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聊起种花的事，她说冬天当然是种腊梅，养水仙，把水仙买回家，天好的时候放在阳台上晒太阳，等到花开了，冬天也就过完了，这样就不觉得冬日漫长了。
父亲喜欢腊梅，小时候到同学家去玩，看见后院里的腊梅树结满金色的花苞，讨了一大枝，一路小心地擎着，在路人的注目下飘飘然地回家邀功去了。腊梅有一种清高之气，有人写到在集市中见到腊梅，心里喜欢却不想被花贩殷勤推销，于是在不远处来来回回兜了一圈又一圈，读了心里很有同感。腊梅是要仰头看的花，小眉小眼地养着或者当街叫卖总觉得委屈了它。
水仙也是熟悉的花。在闽南，冬天里不养上几盆是说不过去的。切割水仙球根这样的技术活都是家家户户自己动手。人们暗地里较劲，谁家水仙花开得饱满精神，叶子的长度控制得当。叶子“嗖嗖”蹿得像蒜苗，花苞却干瘪的，主人简直脸上无光。花开的日期要应景，马上过正月了，水仙还一副青涩模样，主妇们白天抱着花盆追着太阳光跑，晚上放在灯下烘。遇上暖冬或者时间没算准，花儿在过年前迫不及待地开了，有人情急之下把水仙连盆蒙上塑料袋放进冰箱“缓一缓”。
种花最重要的是开心随意。以前有个同事，人家送了他一头水仙，他顺手抓了几把土就把它埋进烟灰缸里去了。没见他怎么用心，水仙却发芽抽枝开出了串串香花。我们都觉得意外，他却得意洋洋。烟灰缸不美，但他种的水仙和闲散的态度真是让人羡慕。小时候的邻居是个印尼归侨，在气候炎热的地方呆惯了，阳台上种满红红黄黄的花。一开始觉得俗，后来慢慢理解了他的审美和乡愁，看见他在阳台上浇花，会远远打上一声招呼。
太拘束太刻意，人和花都辛苦。花乱开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