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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齐白石诗集》札记

 llssmm44 2013-01-10

  

白石诗取法

白石《〈悟园诗存〉题记》云:“前清庚子前,余喜读乾嘉间人诗,友人笑其非古,庚子后喜读宋人诗。”其《悼诗》序又云:“余十年以来,喜观宋人诗,爱其轻朗闲淡,性所近也。”白石所谓宋人非世人之所谓宋诗也,乃陆放翁田居一类。放翁晚年田居,能将琐碎入诗,且工于作对。内容又白石田居所熟悉者,故心有戚戚焉。白石罕作古体,多七绝,时有七律,亦放翁所习作之体,白石句法时时仿放翁甚且借用者,而樊山不察,以为白石书法似冬心,遽指其诗似冬心。而白石不承。有诗云:“与公真是马牛风,人道萍翁正学公。”(《白石诗草二集》卷一《书冬心先生诗集后》)实则冬心宗尚在玉溪、天随,且冬心多五言、多古体,气味不与白石相近。(钱钟书《谈艺录》谓龚定庵诗近冬心亦臆说也)后人耳食,题赠白石诗每以冬心为比。放翁之诗堂堂正正,不求险势,不用偏师。白石《自题诗集五首以补自序之不足》自注云:“此集呈樊山老人选定,其句有牢骚者,或未平正者,痛删之。复请仲言社弟重选,其句虽淡雅,而诗境未高者,或字样奇险者,又删之。”则其集中平和清穆之音与画相得矣。《白石诗草二集》卷三《画葫芦》有句云“舍真作怪此生难”,此不独其画,诗亦然也。

 

白石参取放翁

白石诗取法以宋人为主,于宋人中略见东坡字句而以放翁影响最大。《借山吟馆诗草自序》云:“余年四十至五十,多感伤,故喜放翁诗。”《白石诗草二集》卷八《多愁时即读放翁诗,觉愁从舌端出去也》句云:“老把放翁诗熟读,不教肠里独闲愁。”放翁晚年诗工于琐碎之事描写,且善于作对。白石诗中颇有之,如:“筠篮沾露挑新笋,炉火和烟煮苦茶”、“眼老作书鸦并似,脾衰食粥泪俱吞”、“惯煨兽碳钳融火,恣写乌丝字出栏”、“苍茫夜火添新鬼,寥落晨星数故人”。《白石诗草二集》中七律则都在放翁牢笼之内。至如仿放翁句式亦有之:“朱棹碧栏俱认得,曾安纸笔画西山”即用放翁“小吏知人当著句,先安笔砚对溪山”;“此翁合是愚人未”用放翁“此身合是诗人未”也。

 

白石诗独到处

白石诗虽非全力以赴,而其于农家生活、老年心境体会独深,落笔直写,便有人所不到处,试摘佳句:“老来农器交儿管,秋后田租供口难”“伴鬼犹忧处世如”“草阁鸡声话正长”“山中曲木犁堪就,城上残砖砚可谋”“愁绝小楼居不得,长蛇绕榻大蜂飞”“自家牛粪正如山,煨芋炉边香扑鼻”“余年心细抱儿工”“似余孤僻独垂青,童仆都能辨足音”苟非身在其中,人所难到也。至其他“安得赶山鞭在手,一家草木过黄河”(《燕京果盛,有怀小园》)“菊花节比先生硬,开尽秋风不折腰”(《某园看菊归》)虽更能开阔飞扬,而诗人肆其才思,转而易到。

 

