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的印象中,这是一条雄浑、豪迈又悲怆的大河。深秋时刻,黄昏或是清晨,驻足于伏牛山上眺望,土灰色的大地上,蜿蜒流淌、泛着金灿灿的光彩,迈着雄浑而蹒跚的步伐;清明时节,于蒙蒙细雨中,独立秦岭注视,黄土高坡萌发着稀疏斑驳的绿色,河水向两岸涌动着,所到之处都被涂抹成一个色调:黄土色;隆冬腊月,雪域冰封的河套大地上,一切仿似静止,河水被冰雪覆盖,滔滔不见,凝重而神秘;仲夏时节,汴京城外,浑浊翻腾,滚滚而来,膨胀着涌向大堤,妄图挣脱束缚,散发着孔武有力的气息。
一条凝聚着依偎在她身旁千万年的这个民族,无尽的眷恋与哀愁,是力量的源泉,又在记忆中留下深深的伤痛。也许正是这种带有悲剧情节的凝重感,使得整体上并不漂亮的大河,风采却超越了无数秀美的江河。这就是早已习惯了的,关于大河的印象。
时之中原大地炎炎仲夏,披着秋衣,驱车走上海拔四千多米的尕玛梁,赶上了好天气。高原缺氧的反应让视网膜失去了通透,在昏厥着,猛然间眼前的浑浊被强大的绿色撞破,蓝的惊人的天、洁白的使人倏然的云,也被这无尽的绿色挤到一边。遥远绵延的山围绕着一幅绝大的绿毯,其间一条窈窕完美的晶莹玉带,完美的写在上面;先是窒息的无法透气,跟着是决堤一样的急促呼吸,心潮澎湃涌动,撞击着每一根发梢,无与伦比的景象,颠覆了以往所有的,关于大河的记忆,撕碎了所有关于最美的定义,发疯似的踏下油门奔去。
近了一些,星辰般散落着的藏包,每个藏包不远处会有一片稀疏的黑点活白点在流动着。这里就是听闻过的格萨尔王的故乡——玛曲草原,天堂一般的草原。
大河飘然而来,朝着东南柔情万种地深深投入玛曲草原的怀抱,忽然又180度扭转过身子,朝向西北抽身离去,留下九百里惊鸿回眸。来时还是娇小柔弱,在汲取了草原无私供奉的营养后,走时已身姿丰盈,步伐也由轻柔婆娑变得有力起来,回眸一瞥妖娆而又妩媚让人魂牵梦绕。荡漾在广袤的草原胸怀留下九百里的迷人风姿,激荡起扎西的弹拨,撩动起卓玛的歌声,格桑花为之绽放。“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太白先生是在何地遇见她的,若是曾在此相遇过,也许在那些不朽遗篇中会多了许多溢美诗句,少了一些千古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