲，掌以武力事王者，周官虎贲氏也。 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①！ 周公说：“呜呼！嘉美之时就知道忧患，这样的人太少了！ 【注】①余注曰：《尔雅·释诂》：休，美也。恤，忧也。鲜，寡也。 古之人迪①惟有夏，乃有室大竞②吁俊③，尊上帝迪，知忱恂④于九德之行。 古代的人只有夏国，其诸侯竞相招致贤人，尊重上帝的教导，知道诚信地按照九德行事。 【注】①周曰：迪，语中助词。②曾曰：有室，诸侯也。竞，疆也。③曾曰：吁，呼也。俊，髦也。④周曰：忱，诚也。恂，信也。 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①曰：‘宅②乃事，宅乃牧③，宅乃准，兹惟后矣。谋面，用丕训⑤德，则乃宅人⑥，兹乃三宅无义⑦民。’④ 诸侯告诫他们的国王说：‘行叩拜大礼，我王。’说：‘任命你的常任、任命你的常伯、任命你的准人，这样才能成为君王。以貌取人，而不是顺乎于德，这是任人唯亲，这样三宅之职上就没有贤者了。’ 【注】①蔡注曰：言夏之臣蹈知诚信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拜手稽首后矣云者，致敬以尊其为君之名也。②孙曰：宅者，《释言》云：居也。③郑注曰：殷之州牧曰伯，虞夏及周曰牧。④蔡注曰：谋面者，谋人之面貌也。言非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而徒谋之面貌，用以为大顺于徳，乃宅而任之，如此则三宅之人岂复有贤者乎？⑤曾曰：训，顺也。⑥曾曰：宅人者，私诸亲昵而事替。⑦曾曰：义，贤也，献也。 桀德②，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后。① 夏桀登上王位，就不用先王的官员，只是任用那些暴虐的人，所以无后。 【注】①孔传曰：桀之为德，惟乃不为其先王之法、往所委任，是惟暴德之人，故绝世无后。②曾曰：德，《说文》，升也。 亦越成汤陟①，丕厘上帝之耿命②。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③。严惟丕式④，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及至成汤登上王位，大受上帝之明命。他任用在常任、常伯和准人这三个位置上的官员，都能称三宅之职；所谓能够胜任三宅之职的贤者，也是德称其身。他严格地执行这个模式，能够很好地任用在三宅之职的官员以及胜任三宅之职的贤者。他在商都，以此和协他的城邑；他在四方，用这种模式显扬其德。 【注】①曾曰：越，于也，及也。陟，亦升也。②曾曰：厘，受福也。耿，光也。③蔡注曰：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徳而不浮其名也。④曾曰：严，刻也。丕式，大法也。 呜呼！其在受德，暋①惟羞②刑暴德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习逸德③之人，同于厥政。 呜呼！当商王纣登上王位，强行任用罪人和暴虐的人，在他的国家；只用众多亲近之人和失德的人，共同治理他的政事。 【注】①曾曰：暋，强也。②孙曰：羞者，《释诂》云：进也。○蔡注曰：羞刑，进任刑戮者也。③曾曰：庶，众也。习者，与人君相狎，所谓左右近习之人也。逸德，犹失德也。 帝钦①罚之，乃伻②我有夏③，式④商受命，奄甸⑤万姓。 上帝于是亲自惩罚他，让我周人，代替商人接受天命，大治天下百姓。 【注】①余注曰：钦，《正字通》：今御音曰欽敕，御使曰欽命，俗曰欽差，皆取敬意。②曾曰：伻，使也。③曾曰：有夏，周旧地称。④曾曰：式读为代。⑤孙曰：奄者，《说文》云：大有余也。甸者，《诗传》云：治也。 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①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长伯。 到了文王、武王，能够知道在三宅之职的官员的心迹，明了胜任三宅之职的贤者的心迹，以此恭敬地侍奉上帝，为百姓立官长。 【注】①孙曰：灼者，《广雅·释训》云：灼灼，明也。 立政①：任人、准夫、牧，作三事②。 设立的官职是：任人、准夫、牧，作为三公。 【注】①王引之《经义述闻·卷三》：政与正同，正，长也。立政，谓建立长官也。②孙曰：三事，见《诗·十月之交》云：三事大夫。笺云，三公。 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① 有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这些内府侍御之臣）。 