食鸡头菱

《白石诗草二集》卷二有《食鸡头菱》一首:“更谁同唱采菱歌,乐事从来有几何?食我鸡头亲剥肉,不辞纤手刺痕多。”读至此则知前卷《借山吟馆诗草》开篇《题石门画册》之《曲沼荷风》亦有感而言,非诗人套话。《曲沼荷风》云:“漫将荷芰尽为裳,曲岸风来远益香。欲剥莲蓬倩纤手,如君何必羡鸳鸯。”纤手难忘,反复乎辞。又据《白石老人自传》,丁未(1907年)白石45岁在钦州,“正值荔枝上市……还有一位歌女,我捧过她的场,她常常剥了荔枝肉给我吃。我作了一首纪事诗:‘客里钦州旧梦痴,南门河上雨丝丝。此生再过应无分,纤手教侬剥荔枝。’”此诗收入《白石诗草二集》卷三,语意与《食鸡头菱》相似,皆有纤手剥肉之语。且“更谁同唱采菱歌”应暗指其人歌女身份,则疑二首所指乃一人,是白石又一情事也。《食鸡头菱》见歌女于白石有情,另首见白石不能忘情。角度各别,皆白石佳作。“客里”一首语意怅惘,尤令人回味。《白石诗草二集》卷三又有《思食荔枝》“此生无计作重游,五月垂丹胜鹤头。为口不辞劳跋涉,愿风吹我到钦州。”念念不忘钦州,吾恐其意不在荔枝而在纤手也。

 

悼诗

《白石诗草二集》卷一有《悼诗二首》,序云:“余十年以来,喜观宋人诗,爱其轻朗闲淡,性所近也。然作诗不多,断句残联约三百余句,丙辰(1916年)秋为人窃去,因悼之以诗。”其二云:“草堂斜日射阶除,诗贼良朋影不殊。料汝他年夸好句,老夫已死是非无。”盖疑窃诗者为其诗友。白石集中虽有佳句,而皆以朴实见长,无惊人语,于此做贼大可不必。况失去之后,安知白石不能忆写出来。苟忆写出来,盗窃无功矣。古来闻有向人集中做贼者,然有盗死者未刊稿,未闻有盗生者手稿者。故白石诗稿之失或由窃贼顺手牵羊,未必识字者也。

 

白石工笔

《白石诗草二集》卷二《答友》黎锦熙按语云:“手稿题为余十八年前为虫鱼写照得七八双,今带京来,请樊山题记,见者皆求画此,因自嘲云。原诗曰:‘折扇三千纸一屋,求者苦余虫一双。后人笑我肝肠枯,除却写生一笔无。’”则白石老人以工笔太似为媚俗,不自慊也。《白石诗草二集》卷六有《工致草虫》一首,序云:“余平生工致画未足畅机,不愿再为,作诗以告知好。”诗云:“从今不作簪花笑,夸誉秋来过耳风。一点不教心痛快,九泉羞煞老萍翁。”又有《画虾二首》句云:“写生我懒求形似,不厌声名到老低。”懒固托词,然工笔老而难为,亦是实情。白石老人工笔草虫不特妙绝一世,且前无古人,今观北京画院藏白石所画草虫栩栩如生,形神兼备,即论气韵亦远出宋人之上。惟范曾以为白石工笔过求形似,未足深贵。

 

白石之狂

白石老人性本醇厚,自不待言。然苟非乡愿,必有自主而不犹人处。此自主者或即世人之所谓狂也。光绪廿九年,白石入京,住夏午诒家颇接新知,然据《白石老人自传》“但是一般势利的官场中人,我是不愿和他们接近的。记得我初认识曾农髯时,误认为他是个势利人,嘱咐午诒家的门房,待他来时,说我有病,不能会客。他来过几次,都没见着。一次他又来了,不待通报,直闯进来,连声说:‘我已经进来,你还能不见我吗?’我无法再躲,只得延见。农髯是个饱学之士,后来和我交得很好,当初是我错看了他,实在抱歉之极。”《白石诗草二集》卷二《阜成门外衍法寺寻瑞光山人》记此事曰:“故我京华作上宾,农髯三过不开门。”又《寄萍堂》云:“马面牛头都见惯,寄萍堂外鬼门关。”此待人接物之狂。其论画则曰:“一笑前朝诸巨手,平铺细抹死功夫。”此则论艺之狂。《白石诗草二集》卷八《有人为女门生画花于半臂,余戏作一绝》“捧心谁效冬心怪,衣上为人画折枝。七十老人狂态作,就君身上要题诗。”则风情之狂,此狂虽文人薄习,然亦见老人生机尚在,非土木偶也。俗云老要张狂少要稳,偶尔兴到狂言,亦不必非议也。白石诗语多温厚,至其“衰年眼底无余子,小技尊前有替人”,则睥睨一世,痛快淋漓。足见此老胸中自有傲岸在,其篆书、篆刻正写此一段迈往之气焉。

