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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梦光情雨 大唐天宝三年（公元744年10月），诗仙李白在齐州（今山东济南）正式受箓入道。用李白自己的话来说，他已“名在方士格”了。 名闻海内的大诗人李白，长安城里的大红人，怎么一下子从西京跑到东海，而且还竟然做了道士呢？ 李白的家乡四川昌明，历来道教兴盛，县里有座紫云山，是道教胜地，邻近绵竹还出了一位大道士王玄览。推而广之，峨眉山的王仙卿、青城山的赵仙甫都是名闻四方的著名道士，李白从小生活在这么一个仙风弥漫的环境中，不能不对道教产生浓厚的兴趣。 李白到了15岁，已是饱览道书，仙游四海，“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可说是行者李白的真实写照。 只要听说哪里出了个有名的道人，李白总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地赶去拜访。有次，李白听人说起嵩山有个焦炼师道术精妙，十分了得，于是立即动身上了嵩山。可是36座高峰寻遍，也不见焦炼师的影子。 人虽没有找着，但李白展开想象的翅膀，在脑海中与焦炼师神仙了一番：“八极恣游憩，九垓长周旋。下飘酌颖水，舞鹤来伊川。还归东山上，独拂秋霞眠。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愿同西王母，下顾东方朔。紫书傥可传，铭骨誓相学。” 又有一次，李白听说泰山有仙人，又风尘仆仆登上泰顶，闭上眼睛，在想象中遨游了一番：“登高望蓬瀛，想象金银台。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玉女四五人，飘遥下九垓。”“仙人游碧峰，处处笙歌发。寂静娱清辉，玉真连翠微。想象鸾凤舞，飘飘龙虎衣。天扪抱匏瓜，恍惚不忆归。” 说起李白寻仙访道的事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李白尽管爱道，可李白作为一个封建士大夫，更爱功名，总希望做出一番匡扶社稷、名垂青史的伟业来。李白想，而今天子圣明，国家昌盛，天下太平，再凭着自己的一片报国之心，凭着自己的一身治国之道，唐尧盛世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于是，李白怀着幸福的憧憬，天真的李白冒失地闯入了长安。这一年，正是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 可是，到了长安，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首都却对李白理也不理。长安，这个李白原以为就此可以施展身手的政治中心，似乎更像一个花天酒地的游乐中心。歌台舞榭、勾栏瓦舍，比比皆是，皇宫巍峨，威严冷峻，常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想进去，没门儿！ 于是，李白不得不放下架子，开始奔走于名权贵臣之间，指望被哪个公卿看中，把自己推荐给皇上，实现自己建功立业的心愿。可是，李白又一次失望了，偌大一个京都，谁在乎一个布衣书生呢？ 李白只好满怀激愤地回到家乡，“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归去来！” 十年过去了，忽然有一天，朝廷送来文书，宣李白进京。原来，李白的道友元丹丘近来受到玉真公主器重，元丹丘便乘着讲经论道的机会，向玉真公主推荐李白。玉真公主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于是，李白得以轻而易举地奉诏赴京。 李白雄心勃勃，一路上都在考虑国家大计，可是到了长安，朝廷又似乎把他忘了。好容易奉旨进宫，叩见礼毕，李白正待上献国策，唐玄宗却连打几个呵欠，赏了李白一个翰林待诏的官，便叫李白退下了。 从此，李白倒是吃穿不愁，坐吃坐喝，可是，就是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安邦之才。 朝廷压根就没想让这个大诗人去参与国家大事！皇帝需要的是一个文学弄臣，高兴了让李白写几首诗，助助兴，开开心，这样李白违心地写了一连串宫中行乐诗。 冬去春来，兴庆宫的芍药花开了，这芍药花是洛阳贡献的名贵品种，煞是娇艳。唐玄宗带着杨贵妃出来赏花，唐玄宗一时兴起，说道：“对妃子，赏名花，不可无诗。李翰林呢，听他来献诗！” 李白领旨，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嘴里还在喘粗气，唐玄宗命令：“快快献上新诗！” 李白随口吟出《清平调》三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 李白吟毕，举杯畅饮，唐玄宗乐不可支，命李龟年领梨园弟子纵声歌唱，杨贵妃也亮开嗓门一起合唱，唐玄宗手舞足蹈，亲自吹笛伴奏。 这种身份，这种生活，这种快乐，在那些势利小人看来，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可是，李白是一个胸怀大志的有为之士，这种压抑、苦闷、被人玩耍、供人使唤的生活，简直比地狱还难熬。 一天，李白好容易抽个空当，逃出翰林院，与饮中八仙张旭、贺知章等人在酒肆中狂饮，李白喝得烂醉。忽然，几个宦官闯进来，一路高叫：“李学士奉诏！”李白翻着白眼，朗声吟诵起来：“李白斗酒诗白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小臣本是酒中仙。” 唐玄宗自然不高兴，可是玉真公主却深深地爱上了才气飘逸的诗仙，情愿嫁给李白。李白闻讯后，哭笑不得：奉诏进京，不是陪皇帝吃喝玩乐，就是作公主入赘附马，我李白是这种人吗？于是，一气之下，上书朝廷，请求还山。唐玄宗大笔一挥：“恩准赐金还山。” 这样，便有了本文开篇的那一幕。 李白入道，特地从北海请来了天师高如贵。高天师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披发仗剑，踏罡布半。李白身着道袍，头戴云巾，围着坛边团团转，口中念念有词，向道君忏悔自己一生的过失：“我太天真，太幼稚，一心妄想功成名就，成天幻想救苦救难，我看不清朝廷的腐败，我看不清官府的黑暗……” 七天七夜，李白忍机挨饿，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念，硬是挺了过来。高天师停止作法，李白也停止转悠。高天师训示真言：“凡道士者，大道为父，神明为母，虚无为师，自然为友……延尔冰雪之容，延尔金石之寿……” 最后，高天师取过白绢朱文的道箓，亲自佩在李白臂上。从此，李白名箓紫府，品登仙色，采石炼丹，散诞江湖，得意之际，引吭高歌： 一鹤乐飞过沧海，放心散漫知何在。 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 尧舜之事不足惊，自余嚣嚣直可轻。 巨鳌莫戴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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