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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古雅境悽惋 ——李玉春先生古琴演奏《大胡茄》赏析 蔡志远 古琴演奏自古皆认为是高雅之士雅事，非清逸淡远之人奏琴，难传古琴清、和、淡、雅之韵。听高雅之士奏琴，应洗涤杂念，静心赏之，方能解其三昧。所以古今善琴者鲜矣，善听者亦鲜矣。春秋时伯牙钟子期故事乃一明证，《列子·汤问》记载: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乎，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乎，洋洋兮若江河 李玉春先生乃我三十年之好友，趣雅性敏，自幼攻习音乐，于二胡、小提琴无所不精。曾担任丰收乐团小提琴首席，并多次荣获省市演出大奖。五十后转攻古琴演奏，励志苦操，指磨茧生，竟然大成。今年全国古琴网络大赛，荣获成人组优秀奖。这次大赛，琴界泰斗龚一先生任比赛组委会主席，执行主席由中国琴会副会长赵家珍担任，艺术顾问为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会长刘锡津和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秘书长刘峪升，艺术委员会主任由中国琴会荣誉会长李祥霆担任。李玉春先生参加本次大赛，并接受上述大师的点评，还能从中脱颖而出，实见其古琴演奏功力非同凡响。古琴有多种派别，如虞山派、广陵派、浙派、川派、闽派、岭南派、诸诚派等，江西在宋代时琴学亦盛，后渐衰，至今缺乏大师级领军人物，更难形成派。李玉春先生凭其扎实功力，演奏作品能得古琴大师级评委激赏，不仅是其个人光荣，也是江西琴学的光荣，为江西琴学的复兴带来了希望。本次，李玉春先生参加演奏的作品是《大胡茄》，奏的是深沉委婉，曲折悲凉、催人泪下、撕裂肝肠。据资料介绍：唐代的著名琴家如董庭兰、薛易简、陈康士都擅弹《大胡茄》琴曲。当时《大胡茄》与《小胡笳》并称“二胡笳”，或“胡笳两本”。这两首作品初见于《古今乐录》，称《大胡笳鸣》和《小胡笳鸣》。初唐琴坛流行的“沈家声”和“祝家声”，就是以这两曲著称。以后董庭兰继承这两家的传统，整理了传谱。李颀在《听董大弹胡笳声》中说：“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应即指《大胡笳》。琴曲中有《大胡笳》、《小胡笳》、《胡笳十八拍》琴歌等版本。曲调虽然各有不同，但都反映了蔡文姬思念故乡而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该曲现存于《神奇秘谱》中，共十八段。 首先，我反复读了几篇蔡文姬催人肠断的诗作《胡茄十八拍》，进入感情后，再打开电脑，在百度输入李玉春古琴《大胡茄》数字，便观看到了李玉春先生演奏《大胡茄》的视频。看了后，感到李玉春先生演奏得太好了，就将其下载，放到专门用于听音乐的音响播放。于是闭上眼静听，把李玉春先生的演奏视作是蔡文姬在演奏。为什么我要如此听呢？因为我认为蔡文姬的古琴造诣是无人能比的。相传蔡文姬不仅自幼诗文无出其右，音乐天赋也鲜有人超越。她6岁时听父亲在大厅中弹琴，隔着墙壁就听出了其父蔡邕把第一根弦弹断的声音。其父蔡邕惊讶之余，又故意将第四根弦弄断，居然又被她指出。她不仅琴艺超人，她在匈奴还学会了胡茄吹奏，回汉后她参考胡人声调，结合自己的悲惨经历，创作了哀怨惆怅，令人断肠的琴曲《胡笳十八拍》。当然，这首诗和曲子是否就是蔡文姬原创是极难考证的，但我不想去做什么考证的事，只要曲子能感动我就行。其实，以蔡文姬的才华写出这样的诗并配上曲再自弹自唱是完全做得到的。既然如此，我就把李玉春先生弹奏的《大胡茄》权当着是蔡文姬弹奏应该是不错的主意。这样，我就能做到与蔡文姬心心相连，欣赏到其难得的古琴演奏。听着听着，我竟然感动得眼眶里满含泪水。 琴开始是散起，深沉而缓慢，一幅汉未大动乱，军阀混战、烽火遍野、人民流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接下琴声渐渐入调，也就是全曲主调出现了。这一主调沉稳悠长，听之使人肃容。一个旷世才女遭受胡虏追捕，篷头垢面，押解北去。接下来曲调经过对比，变形发展，转成开阔荒远的音调，将我们带进荒天雪地之中，在云山万重、胡风浩浩、冰霜凛凛、原野萧条、流水呜咽的塞外，毡裘为裳的蔡文姬正在以肉奶为食，羯羶为味。在日暮风悲的秋日，她衔悲畜恨，遥想故国，得到的只是“雁南征兮欲寄边心，雁北归兮为得汉音。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琴声这时进入高潮，随着琴声高亢急促的变幻起伏，我的心也跟着起伏。似乎听到蔡方姬对苍天不公在大声呼喊：“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听到这里，我是百感交集，惊魂无着。