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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智慧 (3)

 爱雅阁 2013-02-01

精美边框 - 碧波 - 碧波的家园

爱雅阁书馆欢迎您边框(2) - 汉林书缘 - 人生在世共如此,何异浮云与流水。

 

 快乐的智慧 (3)

七十一、论女性的贞节

在较高等的女人所受的教育中,有一些令人十分惊讶与不寻常的事,实际上也许再也没有像这些事那么矛盾的。全世界都同意教导她们在性爱方面保持无知,并激发她们对这一类的事情感到发自内心的羞耻,且对这一类的意见持极端不耐与恐惧的态度。于是,也只有女人的一切“荣誉”被拿来作赌注,而在别的方面,谁会原谅她们什么!但是人们却又希望她们在这关键的地方保持无知——希望她们的耳朵、眼睛、言语和思想对其“邪恶”均无作用,事实上,知识在这里已经成为一种邪恶。

接着,婚姻问题有如一个晴天霹雳,被她们所爱慕与尊敬的爱人投入现实和知识之中,可想而知,她们一定会在爱欲和羞耻的矛盾中挣扎,因而必然会感到欣喜若狂或自暴自弃,责任或怜悯,以及陷入未曾预期的灭人交战之中或其他种种!同时事实上,这种心灵上的纠缠会产生一种非常好的效果!即使是最具慧眼的男人,他那同情的好奇心也无法看穿究竟这些女人是如何与这难以理解的事物纠缠在一起的。还有,必须为那可怜的、已经六神无主的人解开其内心可怕而无法捉摸的猜疑。其实这些女人已将其最高哲学和怀疑论的重心放置在这个观点上——之后是一片和在此之前一样的深沉的静默,而且时常甚至是对她自己的静默:闭上她的双眼。

为了这缘故,年轻的妻子们总是尽最大的努力表现一副肤浅和轻率状,其中最聪明的更假装成一种无耻的样子。作妻子的很容易使丈夫对她的名节起疑心,并对他们的孩子感到歉疚而思补偿(他们都需要孩子,而她们是以另外一种不同于丈夫希望有孩子的心情去祈求有孩子),总而言之,不能对女人太体贴!

七十二、母亲

野兽和人对雌性的想法不一样,在它们认为,雌性是一种专司生产的同类,它们没有父爱,但对所爱的幼儿有一种近似父爱的情感和习性,在幼儿身上,母兽可满足它的支配欲,对他们来说,幼儿是一项财产、一个占有物,是一种含意极广的东西,它们可以对其喋喋不休,所有这些就是它们的母爱。人们常拿艺术家对他的作品的挚爱来和这种感情作对比。

母性在怀孕的时候会变得较为温柔一点,孕期愈久就愈胆怯,也愈顺从。同样的,知识分子的“孕育”会产生一种沉思的性格,就此性格而言是和女人相近的——他们是有男人气概之男性中的母亲,而在野兽中,雄性被视为是较美的性体。

七十三、圣者的残酷

有个人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到圣者面前。

“对这婴孩我该怎么办?”他问道,“他真不幸,是个不成形的畸形儿,却又不足以致死。”

“弄死他,”圣者用严厉的声音喊着,“弄死他,然后抱在你怀里33夜以使此事铭刻在心而勿忘——这样你就不会再度在孩子不该出生的时候将他产下来。”

这个人听了之后很失望地走了;大家都责备圣者教人残酷,因为他劝人残害婴孩。

“让他活着不是更为残酷吗?”圣者问。

七十四、失败者

那些浮躁不定的可怜的女人老是无法如意,而且在她们的爱人面前也表现得太多话。

而男人则大多都能很成功地以稳重的细心和冷静的温柔赢得女人的芳心。

七十五、第三性

“一个小男人(asmallman)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但仍旧是一个男人;不过,一个小女人(asmallwonan)和发育正常的女人相形之下,在我看来,似乎就成了另一种性别(anthersex)。”一位古代的舞师说。

一个小女人是永远不会美丽的——亚里士多德说过。

七十六、最大的危险

要不是一直有许多人将心灵的涵养——他们的“理性”——视为他们的自尊、责任和美德,而当他们的思想流于空幻或放肆时会感到羞耻与有所伤害的话,则人类早就毁灭了!初期的疯狂行为确曾泛滥过,而且还继续笼罩着人类形成一个极大的危险;它是一种突发的感觉、视觉和听觉上的倾向,也是一种心灵获得解放的愉快和无理性的放纵。那是不确实的,若说和疯狂世界形成对比的只是由于一个信念的普遍与大家都有义务遵行,简言之,就是在形成观念的过程中并无丝毫的自由意志。

