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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如何搞人口普查的?

 皖林 2013-01-12

2010年11月01日,中国展开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人口普查无疑是一个国家最基础的统计,但这些数据是如何被使用的却不总是清晰的。今年年初,另一个人口大国、同时也是“数据大国”的美国也完成了人口普查。此时不妨看看,美国是如何运用人口普查所得数据的。


    美国人口普查始于1790年,依美国宪法规定每10年进行一次。今年,美国开始第23次人口普查,对象是居住在美国的人,不论是否美国公民,合法或非法。美国政府通过人口,统计普查年份全美各州、县、市、镇、乡和地方区域的人口数据。但数据越来越精确的同时,问题设置却越来越简化。


    过去的美国人口普查问卷上,包括家庭收入、教育程度等各种调查居民经济状况的问题,现在就只简化为10个问题,包括每一名家庭成员的姓名、性别、年龄、电话号码、出生日期、与户主关系、种族、住所是自有还是租赁等基本情况。商务部属下的人口普查局网站,对为何收集每一项信息都须作出解释,例如,收集居民姓名是为了避免重复和混淆性别,以及方便居民个人查阅和调用统计结果。


    尽管国土面积辽阔,人口也不算少,美国高达72%的统计是通过邮寄信件的形式完成的,这比10年前的人口普查问卷回收率67%提高了5个百分点,也因此为普查节省了大约4.25亿美元的开支。美国的人口普查也需要雇佣或调配大约2500名普查专员,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二次确认、抽查和防止漏掉“空置房”,和到逾期不寄回问卷的“登门普查”。


    美国搞人口普查,主要有四个目的:


    一是“数人头”保证民主政治、众议院席位数与人口数据联动。看似简单的数据统计,美国人口普查其实与这个国家的政治权利紧密相关。国家最高立法机构按人数和地域分配名额,在世界不少国家早已实施,美国众议院也是这种做法的典型。美国宪法明确规定,“人口普查是美国国家治理体制的基本核心”,用于决定各州议员在众议院中的席位数、划分选区。这一“光荣传统”源自1787年。美国的开国元勋们确定了国会分众议院和参议员,席位按人口比例在当时的13个邦之间分配。为了更科学地分配席位,制宪会议又进一步决定每10年进行一次全国人口普查,同时根据普查结果调整众议院的席位分配。如今,美国每个选区约囊括600万人,435个众议院议席按普查结果进行调整,从制度上比较公正地体现民众的选择。毕竟,只有人头数统计清楚了,才能保证每个选区有足额的政治代表。


    二是人口数据决定公共服务,确定4000亿联邦拨款拨给谁。与保障选民意志一样,只有清楚一个地区的基本人口状况,才能知道政府拨款该如何分配。美国人口普查结果,也被用于决定高达4000亿美元的联邦拨款如何分给各州、地方和部落政府。这笔资金切实关系到社区服务的质量提升:大至高速路和社区医院建设投资,小到学校的午餐补助发放和老年人护理站设立。有美国媒体曾曝光,2000年的人口普查少算了约1600万人,其中绝大部分是低收入人口,并批评不靠谱的统计让这些最需要获得选举权和政府救济的人被忽略。确切的“漏算数据”如今已难考证,但这从侧面反映,人口普查数据对于美国公共政策的制定可能有多么重要。阿拉斯加大学教授就曾经指出,尽管学者和研究机构纷纷指出了人口迁徙的大趋势,却鲜有人能说得更具体一些。2008年的燃油价格走高,引起州政府对农村人口迁徙的重视,但在2010年人口普查结果出来之前,几乎没有人能确定到底有多少农村居民“出走了”、迁移到哪里了,更不用说为何出走,政府也无法有效调整经济政策。

 

    三是人口数据成少数族裔维权依据,政府据此制定移民政策。在多元的美国社会,美国人口普查的问卷都是多语言的。为了统计人口统计学中很重要的种族信息,美国人口普查表里给出非常详尽的选项。居民不仅可勾选自己的族裔、国籍或社会文化群体,在混血族裔的推动下,自2000年的人口普查开始,还被允许选择一个或多个种族。例如,西班牙语裔的人可选择属于白人或黑人等任何族群。种族问题早在1790年美国第一次人口普查时就有提及,但是早期的统计“水分”较多,奴隶人数只按实际的3/5计算,不交税的美国印第安人甚至不被统计在内。如今,人口普查已被民权运动组织看作是维护少数族裔权益的关键。人口普查局解释说,各州利用这些数据来制定推动平等就业机会的政策,评估健康和环境风险的种族差异,筹划为拉美裔(美国最大的少数族群)社区服务的双语项目。对于美国联邦政府来说,在监督《投票权利法案》和《民权法案》等反歧视法规实施时,也需要这些数据的支撑。


    四是普查问卷“大表配小表”,一个查人口一个查生活状况。如前面提到,10年一回的人口普查只负责统计有多少人住在美国。而过去冗长的问卷中的不少问题,就被放到自1996年每年发放一次的“全美社区调查表”里头。人口普查主要查数字,社区调查则主要为了调查美国人的实际生活状况。与强制性的全国人口普查不一样的是,只有少数地址会被选作参加社区调查的样本,一个地址每隔五年才会被抽样一次。对于美国的政策制定者来说,这个抽样调查让人口普查所得的数据更有意义。众所周知,美国的就业数据和贫困线指标,都基于人口普查局的意见给出的。例如,综合从人口普查所得的种族信息和社区调查中的就业信息,美国人口普查局得出黑人就业形势的改观:从1997年至2002年,由黑人创立的公司增加了45%,总收入增长了25%;在过去25年中,黑人创业者人数增加了37%,增幅远超过白人的10%和拉丁裔人的15%。不久之前,美国人口普查局又发布了2009年有14.3%的美国人处于贫困线下的报告,比2008年增长了1.1%,这增加了部分公众对奥巴马政府的愤怒,使得民主党在中期大选前的支持率进一步下降。


    统计无小事,事事关乎民权。“十分钟回答十道题,共同来定义我们的国家”。美国2010年人口普查的宣传口号,明确指出了数据的公共服务属性。人口普查固然重要,但更值得考究的,是这些来之不易的数据如何运用于促进民生的事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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