【注】①曾曰：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盖内府侍御之臣也。○顾曰：趣马，是管马的；小尹，是小臣之长；左右携仆，是持王用的器物或御车的仆夫；百司，是内廷分管王的事务的；庶府，是分管王的库藏的。这些都是王的侍从，所谓宫中之官。 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① 大都、小伯、艺人，外臣百官。 【注】①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盖外臣都家之官也。大都，三公之采邑。小都，卿大夫之采邑。伯，长也。艺人，盖征税官也。表臣百司，表之言外，是外百司也。 太史、尹伯、庶常吉士。① 太史、尹伯、庶常吉士（，这些内官）。 【注】①曾曰：太史、尹伯、庶常吉士，复言内官也。○太史者，《周礼》：太史，下大夫二人，掌建邦之六典。尹伯，长官大夫，若太史为史官之长，大司乐为乐官之长，如此类皆是也。庶常吉士，王氏云：众掌常事之善士。 司徒、司马、司空、亚旅。① 司徒、司马、司空、亚旅。 【注】①曾曰：司徒、司马、司空、亚旅，此侯国官制也。司徒、司马、司空，三卿也。亚旅，次卿众大夫也。 夷、微、卢，烝。① 夷、微、卢国的君王。 【注】①曾曰：夷，东夷。微，南蛮。卢，西戎。烝，君也。刘逢禄云：立之君而不为官制，从其俗。 三亳阪尹。① 三亳等险要用尹驻防。 【注】①郑注曰：三亳者，汤旧都之民服文王者，分为三邑，其长居险，故言阪尹。盖东成皋，南轘辕，西降谷也。○曾曰：刘逢禄云：经意盖以前代旧都，九州之险，王制所谓名山大泽不以封诸侯者，皆立尹以统之。是也。 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①，以克俊有德。 文王因为能够知道在三宅之职的官员的心迹，就能设立常事、常司、牧人之职，并且使得能够胜任三宅之职的贤者有德。 【注】①曾曰：常事，即上常任，所谓宅乃事也。常司，即上准人，所谓宅乃准也。牧人，即上常伯，所谓宅乃牧也。 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① 文王不兼管各种教令。各种狱讼和国之禁戒，用或者不用只是听从有司牧夫。各种狱讼和国之禁戒，文王并不去过问这些。 【注】①蔡注曰：庶言，号令也。庶狱，狱讼也。庶慎，国之禁戒储备也。有司，有职主者。牧夫，牧人也。文王不敢下侵庶职，惟于有司、牧夫训敕用命及违命者而已。 亦越武王，率惟敉①（mǐ）功，不敢替厥义德，率惟谋从容②德，以并受此丕丕基。 到了武王，完成了文王的事业，不敢废弃文王的义德，谋求顺从文王宽容之德，以共同接受这个大业。 【注】①曾曰：率惟，语词。敉，抚也，竟也。②孙曰：容者，《广雅·释诂》云：宽也。 呜呼！孺子王矣！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①。丕乃俾乱②，相③我受民，和④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自一话一言⑤。我则末⑥惟成德之彦，以乂我受民。 呜呼！年轻人已经成为君王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这样设立官员。设立事、准人、牧夫三官，我们要能够明了他们的心迹。这样才能让他们治理政事，帮助我们接受百姓，平治我们的各种狱讼和国之禁戒。即使是他们的一话一言，都不要去改变。这样，最终我们就能得到贤德的人，来治理我们接受的百姓。 【注】①曾曰：厥若，指示代词，即上三有宅心，三有俊心也。②曾曰：丕，乃连文，犹斯乃也。俾，使。乱，治也。③曾曰：相，助也。④曾曰：和，平也。⑤曾曰：间，代也。本文语倒，犹云自一话一言，时则勿有间之也。⑥曾曰：末，终也。 呜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①咸告孺子王矣。继自今，文②子文孙，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③之。 呜呼！我旦把前人的美言全部告诉年轻的君王了。从今天开始，继位的贤子贤孙，不要在各种狱讼和国之禁戒上自误，这些事由相关官员管理。 【注】①曾曰：已受，汉石经作以前。徽言，美言也。②周曰：文，善也。③曾曰：正，长也。乂，治也。 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则克宅①之，克由绎②之，兹乃俾乂。国则罔有立政，用憸（xiān）人，不训于德③，是罔显在厥世。 从古时的商人到我们的周文王设立官员，设立事、牧夫、准人三官，就是能够任命他们，能够让他们尽职，这样才让他们治理。国家任用奸佞之人，不顺乎德，就和没有设立官员一样，这样就不能光显于世了。 