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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学养·才情---《走读苏州》初探

 苏迷 2013-01-27
 
  ■刘向东
  收到老友嵇元的书稿———《走读苏州》,只见厚厚一捆,足六斤重。初读之后收获颇多:这是一本立体、形象地介绍苏州文化的好书,又是一位资深驻苏记者对二十七年文化报道的回望、延伸和升华,更是一位苏州儿子感恩桑梓、回报故土呈献的一份厚礼。可喜可贺!
  作为一位新闻工作者,嵇元的这本厚重而精彩的游记文学究竟是如何写成的?这是我要重点探索的又一问题。窃以为他离不开“三靠”。一靠记者的眼光,二靠文人的学养,三靠作家的才情。三者交相辉映,叠加裂变,便激发出无穷无尽的创造力。
  何为记者的眼光?它是指记者观察事物,认识世界,获取报道线索,权衡报道价值的角度、力度、敏锐度,包括其高度、深度、广度和远度。有的学者把它概括成观察力、判断力、穿透力。我还称之为深邃、广阔、前瞻的三种眼光。深邃乃透过现象见本质之“显微镜”,广阔乃“窥一斑而见全豹”之“广角镜”,前瞻乃预见未来之“望远镜”。记者眼光是衡量记者水平高低的试金石,是记者的生命线和成功的第一要素。嵇元的眼光在中青年时代就练到相当的功力。他采写的通讯《老台胞寻女奇遇记》(和通讯员合作)被传为佳话:一是夺得中国新闻奖一等奖; 二是被上海电影制片厂改编拍摄成故事片《假女真情》,主要演员获第十届电影金鸡奖最佳女演员奖;三是几年后被收入范文式的《中国新时期优秀通讯选》。一篇通讯有这样大的影响,这在《新华日报》七十多年报史上实属罕见。
  二十多年来,嵇元凭借一双慧眼,使他的新闻事业之树硕果累累,也使他越发洞见苏州文化的博大精深。他从感受古苏州的古典之美、儒雅之美,又发现吴文化的刚柔相济之美、新苏州的现代之美、洋苏州的中西兼融之美;使他厚积薄发,倾其心志,凝聚功力,一本多姿多彩的《走读苏州》便应运而生了。
  何为文人的学养?是指文化人的学识涵养,它是胸墨、功力、内涵、底气的积淀,德、才、学、识的总汇,以及靠这一切积聚的创造力、爆发力、持续力。大诗人陆游诗曰:“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这诗外之功,广言之画外之功、艺外之功、文外之功等都是学养。嵇元的学养是从长年苦读中来,是从采访写作中来,是从广交朋友、讨教切磋中来,是从悉心研究、论证中来……他广泛阅读、博闻强记所下之功非常人所及。纵观苏州数千年之大文化,应读之书、应查之典浩如烟海,选其精要也有千百册之巨。大凡必读之书,他都要千方百计地去寻、去借、去买、去摘、去钻、去积累。仅仅为了论述吴王阖闾葬于虎丘这一史实,他就选读了《吴越春秋》、《吴地记》、《吴郡图经续记》、《元和郡县志》等古籍,为了廓清苏州织造署的历史脉络,以及部分红楼人物和苏州的关系,就把《红楼梦》和有关红学典籍读得烂熟于胸。至于写数十个苏州园林的建园史、迹迁史、修缮史,究竟要读多少典籍、查阅多少资料,连他自己也计算不清了。平时,嵇元没有赶饭局、打麻将、跳舞、神聊等兴趣,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放在寻书、看书之上。书是他的最爱,书也成了他丰富学养的不竭之泉。
  二十多年的采访与写作实践,是嵇元的社会大学,也是他的文化大学。他除了捕捉经济苏州的一个个亮点,更钟情于文化苏州的一个个彩点。一旦发现了报道线索,他便不分昼夜,穷追不舍,采访、思考、写作、发稿之后,又把边边角角的小料整理、积累下来,久而久之,这些小零碎就被连成整串整串的珍珠玛瑙、奇稀古珍,供日后派大用场。且看写碧螺春一节,写茶史、茶经、茶珍,写炒茶、品茶、售茶,又写东北客商喝茶的笑话,等等,洋洋五千言。这里,可见他观察、采访之细微,更加可见他注重平日积累之远虑。古人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嵇元采访写作之积累,乃他丰富学养的又一泉也。
  何为作家的才情?这里主要指作家的文采激情。当作家的眼光长到山岳一样高远,学养在胸中形成汹涌的江河时,他的文采激情就会像庐山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嵇元亦然。
  作家的才情首先在培养、塑造自己特有的文学风格上彰显。风格出则精彩现,风格隐则不见作家面貌。长期做新闻工作的一些人,文字常流于直白平淡,嵇元则不然。他在新闻园地中耕耘的同时,还在文学园地里挥洒热汗,成长为记者兼作家的两栖人才,其秀润的风格也日渐形成。秀润,乃委婉秀美圆润之谓也,好似群山叠翠,碧波千顷;泉出幽径,流水淙淙;百鸟入林,婉转啼鸣;雨打芭蕉,滴滴含情。若以中国画比之,它分为苍莽和秀润等大类,“苍莽者古拙雄浑,用笔枯硬,如人之老年;秀润者,格调清秀,丰茂秀丽,笔润湿而酣畅,如人之青春”,她“千种宛转,万种风情,骨清神奇,蕴涵超迈”,在书法界,王献之就被推崇为秀润之典范。嵇元的风格不必和王献之攀比,却也日渐圆熟。且以穹窿山一节为例。从作者健步登山始,到缓步下山终,一路上边看边讲,谈古论今,释禅说道,言情状物,写景抒情,声色并茂,文采斐然,像资深导游精彩解说,又似渊博学者侃侃而谈,直自“满山树声,一天月华;寺内寺外,俱应无眠”,适才点出此乃韩世忠将军玩月处,正是“佛之禅意,历史之天籁也”,其景也美,其境也幽,其情也浓,其秀润风格呼之欲出。
  (作者系新华日报社原社长、总编辑、党委书记,高级记者,本文为《走读苏州》序言。本报有删节。由浙江摄影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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