 

袁世凯墓诗

袁世凯,国贼也。此盖棺之定论。《白石诗草二集》卷二有《袁世凯墓》一首,后人编《齐白石全集》时删去,然刻于1933年之《白石诗草二集》固在焉。诗云:“项城北上木森森,高塚荒凉秋色新。公在民安浑不识,伤心祸始是何人。英雄从古人难用,成败关天事莫论。五载山河尘不动,无情草木亦知恩。”谓袁在位之时政事尚能平稳,民未见扰。袁死之后,战乱频仍,民反受害。《白石老人自传》定居北京(1917-1936)一节中,开篇即叙:“民国六年(丁巳,1917),……南北交哄,互相混战,附近土匪,乘机蜂起。官逼税捐,匪逼钱谷,稍有违拒,巨祸立至”此年正袁世凯在位五年去世之后,故此诗忆及袁氏在日,不免感慨。然袁世凯称帝,乱始由作,袁乃乱之基也。白石老人素不究心世事,见不及此,亦不足苛责。向来画家之识在艺不在世也。惟诗中一段求稳求安之庶民心愿分明溢在纸表。卷四《题某女士所临夏珪溪山无尽图》句云:“七十老翁还羡汝,太平鸡犬亦仙班。”卷三有《画葫芦》一首句云:“万事不如依样好,九州多难在新奇。”皆诉厌乱之情,二首所祈愿者一也,可以参看。

 

题画诗颇涉讽刺

余曩年题白石老人草虫画册曾有句云:“千秋一个陶元亮,画苑蘧蘧笑转身。”以白石为画界之陶渊明。世人评陶渊明多以静穆高其诗,昔朱光潜称陶诗有“静穆的伟大”,鲁迅驳之,谓陶亦有“刑天舞干戚”金刚怒目式的诗,应该将此与所谓静穆者合看,拆开来便不是陶渊明。较之陶渊明,齐白石亦有颇涉时事之作,其他题目尚能仅涉感慨而大体含蓄。至题画诗则往往有讥讽之言,有类金刚怒目者,盖亦删而未尽也。《题不倒翁》:“能供儿戏此翁乖,倒不须扶自起来。头上齐眉纱帽黑,虽无肝胆有官阶。”《邻人求画蟹》句云:“沧海扬尘洞庭涸,看君行到几时休。”《秋蝉》:“翅轻流响急,红叶影离离。不必矜声远,秋风能几吹。”《虾蟆》:“四月池塘草色青,聒人两耳是蛙鸣。通宵尽日挝何益,不及晨鸡晓一声。”《鹰》:“振羽何曾猎一回,无穷搏击只私肥。如今四面全开网,浅草平原一纵飞。”《菜圃伤虫,放家鸡啄之,虫犹未尽,菜亦伤矣》:“菜味入秋香,何来虫似蝗。家鸡入菜圃,虫减菜俱伤。”《鸡群》:“成群无数,谁霸谁王。猖獗非智,奸险非良。骄鸣轻斗终非祥。”军阀混战,腐败横行,虽欲避之,何处是桃花源?鲠喉之言,不得不吐也。

 