【注】①余注曰：宅，《尔雅·释言》居也。②余注曰：绎，《说文》抽丝也。由绎，盖言尽职貌。③曾曰：憸，利佞人也。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训于德，语倒，犹云用憸人，不训于德，国则罔有立政。 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①相我国家。 从今天开始设立官员，不可任用奸佞之人，只有任用善良之士，用以勉力治理我们的国家。 【注】①曾曰：劢，勉也。 今文子文孙，孺子王矣！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其克诘①尔戎兵以陟禹之迹②，方③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④文王之耿光，以扬⑤武王之大烈。 现在，继位的贤子贤孙，年轻人已经成为君王了！不要在各种狱讼上自误，只是听从有司牧夫。你要能够治理好军队，循着大禹的足迹，遍行天下，直至海外，无不服从。以此显扬文王的光辉，承继武王的功业。 【注】①蔡注曰：诘，治也。治尔戎服兵器也。②曾曰：陟，升也。陟禹之迹，犹言循禹之迹。③曾曰：方，旁也，普也。④曾曰：觐，见也。⑤曾曰：扬，继也。 呜呼！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①。” 呜呼！从今天开始，继位君王设立官员，只能任用善良之士。” 【注】①曾曰：常人，犹吉士也。 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苏公①，式②敬尔由狱，以长③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④。” 周公说：“太史，司寇苏公，你要敬慎地处理狱讼，使我们的王国长治久安。现在的法度非常慎重，于此取法以使刑罚和法度相称。” 【注】①吴闿生《尚书大义》：更召司寇苏公而语之。太史，盖苏公之兼官。②曾曰：式敬之式，用也。③曾曰：长，引祚也。④蔡注曰：令于此取法，而有谨焉，则能以轻重条列，用其中罚，而无过差之患矣。
周书·多方 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宗周。 五月丁亥日，成王从奄国回来，到了镐京。 周公曰：“王若曰，猷！告尔四国多方①惟尔殷侯尹民②。我惟大降尔命③，尔罔不知。 周公说：“王这样说，啊！告诉尔等各邦国以及尔等殷国的诸侯长民。我给尔等下达教令，尔等没有不知道的。 【注】①余注曰：京师之四外称四国，四国之四外称四方。从于省吾说。②孔传曰：殷之诸侯王民者。③曾曰：降，下也。命，教令。 洪惟图①天之命，弗永寅②念于祀，惟帝降格③于夏。 只是大肆谋划天命，而不是恭敬地经常重视祭祀，上帝就对夏国进行匡正。 【注】①余注曰：洪，大也。图，谋也。②曾曰：寅，敬也。③余注曰：格，匡正也。 有夏诞厥逸①，不肯戚②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终日劝于帝之迪③。乃尔攸闻④。 夏人大肆享乐，不肯忧戚其民，竟然大行淫逸昏乱，不能用一天的时间实行天道，这是尔等所知道的。 【注】①曾曰：诞，大也。②孙曰：戚者，《诗传》云：忧也。③孔疏曰：不能终竟一日勉於天之道。言不能一日行天道也。④曾曰：攸闻，所闻也。 厥图帝之命，不克开①于民之丽②，乃大降罚，崇③乱有夏。 于是谋划上帝之命，却不能解救百姓于灾难的罗网，于是上天降下惩罚，终乱夏国。 【注】①曾曰：开，开释也。②孙曰：丽者，丽于狱也。《周礼·小司寇职》：以八辟丽邦法，附刑罚。注：杜子春读丽为罗。疏云：罗则入罗网，当在刑书。③孙曰：崇者，《诗传》云：终也。 因甲①于内乱，不克灵承于旅②，罔丕惟进③之恭④，洪舒⑤于民。 因为习于妇人之乱，不能善于顺承上帝，无不要求财物的供奉，大肆荼毒百姓。 【注】①曾曰：甲读为狎，习也。②曾曰：灵，善也。旅，祭上帝之尸也。③孙曰：进者，《史记·吕不韦传》云：进用不饶。《索隐》引小颜云，财也。④曾曰：恭读为供，给也。⑤曾曰：舒，《困学纪闻》曰，古文作荼。 亦惟有夏之民，叨懫①（zhì）日钦，劓（yì）割②夏邑。 也是由于夏国的百姓，贪婪、忿戾的风气日盛，残害了夏国。 【注】①曾曰：贪才曰叨，忿戾曰懫。钦，崇也，敬也。②曾曰：劓割，犹言残害也。 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刑殄①（tiǎn）有夏。 上天于是寻求百姓的君主，就降下光明美好的天命给成汤，灭绝了夏国。 【注】①曾曰：殄，绝也。 惟天不畀纯②，乃惟以尔多方之义③民，不克永于多享①。惟夏之恭④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乃胥⑤惟虐于民，至于百为，大不克开。 