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例石家庄藁城县的宋某,男,25岁,空腹血糖14.9mmol/L,餐后20.9mmol/L,尿糖++++,未接受西医治疗。来诊时口不渴,也不饿,惟以乏力、脱发为主要表现,治以益气为主。用黄芪、党参、山药、苍白术、黄精配以活血养阴药当归、丹参、玄参、桑椹、黑芝麻、桑枝、桑白皮、桑叶、桑寄生等,1周内空腹血糖即下降至12.1mmol/L,两周后降至8.6mmol/L,4周后降至5.5mmol/L,且不再乏力,精神也好。
这两例病人都是最近的案例,都还在治疗中,目的在于说明用没用过西药,中药的疗效就不一样。记得祝谌予老师生前曾明确地提到这一问题,谨以事实供临床者参考。
十一.中药治疗糖尿病是有效的,以中医为业者要自重自爱,不要妄自菲薄,轻言放弃。祖先们在2千年前就有那么深刻认识,2千年至今积累的经验非常丰富,亟当努力发掘,加以整理、研究、提高,并在实践中总结新的经验,以造福于人民。有的中医同道认为,“中医治不好糖尿病”,“目前中药降糖的效果是无法与西药相比的”。他们为中医设计的可用武之地,就是“针对治疗引起的副作用以及一些并发症”的处理。你治不好,只能说你还需努力,不等于中医治不好。西医专家对于降糖药的使用还在反思,还在探索综合、有效、无害的防治糖尿病的方法,而在我们中医界却出现这样的观点,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十二.糖尿病人的饮食和运动。糖尿病人在用中药治疗期间,主食控制在每天0.5kg以下较为适宜,一般早餐用50g,午餐、晚餐各100g,这样,也就是七分饱的样子,饥饿时可以辅以牛奶、炒黄豆、豆制品、蔬菜(苦瓜、黄瓜、南瓜、西红柿及绿色蔬菜)。大多数糖尿病病人也不必过严限制水果,可以每天吃1个水果,如1个小苹果或1根香蕉或1片西瓜。有的广告吹嘘“想吃就吃”是不对的,还得有所限制。限制的目的在于减轻既病的脾胃负担,促进其功能的恢复。
如前所述,缺少运动,则气血呆钝,脾胃的运化也失健,所以运动对糖尿病人很重要。如无严重的心脑并发症,每天都要坚持运动。最方便的运动是步行,可从每天300~500米逐步增加到1.5~2.5千米,先是慢走,适应后改为快走。当然也可以再选择一些适合自己体力和兴趣的运动,如太极拳、广播操、乒乓球、台球、器械运动等,要量力而行,更要持之以恒。
糖尿病与瘀血
在古代有关糖尿病的文献中,尚未见到糖尿病与瘀血关系的明确记载。有之,则始于前年才去世的祝谌予先生。他在临床实践中,观察到糖尿病人多有血瘀表现,如面部色素沉着、舌质紫暗、舌边瘀斑瘀点,舌下青筋(静脉)怒张、肢体麻木、耳廓萎缩晦暗等,结合患者常合并动脉粥样硬化,胰腺微血管闭塞不通、微血管病变导致的微循环障碍、血液黏度高等病理变化,倡用活血化瘀的方法治疗血瘀型糖尿病,活血降糖方(广木香、当归、益母草、赤芍、川芎、丹参、葛根、苍术、玄参、生地、黄芪)即祝先生自拟之方。
我学习祝先生的经验,初步体会到糖尿病之血瘀现象,是在气阴两虚的基础上继发的,盖气虚则无力推送血液循行,阴虚则血少而血液留滞,所以其治以益气养阴为主。气虚为主者用黄芪、黄精、白术,阴虚为主者重用生地、玄参、麦冬,佐以活血化瘀药如葛根、丹参、桑寄生、赤芍、鬼箭羽以及清热药桑白皮、桑叶、地骨皮、苦瓜、花粉等组成复方,既有助于降低血糖,又可以改善临床症状,使患者面部由晦暗而光洁,黑眼圈渐消除。
南京7212厂的甘宪先生,因20年顽固不愈的全身泛发性湿疹来京求治,证属血瘀挟风,我用桃红四物汤加紫草、丹皮、徐长卿、白藓皮、蝉衣之类,服20剂后湿疹仅余头部几点,再服20剂,基本痊愈。意外的是他惊喜地来电话说,他的血糖在服药后竟然恢复正常(我不知道他有糖尿病),谢顶的头部也长出一些黑发来了。可证活血化瘀药的确是有助于降糖的。
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中医药治疗糖尿病,不仅可以有效地控制血糖的指标,更具有整体调理的优点,诸如益气、养阴、补肾、调理脾胃、活血降脂等多种方法,因证而施,因人制宜,对于控制或改善临床症状,延缓、预防和治疗糖尿病的诸多并发症,也是极有意义并且大有潜力可挖的。