白石山水画

白石以花鸟草虫最为名世,实则人物山水皆妙。而晚年不作山水人物。与张次溪札曾云:“厂肆之纸店求画山水人物者,皆拒绝之,此生不复再为。”白石画《湖岸远帆》(约1930年)款识云:“予曾以旧破纸二尺余画山水,着紫色桃花最多。后为陈师曾携去日本,卖价得金二百五十元,使余且愧,迄今犹觉不能舍此画也。”《白石诗草二集》卷六《卖画得善价复惭然纪事》自注云:“陈师曾壬戌春往日本,代余卖杏花等画,每幅百金,二尺纸之山水得二百五十金。”则白石初以山水为日人所重也,画价之高且出白石预料。而时人乃不以白石山水为然,故白石深感陈师曾之慧眼识拔。其《柳浦秋晴》山水册(1931年)款识云:“吾画山水,时流诽之,故余几绝笔。”《题画山水》至云:“世人休骂我,我是画中颠。”白石不为人画读书图、吟诗图、校词图之类山水,盖亦受时人(尤可能是文人)所激也。

白石作画最厌临摹,谓:“舍己从人,下笔非我心手,焉得佳也?”(《仿石涛山水册》(1922年)题款)《白石诗草二集》卷四《吾画不为宗派拘束,无心沽名,自娱而已。人欲骂之,我未听也》云:“逢人耻说学荆关,宗派夸能却汗颜。自有心胸甲天下,老夫看惯桂林山。”《题大涤子画》云:“胸中山水奇天下,删去临摹手一双。”《题画山水》云:“一笑前朝诸巨手,平铺细抹死功夫。”《题门人画山水》“乾嘉名辈诸王笔,此日闺中一半能。”其等乾嘉名辈、前朝巨手于闺阁,盖除却临摹无意创造也。白石人物山水实较花鸟更具新意。其不见重于当时,亦由国人惯于因循,瞠目于独造,难相容也。《白石诗草二集》卷五《画山水题句》:“山外楼台云外峰,匠家千古此雷同。卌年删尽雷同法,赢得同侪骂此翁。”

彼时四王山水笼罩画坛,而白石作山水尚简,独用我法。其《题餐菊楼画册》(1920年)云:“四百年来画山水者,余独喜玄宰、阿长。其余虽有千岩万壑,余尝以匠家目之。时流不誉余画,余亦不许时人。固山水难画过前人,何必为。时人以为余不能画山水,余喜之。”《仿石涛山水册》(1922年)题云:“前代画山水者,董玄宰、释道济二公无匠家习气,余犹以为工细,衷心倾佩,至老未愿师也。”虽喜董其昌、石涛,亦不相法,且嫌二人犹多工细之笔。《白石诗草二集》卷五《门人雪厂和尚赠山水画》句云:“他年如有人知识,不用求工即是工。”可见其喜粗笔平涂也。

 白石山水不因循,不喜临摹前人,则其重写生耶?曰否。虽胸中有丘壑,然最重意造。其诗曰:“百怪一时来吾手,推开山石放江烟。”(《画山水》)“庐山亦是寻常态,意造从心百怪来”(《题某女士山水画幅》)验以白石借山图种种,实无一写生之笔也。

白石自有倔强在,人不重其山水,则有求者亦不应。吾意其以草虫为谋生之具,而以山水为养性之用也。其《题画》云:“有色青松无恙风,太平山水在胸中。鬼神所使非人力,他日何人说此翁。”虽世少知己,而期之后世,自矜之意,亦分明在焉。

 