上天之所以不给予保佑，就是因为尔等众多邦国的邪民，使其不能长久地享祭。夏国供职的众多的士人，不懂得安享于民之道，而是都对百姓施以暴虐，至于所为之百事，都不能开释灾难中的百姓。 【注】①孔传曰：天所以不与桀，以其乃惟用汝多方之义民为臣，而不能长久多享国故。②孙曰：畀者，《诗传》云：与也。纯者，《方言》云：好也。③王引之《经义述闻》义与俄同，邪也。④恭，读为共，谓共职。⑤孙曰：胥者，《释诂》云：皆也。 乃惟成汤，克以尔多方简①，代夏作民主。 只有成汤，能够成为尔等众多邦国（共同的）的选择，代替夏成了百姓的君主。 【注】①曾曰：简，择也。 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慎罚，亦克用劝。要囚①、殄戮多罪，亦克用劝；开释无辜，亦克用劝。 他慎用刑法，是为了劝勉；对百姓施以刑罚，在于劝勉。从成汤到帝乙，无不明亮其德而慎用刑罚，也是在于劝勉；获取犯人的供词、杀死多罪之人，也是在于劝勉；开释无罪之人，也是在于劝勉。 【注】①孔传曰：要囚，谓察其要辞以断狱。○余注曰：要辞，指核实的供辞。 今至于尔辟①，弗克以尔多方享天之命。呜呼！” 现在到了你们的君王，不能够因为尔等众多邦国而配享上天之命。呜呼！” 【注】①曾曰：辟，君也。 王若曰：“诰告尔多方，非天庸释①有夏，非天庸释有殷。乃惟尔辟，以尔多方，大淫图天之命，屑有辞②。 周公说：“告诉尔等众多的邦国，不是上天轻易舍弃夏国，也不是上天轻易舍弃殷国。而是因为尔等的君王，凭借尔等众多邦国，大肆图谋天命，怨辞广闻于天下。 【注】①余注曰：庸，易也。庸释者，轻易舍弃之意。○孙曰：释者，韦昭注《晋语》云：舍也。②孔传曰：恶事尽有辞说，布在天下。○孙曰：马氏云：屑，过也。 乃惟有夏图厥政，不集①于享，天降时丧，有邦间②之。乃惟尔商后王逸厥逸，图厥政不蠲③烝④（juān zhēng），天惟降时丧。 由于夏人谋划政事，不在于享祭，上天降下这样的丧亡之祸，就有诸侯代替了夏国。而尔等商朝的后王贪图享乐，谋划政事而不能进行洁净的祭祀，上天也降下这样的丧亡之祸。 【注】①孙曰：集者，《诗传》云：就也。②曾曰：间，代也。③曾曰：蠲，洁。④余注曰：烝，《尔雅·释天》冬祭曰烝。 惟圣罔念①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天惟五年须暇②之子孙，诞③作民主，罔可念听。 圣人不能经常思考就会变成狂人，狂人能够经常思考就能变成圣人。上帝用五年时间等待、宽暇商的子孙（悔改），以继续做百姓的君主，但是终无善政听闻于天。 【注】①曾曰：念，常思也。②曾曰：须，待也。暇，宽暇也。③曾曰：诞，延也。 天惟求尔多方，大动以威，开①厥顾天。惟尔多方罔堪②顾之。 上天于是在尔等众多邦国中寻求，大降灾异，启示尔等顾念天意。只是尔等众多邦国也没有人能够胜任顾念天意的重任。 【注】①曾曰：开，启示也。②余注曰：堪，《说文》：胜也。 惟我周王灵承于旅，克堪用德，惟典①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②，简畀③殷命，尹④尔多方。 只有我们周王善于顺承上帝，能用明德，能够主管神祗和上天的祭祀。上天就用吉祥来指示我们，选择我们并付与殷朝的天命，来匡正尔等众多邦国。 【注】①曾曰：典，主也。②戴钧衡《尚书补商》：式，用也。教，犹告也。用，以也。③曾曰：简畀，简择付与也。④曾曰：尹，正也。 今我曷敢多诰？我惟大降尔四国民命②，尔曷不忱裕③之于尔多方？尔曷不夹介④乂⑤我周王享天之命？ 现在我怎么敢过多地发布诰命？我只是执行尔等各邦国百姓的意旨，尔等何不优游于尔等的邦国？尔等何不亲近并且辅助我周王以享配天命呢？ 【注】①曾曰：降，下也。②余注曰：民命，民之意旨也。③曾曰：忱裕，犹优游也。④曾曰：夹介，犹洽比也。⑤曾曰：乂，通作艾。《释诂》：艾，相也。 今尔尚宅尔宅，畋①（tián）尔田，尔曷不惠②王熙③天之命？ 现在尔等还住在尔等的住处，还能平整尔等的田地，尔等何不顺从我王合乎天命呢？ 【注】①孙曰：畋者，《说文》云：平田也。②孙曰：惠者，《释言》云：顺也。③余注曰：熙，《广韵》：和也。 尔乃迪屡不静，尔心未爱①。尔乃不大宅天命②，尔乃屑播③天命，尔乃自作不典④，图忱于正⑤。 尔等竟然屡经教导仍不安定，尔等之心仍未归顺。尔等竟然不安顺天命，尔等竟然抛弃天命，尔等竟然自作不法，还妄想取信于长上。 【注】①曾曰：爱，惠也。惠，顺也。②孔传曰：汝乃不大居安天命。③曾曰：屑，碎也。屑播，播弃也。④曾曰：典，法也。⑤孙曰：忱，诚。正者，《释诂》云：长也。 我惟时其教告之，我惟时其战要囚之①，至于再，至于三。乃有不用我降尔命，我乃其大罚殛（jí）②之。非我有周秉德不康宁，乃惟尔自速③辜。” 我因此教导过尔等，我因此讨伐尔等，囚禁尔等，至于再，至于三。