叶天士用虫药
虫类药物的临床运用,仲景鳖甲煎丸、下瘀血汤诸方实开其端。至《千金》、《本事》,更为广泛地用于内、妇科杂病。叶天士治癥瘕、积聚、久痹、久痛、单腹胀,亦善用虫类药。
可贵的是,叶氏通过大量临床实践,第一次把虫类药的运用提高到理论认识的高度。这些内容虽然仅仅是片言只语,散见于其医案中,但却更真实,更亲切,因而也更珍贵。
1.倡言络病。叶氏说:“初病在经在气,久则入络入血”,“新病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络病说曾被徐灵胎斥为“杜撰”,周学海予以驳斥,依据便是《素问.调经论》说的“病在血,取之络”。金寿山老师则认为此说实本《难经》“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气留不行气先病,血壅不濡血后病”也。究之实际,久病入络,则气血呆钝,瘀血痰浊,溷处其间,草木不能建功,故必借虫蚁入络搜剔络内久踞之邪,使“血无凝著,气可宣通”。
2.飞者升,走者降;有血者入血,无血者走气。此言虫类药的不同功用,既从实践中观察,又聪明善悟。飞者如虻虫,走者如水蛭,无血者如山甲、九香虫,有血者如蜈蚣、地鳖虫。
3.多用丸剂。叶氏谓“新邪宜速散,宿疾宜缓攻。”“凡虫蚁皆攻”。“缓攻”既为久病正气不足着想,又因邪在络中,与瘀血痰浊混杂,不可能一下子廓清,因此只能用丸剂慢慢来。
4.随见证之虚实、寒热、润燥不同而配伍。
淡以通阳
叶天士《外感温热篇》有云:“热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较之杂症则有不同也。”
首先,为什么要“通阳”?当然是阳气不通。至于阳气不通的原因,则由于湿热壅遏,气机不得通达。清人陈光淞认为“盖此词专属湿温,热处湿中,湿蕴热外,湿热交混,遂成蒙蔽。”“专属湿温”倒不一定,实际也见于温邪夹湿。为什么说“通阳最难”?就因为湿热混处,不通阳不行,但常用的通阳药如桂枝、肉桂之类,又不免于辛温助热而不能用,所以说“通阳最难”。
不同的意见主要产生在“通阳不在温”这一句话上。或云:通阳,用药则不免于温,但因为这是阳郁而非是阳虚,所以温药虽是温药,目的却在通阳气以利小便,而不是温阳。有人说:温药范围很大,用肉桂之类大辛大热固有助热之弊,如用微辛微温之品以通阳行水,却是可以的。这些意见,都有一定道理,但细绎原义,通阳“不在温”之“温”,非是指大辛大温或微辛温的药,而是从更大的方面说“温法”都不可用。要不,为什么下面还有一句“较之杂病则有不同”呢?大辛温也好,微辛微温也好,总不免于温,杂症用这些药通阳,是顺理成章的。如果说湿热或温邪夹湿也可以这么用药,那和杂症就没有什么不同,也就不存在什么“通阳最难”的问题了。
20多年前,笔者曾就这个问题请教过前辈蒲辅周先生。蒲老精辟地指出:这里有个讲究,我把它概括为“淡以通阳”。病属湿热,不能用温药,只能用药味淡薄者,如芦根、茯苓皮、滑石、通草、苡米之类渗利小便,湿去热孤,阳气自通。在蒲老医案中,治疗乙型脑炎之暑湿并重或湿甚阳郁者,以及腺病毒肺炎之痰热蒙蔽者,常可见到“淡以通阳”法的运用。
“淡以通阳”,可以说是蒲老对叶天士“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这句话的极好解释。
复发性口腔溃疡
复发性口腔溃疡,在中医文献中概称为“口疮”、“口疳”。
“诸疮疡毒,皆属于心(火)”。而火有虚实之分:实火多由饮食积滞,或烟酒过度,辛辣厚味,脾胃积热化火,熏灼口舌而致,也有肝郁气滞化火,挟胃热上冲引起的。虚火多属阴虚火旺,但也有气虚、阳虚而致阴火上浮者,兹分述之。
实火口疮患者多为中青年,身体较壮实,口疮一个或多个,此伏彼起,疡面呈鲜红色,周围黏膜色黄,伴见心烦易怒,口臭口渴,腹胀便秘,尿黄,舌红,苔黄腻或夹黑苔而干,脉象洪大滑数。治宜清泻,常用凉膈散(栀子、黄芩、连翘、薄荷、竹叶、大黄、玄明粉、生甘草)加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