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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云中漫步者也 2013-01-15

回家过年 
 
    过年,回家,二者截然难分不可或缺。没有家,也就无所谓过年;过年而不能合家团聚,过年的气氛会淡去不少。

    儿时,过年都要回乡下老家。记忆里好像都是很冷的天,隔夜飘过雪,一早是踩着冰渣上路的,一步一滑,扛着旅行袋去赶火车。过年的路再难走,心里也是充满喜悦的,老家屋顶上飘起的袅袅炊烟是期盼了一年的梦。站台上挤满了人,大包小包,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好不容易把铁皮棚车等来了,铁门“匡当”一声拉开了,人们争先恐后蜂拥而上,有的人上去了,行李还在站台上;有的行李上去了,人还在站台上。棚车在吵嚷声中“匡当匡当”往前开了,人们才各自找个地方盘腿坐下来,开始攀谈过年的事。坐棚车的滋味并不美妙,车厢里弥漫着烟味汗味尿骚味以及各种年货的味,但因为是开往家乡的过年加班车,所有的不美妙都变成了美妙。

    回家过年的念想刻得最深是在当了下乡知青时。一进腊月,就开始扳着指头算日子了。从箱子里摸出牙缝里省下来的粮票,跟当地农民去换鸡和花生米。幸运的会换到猎人在滩涂上猎杀的獐子、野兔、野鸡。消息灵通人士四处打探包船回家的具体日子,浪漫一点的已经在哼哼家乡小曲了。那样的日子里,家里人何尝不是在盼着儿女回家过年呢。

    飘泊他乡而不能回家过年,那种哀愁唐代诗人高适感受最深:“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除夜》)假如处境潦倒,又不能回家过年,其心境就更糟:“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清·黄景仁《除夕偶成》)所幸知青每年都能回家过年,尽管要在铁驳船的船舱里挤上三天二夜,晨裹寒风暮成雪。

    回家过年最要紧的就是吃年夜饭,灶上灶下最忙碌的就是娘。忙完一桌菜,然后搬张椅子坐下来,歇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家人吃团圆饭,一边还忙不迭地给这个添酒、给那个夹菜。又是过年,却不回家了,娘老了,忙不动一桌菜了,就去饭店吃年夜饭。过年的环境比居家宽敞得多,气氛也热闹得多,就是缺少一点“年”的味道,就像平时出去吃饭一样。物质丰富了,年味却寡淡了;家居变大了,家的概念却缩小了;回家过年的路上依然拥挤,却少了城里人匆忙的脚步。

    “回家了,过年了/村口的喜鹊在枝头上叫/在外苦钱的儿子回家了/真想捧一碗米酒醉倒/摸一摸儿的脊背/娘的眉梢挂满了笑/忙唤来门外的大黄狗/快回家,你哥回家啦。。。。。。”这是一位打工者寄给我的诗,虽然少一点“小资”,却说得实实在在,道出了外来务工者对回家过年的期盼,如同当年我们当知青的时候,过年的心情是一样急不可待。所以,为买一张回家的车票,他们可以裹着厚厚的棉衣,排上一整夜的队;所以,为赶早搭上回家的车,他们常常受骗上当;所以,即使城里老板肯出数倍工钱,打工者也会义无反顾地踏上回家的路。村口的喜鹊老娘的笑,门外的黄狗缸里的酒,“过年”与“回家”在他们的心里纠结已不至一天,而且二者是密不可分的。

    记得去年“新闻夜班车”里有这样的镜头:候车室里的角落里,有民工夫妇带着一个孩子,合盖一条被子蜷缩躺了一夜,身边堆着鼓鼓囊囊几只蛇皮袋,装的全是要带回家的年货,镜头对准他们时还是睡眼朦胧的。记者问:是回家过年吗?夫答:还有4个小时就可以挤上回家的车了,娘天天在家盼着呢。说着,疲惫的脸上满是笑——那一刻,我很感动。他们要回的家在山沟里,那是个“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的穷地方,但他们还是那么急切地要赶回去过年!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回家过年,原来是中国人最难松懈的情结,红红的中国结真是最美妙的感情表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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