如果还有人不服从我发布给尔等之命，那么我就要诛杀他。这并不是我们周国不能安宁地秉持德行，是尔等自己招致的罪罚。” 【注】①孔传曰：其战要囚之，谓讨其倡乱，执其朋党。②曾曰：罚殛，谓诛杀也。③曾曰：速，召也。 王曰：“呜呼！猷，告尔有方多士，暨殷多士，今尔奔走臣我监五祀，越惟有胥伯①小大多正②，尔罔不克臬③。 周公说：“呜呼！啊，告诉尔等邦国的众士和殷国的众士，到现在尔等奔走效劳臣服我周国已经五年了，所有的徭役赋税和大大小小的贡赋，尔等无不足额缴纳。 【注】①曾曰：《尚书大传》引作：越维有胥赋小大多政。伯，当为赋。赋，赋税也。胥，徭役也。②曾曰：正与政通。贡赋也。③曾曰：臬，准的也。 自作不和，尔惟和哉！尔室不睦，尔惟和哉！尔邑克明，尔惟克勤乃事。尔尚不忌①于凶德，亦则以穆穆在乃位，克阅于乃邑。 尔等自己造成不和，尔等应该和睦！尔等的家庭不和，尔等应该和睦！要使尔等的城邑清明，尔等要能够勤于尔等的职事。尔等尚能够不畏惧凶恶之德，也就可以和敬地端处其位，就能够容身于尔等的城邑了。 【注】①余注曰：忌，惮也。惮，畏也。②余注曰：阅：容也。《诗·邶风》：我躬不阅。《传》阅，容也。 谋介①尔乃自时洛邑，尚永力畋尔田，天惟畀矜②尔，我有周惟其大介赉③（lài）尔，迪简④在王庭，尚⑤尔事，有服⑥在大僚。” 谋助尔等由此洛邑，如果能够尽力平整尔等的田地，上天就会给予尔等怜悯，我们周国会用帮助来赏赐尔等。引进选拔尔等到王廷，任命尔等职事，让尔等担任重要官职。” 【注】①余注曰：介，助也。从蔡沉说。②曾曰：矜，怜也。③曾曰：赉，赐也。④曾曰：迪，进也。简，择也。⑤曾曰：尚，加也。⑥曾曰：僚，官也。 王曰：“呜呼！多士，尔不克劝忱①我命，尔亦则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尔乃惟逸惟颇②，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④。” 王说：“呜呼！众士，尔等不能勉力信从我的命令，尔等也就不能享祭，百姓就会认为没有享祭。尔等如果放荡邪恶，违抗王命，就是尔等众邦国试探上天的威严，我会施行上天的惩罚，夺取尔等的土地。” 【注】①曾曰：劝，勉也。忱，信也。②曾曰：逸，放也。颇，邪也。③曾曰：探，《释言》云：试也。④郑注曰：分离夺汝土也。 王曰：“我不惟多诰，我惟祗①告尔命。又曰，时惟尔初。不克敬于和，则无我怨。” 周公说：“我不想过多地发布诰命了，我只是敬慎地把天命告诉尔等。所谓，这是尔等的开始。若不能恭敬以使百姓和睦，那么尔等就不要怨我了。” 【注】①曾曰：祗，敬也。
周书·无逸 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① 周公说：“呜呼！君子在位，不可贪图享乐。 【注】①郑注曰：呜呼者，将戒成王，欲求以深感动之。君子止谓在官长者。所，犹处也。君子处位为政，其无自逸豫也。 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① 先知道农事的艰难，然后谋求安乐，就会知道小民生活的依赖。 【注】①孔传曰：稼穑农夫之艰难，事先知之，乃谋逸豫，则知小人之所依怙。 相①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②，既诞否③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 看看小民，其父母勤劳于农事，其子却不知道农事的艰难。于是安逸，于是跋扈，自大而不守法则。侮辱其父母说：‘过时的人，懂得什么。’” 【注】①曾曰：相，视也。②曾曰：谚，犹言跋扈也。○余注曰：谚，通喭。③曾曰：否，当读为不，汉石经正作不。 周公曰：“呜呼！我闻曰：昔在殷王中宗①，严恭寅畏②，天命自度③，治民祗惧，不敢荒宁④。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 周公说：“呜呼！我听说：过去殷王中宗，庄严恭敬，天命自明，治理百姓，使其敬畏，不敢荒废而自安。所以中宗享国七十五年。 【注】①郑注曰：中宗，谓太戊也。②曾曰：严，矜庄貌。寅，敬也。严恭在貌，寅畏在心。③《汉石经》：严恭寅畏天命自亮。④曾曰：荒宁，荒废自安也。 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 在高宗时，他长期在外服役，于是和小民在一起。 【注】①郑注曰：高宗，谓武丁也。旧，犹久也。爰，于。暨，与也。武丁为太子时，殷道衰，其父将师役于外与小人之故，言知其忧劳也。 作①其即位，乃或②亮阴③，三年不言。 等到他即位，就有居丧之礼，三年不说话。 【注】①曾曰：作，犹及也。②曾曰：或，有也。③亮阴，郑本作谅闇。郑注曰：谅闇，转作梁闇，楣谓之梁，闇谓庐也。