这时，只听得高音急急直下转到慢入，又似乎听见蔡文姬极为矛盾的边奏边自白：“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鞠之育之兮不羞耻，愍之念之兮生长边鄙。”我们知道，蔡文姬被掳流落塞外，后来与左贤王结成夫妇，生了两个儿女，就在她在塞外度过十二个春秋时，曹操平定了中原，与匈奴修好，并派使臣用重金赎回蔡文姬。她是多么渴望回到家乡啊！但是她却有了与胡人生的一对儿女，为人之母，怎么又能割得下呢？于是她又边奏边叹：“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遣千金兮赎妾身。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因。”她不喜欢胡地，但又舍不得亲生骨肉，所以她不得不“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胡儿号兮谁得知？.......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销影绝兮恩爱移”难啊！实在是难！但是琴声突然平和下来，蔡文姬停止了含泪倾诉，她似乎想起了父亲，父亲将其培养成才女，是希望她写出千古绝唱的诗，千古演奏的曲，在匈奴只能埋没才华。所以，她得说服自己，回故国搞创作！蔡文姬才华有多高呢？古今才女恐怕只有李清照能与之并肩。相传蔡文姬归国后，曹操有次专门看望她，说到很羡慕蔡文姬家中原来的藏书。蔡文姬告诉他原来家中所藏的四千卷书，几经战乱，已全部遗失了。曹操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但蔡文姬说，我还能背出四百余篇，曹操大喜过望，于是蔡文姬凭记忆默写出四百篇文章，文无遗误。所以我们要感谢曹操，假如不是他用重金赎回蔡文姬，不仅这四百本孤本不可能重现天日，我们也欣赏不到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和《五言悲愤诗》，也就听不到能催人泪落的《大胡茄》古琴曲。入慢部分一波三折，旋律在我耳边来回重现，使我能想象诗中描写的更多情景。入慢后，曲子进入复起部分，又使我听得心血澎湃，这一段调式交替与调性转换用得较多，与蔡文姬《胡笳十八拍》中描写的去留两难矛盾心情很吻合。她决定回国，但还是牵挂儿女，她只得无奈唱道“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我兮独罹此殃！” 可以说，李玉春先生奏的《大胡茄》艺术感染力是非常巨大的，能使我产生蔡文姬自弹自唱的幻觉，这是非常之不容易的，可见其操琴的水平是何等了得。我认为，欣赏古琴，一定要有古典艺术修养，否则是很难理解其意境的。再就是要发挥一定的想象力，如结合蔡文姬的原诗欣赏《大胡茄》，就能在心中产生更多的共鸣。当然，对古琴的知识也要尽量掌握一些。我欣赏古琴，很注意六个字：即古、清、雅、和、静、远。“古”，能使人听而产生发思古之幽情；“清”，能使人听而产生荡涤浊念之功效；“雅”，能使人听而产生堂正高雅之怀想；“和”，能使人听而产生和润协美之联想；“静”，能使人听而进入静寂玄思之状态；“远”，能使人听而产生弃世俗，近山林之意向。当然，我们不能要求演奏者每一首曲子都做到这六字，但演奏高手却总是会自觉不自觉地做到。李玉春先生就是这样一位高手，他弹的古琴曲，总能恰到好处的把握并展现这六个字，所以听他的演奏总会使我得到心灵的升华和至美的享受。其实，我也极早想学古琴演奏，但天赋不够，一直不敢造次。相传大诗人陶渊明不善音律，却存素琴一张，无弦无幑，无事时却总爱抚弄。他人不解问之。其答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我爱古琴。虽未能习之，但古琴曲谱和CD带却也买了不少，其实，古琴曲谱非常艰涩，我根本就看不懂。从这一层面看，我的琴痴与陶渊明的琴痴是有点相近。但我非常幸运，有李玉春先生这样在全国古琴比赛获奖的至友，偶尔夜静时，焚香弄茗，请其奏上几曲，当是人生至美享受，这恐怕连陶渊明也要妒嫉吧！以上是我在听了李玉春先生古琴曲《大胡茄》后写的赏析，不到之处，还诚望方家教正为感！最后，我再将六年前听李玉春先生奏古琴时写的一首古诗附于后： 听李玉春先生奏古琴有感 古韵悠悠意境远，疑是伯牙琴声扬； 我非锺期能解读，依然凝神费平章。 三弄梅花暗香浮，幽兰古朴散芬芳。 高山峨峨松风烈，流水湍湍帆影茫。 关月凄清征夫泪，长门怨恨宫女伤。 胡茄拍拍恨别离，秋风阵阵送悲凉。 醉渔唱晚孤鹜起，潇湘水云鸥鹭藏。 平沙落雁雪花急，沧海龙吟雨丝长， 隔墙静听普庵咒，煮茗热话凤求凰。 千古七弦私高士，今朝清奏推李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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