白石诗有弱笔

白石致张篁溪札有云:“诗者乃画之余事也。”且言其诗多作于枕上,此是实言。虽有记载白石自言吾诗第一,则一时兴到语,不可认真。《白石诗草二集》卷一《焚稿》云:“旧稿全焚君可知,饥蚕那有上机丝。苦心岂博时人笑,识字无多要作诗。”虽是自谦,亦自觉中有不足。以吾所见近代画家诗以吴昌硕为第一,潘天寿为第二。此二人诗固白石所曾见也,吴诗以气胜,浑朴苍老,陈衍称为古今画家诗第一,不虚也。潘诗风骨卓荦,奇峭瘦硬,白石称为“诗亦大佳”(齐白石《与李苦禅书》)。白石之诗平淡朴实,有和穆之风。然实难与吴潘鼎足。细检白石之诗,弱处不少,甚有语病者。略举数例:《柳溪晚钓》“日长最好晚凉幽,柳外闲盟水上鸥。不使山川空寂寞,却无鱼处且勾留。”末二句不成语,且与前二句连接不上,完全断了语义。《画白菜兼野菌》“北方白菜香味殊,乡味论甜总不如。可惜无名播天下,南方野菌胜蘑菇。”第四句接得无理。《与儿辈携酒至舍外饮》句“病后形骸如蠹木,衰时头鬓废琼梳”,病后句甚佳,而琼字与整体不谐。《荔枝》句“此行曾作快心游”,行游重复为语病。《残菊与老少年同时》句“唯有风情终未减,倩人扶着要红衫”用意原妙,而末句说得牵强。《题陈师曾画幅》“人品不惭高出画”,说得费力。《红菊》“不入时人众眼中”,“众”为凑字数,是多余字。《黄君子林出张大千所临石涛游黄山桃花源白龙潭卷子请题,余读石涛白龙潭上所作之诗,自不能下笔,强得一绝句,书于卷后》“安得从公坐石上,黄山山下白龙潭”,石上二字多余,影响与后七字连接。《为泊庐弟画松山书屋图并题》“户外清阴长绿苔,闲花自长不须栽”,长字重出。其诗之弱笔固不止此。盖其于吟咏功力尚有不足,且无暇细琢。另年老体衰,心力未济亦为原因之一。白石除篆书与篆刻笔力爽健外,行书、绘画皆有弱处与诗同,亦不必讳言也。

 

题林畏庐画

林纾(畏庐)古文名家,能做山水,然皆四王一路,平庸肤浅,疲苶不振。以其为名人,亦有画名。有《画论》之作,发表于报刊。曩年福州林公武先生曾出示复印本,然未暇细读。畏庐曾许为白石跋润格。白石答书有谓:“今天下如公者,无多人。昨得相见,以为平生快事。……居于京华者,惟公能决非是。”足见尊仰。而《题林畏庐画》则曰:“如君才气可横行,百种千篇负盛名。天与著书好身手,不知何苦向丹青。”此诗非劝畏庐全力著书也,乃谓“画有别材,非关书也”,此可视为白石画论也。

 

白石诗与卞之琳《断章》

语体诗人卞之琳《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可谓名满天下。此诗设想自别,内具哲理。然其设想前人亦有之,清人厉樊榭《归舟江行望燕子矶作》诗云:“石势浑如掠水飞,渔罾绝壁挂斜辉。俯江亭上何人坐,看我扁舟望翠微。”稍后张问陶《船山诗草》卷十四《梦中二绝》之二云:“飞花如雾点新苔,树杪红窗次第开。已近楼前还负手,看君看我看君来。”则愈加拗口。《白石诗草二集》卷四亦有《自题画山水》:“堤岸垂杨绿对门,朝朝相见有烟痕。寄言桥上闲看者,羡汝斜阳江上村。”意亦相似,《题门人释瑞光画大涤子作画图》句云:“画人恐被人为画,君是他年可画僧。”亦同神理。吾意非谓彼此相袭,或暗合也。而有传有不传,恰如白石所云:“传人自古由缘定,本事三分命七分。”(《胡冷厂临陈师曾山水相赠,题一绝句》)

 

白石伪画

白石画颇多新创,而未甚复杂,为他人开无数方便法门,故生前伪画不少。其《赠雪厂山水画册,补题册后》云:“病后友朋如隔世,指头神鬼不相亲。加题左右支吾字,自恐他年认不真。”自注云:“吾画近年多伪本。”题字实为防伪之一法,盖画可遮掩,易仿也,字须一气呵成,难伪也。今日作伪则每有画与题款分工者,甚至所画亦有局部分工。一画之利甚或足支一世之用,利益驱人,无计不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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