小乙崩，武丁立，忧丧三年之礼，居倚庐柱楣，不言政事。○马融曰：亮，信也。阴，默也。为听于冢宰，信默而不言。○晚出《尚书·说命上》：王宅忧，亮阴三祀。孔传曰：阴，默也，居忧信默，三年不言。孔疏曰：王居父忧，信任冢宰，默而不言，已三年矣。 其惟不言，言乃雍①。不敢荒宁，嘉靖②殷邦。至于小大③，无时或怨。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 正因为他不说话，说话就能使人和悦。他不敢荒废而自安，使殷国美好而安定。人臣从小大，都没有怨王的。所以高宗享国五十九年。 【注】①周曰：雍，和也。②蔡沈《书集传》：嘉，美。靖，安也。③郑注曰：小大，谓万民，上及群臣，言人臣小大皆无怨王也。 其在祖甲，不义①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 在祖甲时，他以废长立幼为不义，流落民间，做过很久的小民。等到他即位，于是知道小民生活的依赖，能够安顺百姓，不敢欺侮老弱孤苦。所以祖甲享国三十三年。 【注】①郑注曰：祖甲，武丁子，帝甲也。有兄武庚贤，武丁欲废兄立弟，祖甲以此为不义，逃于人间，古云久为小人。 自时厥后，立王生则逸，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①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从这以后，在位的殷王生来就贪图享乐，生来就贪图享乐，不知农事的艰难，不知小民的辛劳，只是沉溺享乐。从这以后，也没有能够长寿的。有的十年，有的七八年，有的五六年，有的三四年。” 【注】①孔传曰：过乐谓之耽。 周公曰：“呜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①畏。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②。 周公说：“呜呼！只有我周国的太王、王季，能够谦让敬畏。文王从事卑下的工作，平整道路、耕种田地。 【注】①曾曰：抑，谦抑也。②曾曰：康功者，谓平易道路之事。田功者，谓服田力穑之事。 徽柔懿恭①，怀保小民，惠鲜②鳏寡。 他温和恭敬，安保小民，惠及老弱孤苦。 【注】①曾曰：徽，和也。懿，美也。②曾曰：鲜，斯也，语词。 自朝至于日中昃①（zè），不遑暇②食，用咸和③万民。 从早晨到中午，到太阳偏西，他没有闲暇吃饭，以使万民和谐。 【注】①曾曰：昃，日下侧也。②遑，亦暇也。遑暇连用。③咸和，咸亦和也。咸和联用。 文王不敢盘于游田①，以庶邦惟正②之供。文王受命惟中身③，厥享国五十年。” 文王不敢以众邦国交纳的正税，供其享乐于游乐田猎，。文王中年受命，享国五十年。” 【注】①孔疏曰：《释诂》云：盘，乐也。游，谓游逸。田，谓畋猎。二者不同，故并云游逸田猎。②曾曰：正，正税也。③郑注曰：中身，谓中年受命。谓受殷王嗣立之命。 周公曰：“呜呼！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①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 周公说：“呜呼！从今以后继位的王，不可以万民交纳的正税，供其沉溺于游览、享乐、游乐和田猎。 【注】①郑注曰：淫，放恣也。淫者侵淫不止。 无皇①曰：‘今日耽乐。’乃非民攸训②，非天攸若②，时人丕则有愆③（qiān）。无若殷王受④之迷乱，酗于酒德⑤哉！” 不要自我宽解说：‘只是今天享乐。’这不是百姓所允许的，也不是上天所允许的，这样的人就有罪过了。不要象商王纣那样迷惘昏乱，以酗酒为德啊！” 【注】①周曰：皇，《汉石经》作兄。皇，《释诂》：暇也。②曾曰：训，顺也。若，亦顺也。③周曰：丕则，犹言于是。愆，过也。④周曰：受，纣也。⑤孔传曰：以酗酒为德。 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诪张为幻①。’ 周公说：“呜呼！我听说：‘古时的人还能相互劝导，相互安顺，相互教诲，百姓没有相互欺骗、相互诈惑的。’ 【注】①曾曰：诪张，诳也。幻，相诈惑也。 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则①厥心违②怨，否则厥口诅祝③。” 不能听从于古人，人就会顺从自己的意愿，于是变乱先王的正法，以至于大小法令。百姓有的就会怨恨，有的就会诅咒。” 【注】①曾曰：否则，犹言或则。否读为不。②王念孙曰：违亦怨也。③孔疏曰：诅祝，谓告神明令加殃咎也。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 周公曰：“呜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①。 周公说：“呜呼！从殷王中宗、到高宗、到祖甲、到我周文王，这四个人领导有方。 【注】①曾曰：迪，导也。哲，智也。 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①（lì）汝。’则皇②自敬德。厥愆③，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④。 有人告诉他们说：‘小民在怨恨你咒骂你。’他们就更加敬慎于德。他们的百姓有了过错，就说：‘这是我的过错。’他们确实是这样，岂但是不敢含怒。 【注】①周曰：詈，骂也。②曾曰：皇，今文作兄，滋也，益也。○郑注曰：皇，暇。言宽暇自敬。③孔疏曰：其民有过。④郑注曰：不但不敢含怒，乃欲屡闻之，以知己政得失之源也。 此厥不听，人乃或诪张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则若时：不永念厥辟，不宽绰厥心，乱①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②，是丛③于厥身。” 不能听从于这四位贤王，人们就会相互欺骗、相互诈惑。说：‘小民在怨恨你咒骂你。’就会相信。那么就会像这样：不是经常虑及法度，不能放宽胸怀，任意处罚无罪之人，杀死无辜之人。怨恨就会汇合起来，于是集中到你的身上。” 【注】①曾曰：乱，读为率，语词。②曾曰：同，合会也。③曾曰：丛，积也。 周公曰：“呜呼！嗣王其监于兹！” 周公说：“啊！后继之王要鉴戒这些啊！”
周书·多士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① 在三月，周公初次前往新建成的洛邑，称成王命诰戒商朝的王臣。 【注】①郑注曰：成王元年三月，周公自王城初往成周之邑，用成王命告殷之众士以抚安之。 王若曰：“尔殷遗多士！弗吊旻天①，大降丧于殷。 周公说：“尔等殷朝的旧臣！不敬重上天，故而上天大降灾祸于殷。 【注】①曾曰：吊，善也。旻天者，马云：秋曰旻天，秋气杀也。方言降丧，故称旻天也。 我有周佑①命，将②天明威，致王罚，敕殷命终于帝。 我们周国佑助天命，奉行上天的明威，执行王者的惩罚，宣告殷的天命被上帝终绝。 【注】①曾曰：佑，助也。②曾曰：将，犹奉也。 肆尔多士，非我小国敢弋殷命①。 尔等王臣，不是我们这个小周国敢于篡取殷的天命。 【注】①孔疏曰：弋，射也，射而取之，故弋为取也。郑玄、王肃本弋作翼，王亦云：翼，取也。郑云：翼犹驱也，非我周敢驱取汝殷之王命。虽训为驱，亦为取义。周本殷之诸侯，故周公自称小国。 惟天不畀允罔固乱①，弼我，我其敢求位？ 是上天不把天命给予那些信诬怙恶之徒，而是辅助我们，我们岂敢强求王位？ 【注】①曾曰：允，信也。罔，诬也。固，读为怙。允罔固乱：允为诬罔，终行暴乱者。 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①为，惟天明畏②。 是上天不把天命给予信诬怙恶之徒，我等下民所当秉持的，就是要敬畏天之明命。 【注】①周曰：秉，《释诂》，持也。②周曰：惟天明畏，杨遇夫先生曰：惟天明是畏也。 我闻曰：‘上帝引逸①。’有夏不适②逸，则惟帝降格③，向④于时夏。 我听说：‘上帝制止恣意享乐。’夏人不能节制享乐，于是上帝就降下警示，劝导复人。 【注】①周曰：引，制引，制止也。逸，淫佚。上帝引逸，上帝制止淫佚也。②曾曰：适，节也。③孔疏曰：降，下。格，至也。④曾曰：向，劝向也。 弗克庸①帝，大淫泆，有辞②。 夏人不用天命，大肆享乐，怨辞闻于天下。 【注】①曾曰：庸，用也。弗克庸帝，不用天命也。②孔传曰：有恶辞闻于世。 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罚①。乃命尔先祖成汤革夏，俊民甸四方②。 此时上天不再姑息，就废了夏的天命，降下惩罚。于是命令尔等的先祖成汤代替夏，让贤人治理四方。 【注】①孔传曰：惟是桀恶有辞，故天无所念闻，言不佑，其惟废其天命，下致天罚。○周曰：时，是。元，大也。②曾曰：革，更也。甸，治也。 自成汤至于帝乙①，罔不明德恤②祀。 从成汤到帝乙，无不明德慎祭。 【注】①曾曰：帝乙，纣父。②曾曰：恤，慎也。 亦惟天丕建保乂①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②，罔不配天其泽。 由于上天也安治殷人，殷王也没人敢于违背上帝，无不配享上天的恩泽。 【注】①周曰：保，安。乂，治也。②曾曰：失帝，失帝意也。 在今后嗣王，诞罔①显于天，矧曰其有听念于先王勤家②？ 如今后继的纣王，欺诞诬罔显闻于天，何况说他能够念及先王勤劳家国呢？ 【注】①曾曰：诞罔，欺诞诬罔也。②孔传曰：况曰其有听念先祖、勤劳国家之事乎？ 诞淫厥泆，罔顾于天显民祗①，惟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 他大肆享乐，不顾天威民意，此时上帝不再保佑他了，降下这样的大丧乱。 【注】①孙曰：无顾于天之显道及民之敬顺。 惟天不畀不明厥德，凡四方小大邦丧，罔非有辞于罚①。” 上天不把天命给予不能明德之人，凡是四方小国大国的灭亡，无不是因为有罪而招致天罚。” 【注】①曾曰：有辞者，言有罪状。罚，天罚也。 王若曰：“尔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灵承帝事。有命曰：‘割殷，告勅于帝’①。 周公说：“尔等殷朝的众臣，现在只有我们周王善于奉行上帝的使命，上帝有命令说：‘灭殷，并报告上帝。’ 【注】①曾曰：丕，大也。灵，善也。命，天命也。割，灭也。勅，语也。 惟我事不贰适①，惟尔王家我适。 我们的战事没有第二个敌人，只有尔等的王家是我们的敌人。 【注】①周曰：适，读为敌。 予其曰惟尔洪无度①，我不尔动，自乃邑。 我怎么会想到尔等太无法度，我没有动你们，叛乱始自尔等的城邑。 【注】①孔传曰：惟汝大无法度。○曾曰：洪无度，言殷民叛也。 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①。” 我也念及上天已经给殷人降下大祸，故而不再治尔等之罪了。” 【注】①曾曰：戾，祸也。肆，故也。正者，郑注《周官·大司马》云，正之者，执而治其罪也。 王曰：“猷！告尔多士，予惟时其迁居西尔，非我一人奉德不康宁，时惟天命。 周公说：“啊！告诉尔等众臣，我现在把你们迁到西方居住，不是我不能奉行德政使殷民不得安宁，这是天命。 无违，朕不敢有后①，无我怨。 不要违背天命，我不敢缓行天命，不要怨恨我。 【注】①周曰：后，《说文》：迟也。 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 尔等知道殷的先人有书册有典籍，记载了殷代替了夏的天命。 今尔又曰：‘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①。’ 现在尔等们又说：‘夏人有的被挑选在王庭任职，有的在百官中任职。’ 【注】①曾曰：迪，进也。简，择也。服，事也。 予一人惟听用德，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尔①。非予罪，时惟天命。” 我只任用有德者，故而我从大邑商招来尔等，我是用宽大可怜尔等。这不是我的过错，这是天命。” 【注】①周曰：率，用也。肆，缓也。矜，怜也。 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①。” 周公说：“众臣，以前我从奄地来，对尔等管、蔡、商、奄四国百姓下达过命令。我是明行天罚，把尔等从远方迁徙到这里，在近处尔等臣服并侍奉我周族很恭顺。” 【注】①曾曰：遐逖，并远也。我宗，宗周及鲁卫也。逊，顺也。○余注曰：比，近也。 王曰：“告尔殷多士！今予惟不尔杀，予惟时命有申。 王说：“告诉尔等殷朝的众臣，现在我不杀尔等，我只想重申这个命令。 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宾①，亦惟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 现在我在洛地营建了一座大城，我是虑及四方诸侯没有地方朝贡，也是由于尔等众臣服役奔走，臣服于我很恭顺的缘故。 【注】①曾曰：宾，朝贡也。 尔乃尚有尔土，尔乃尚宁干止①。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chì）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 尔等还可以保有尔等的土地，尔等还能安宁。尔等若能敬慎，上天就会可怜尔等；尔等不能敬慎，尔等不但不能保有尔等的土地，我还要把上天的惩罚加诸尔等之身。 【注】①周曰：干，《广雅·释诂》：安也。宁干，即安宁。止，语末助词。 今尔惟时宅尔邑，继尔居①。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洛。尔小子乃兴，从尔迁。” 现在尔等要住在尔等的城邑，继续尔等的谋生常业。尔等在洛邑会有安乐会有丰年。从尔等迁来洛邑，尔等的子孙也将兴旺。” 【注】①曾曰：居，所居之业也。 王曰：“又曰时予①，乃或言，尔攸居②。” 周公说：“顺从我！顺从我！我这些教诲的话，尔等当照办。” 【注】①曾曰：时，承也。本文又曰，重言时予也。②孔疏曰：我乃有教诲之言，则汝所当居行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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