迄今为止,人类有一项最大的成就,便是将大家彼此都同意的一些事情自行强迫制定成一种契约律令,而不管这些事物的真伪如何。就是这种心灵上的戒律而使人类得以绵延,不过由于刺激欲念的冲突依旧十分强烈,以致谁也无法很有信心地谈论人类的未来,但不管怎样,这仍旧是那些与普遍的必须遵行之义务奋斗的人们。尤其是真理的审查者)所最为接受的时尚!这种被接受的信念,亦即整个世界的信念,在较为率真的心灵上会不断地对之感到厌恶而代以新的憧憬,而它对一切知性的过程要求慢拍(模仿被视为标准的乌龟)已经把艺术家和诗人们都弄跑了——这种对于精神狂热的纯粹喜悦只有在这些不耐烦的人身上才会产生,因为精神狂热有如此欢乐的拍子!

因此,高洁的知性是需要的——用最不暧昧的字眼,即高洁的愚笨是需要的,慢拍的人需要沉着的指挥者,以使那些伟大之共同信念的忠实者能互相扶持并舞向他们的未来,这是在此要责成与要求的首要必行之事,我们这些其余的人则都是例外者和危险者——永远需要保护!——我们也不妨为例外者说些公道话,假如他们永远不想要成为别人的标准或法则的话。

七十七、心安理得的动物

我并非不知道任何能取悦南欧人的东西都是带有粗俗性——不管它是意大利的歌剧或者是西班牙的冒险罗曼史故事——但是它还是不会令我不愉快;当我们漫步于庞贝或在阅读任何一本古书时,常会遇到一些更甚于粗俗的东西,那么,这些个东西的理性又是什么呢?是否因为这里缺乏羞耻,还是因为在同样的音乐与罗曼史里面总会有下层民众趋附任何本身就是高尚、可爱与热情的东西?“动物像人一样也有它的权力,所以应让它自由地奔跑,而你,我亲爱的跟随者,也一样是这种动物,不管大家如何。”——在我看来,那似乎是这种事例的寓意,也是南欧人情的特色,坏的尝试和好的尝试一样有其权力(即使后者因其为重大的要素而有某种特权),着实令人满意的事物就像是一种共同的语言,一种令人一看便明了的面具或姿势。而经过挑选的较为特出的尝试在另一方面总是属于一种探究与试验性质而对其并无充分了解的东西,它永远不会是、也一直未曾是大众化的!

因此,就让所有这些化妆舞会随着这旋律和节奏,在歌剧的轻佻与喧闹的调子中一直进行下去罢,这是多么古化的人生!如果一个人不能体会到化妆舞会的乐趣(即对所有的假设能问心无愧),那么他对这舞会能懂什么呢?这里是古代精神的沐浴和休养之所,也许这个沐浴对少数仍活在古老世界中的卓越人士来说是比下层民众更为需要的,从另一方面看,下层民众就会转向接受北欧的东西,例如德国的音乐,令我有说不出的怏怏,那些作品令人有失面子,甚至无法不脸红,因艺术家降低了他的眼光和标准,我们为他感到羞耻,而且十分伤心,因为我们猜想他是认为必须为我们而降低他自己的格调。

七十八、我们应感谢什么

只有艺术家,尤其是理论艺术家,教导人们以各人自己所体验到或想要达到的内在喜悦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也只有他们会教导我们如何向隐藏在芸芸众生中的英雄致敬。而被平易化与理想化的艺术——在我们自己面前的“置吾人于舞台”的艺术——从某个角度观察我们,就像英雄在凝视我们一样,就是如此,我们才得以超越自己身上的一些琐碎事物!

要是没有艺术的话,则我们除了“前景”便什么都没有,而已必然会生活在“透视画法”——它能使最接近与最普通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无限巨大,而且就像现实本身一样——的符咒迷惑之下,或许宗教也有类似的长处,它要我们用放大镜去仔细观察每个充满罪恶的个人自身,并使罪人成为一个“伟大而不朽的罪犯”。艺术便将永远不变的透视图放在人类的四周,并教他从某个角度距离去看自己,而有些东西已成过去,有些则依旧保持完整。

七十九、缺点的魅力

我看见这里有一个诗人,像许多人一样,他运用他的缺点来施展他那高人一等的魅力,胜过运用他的手腕,将一切事物处理得很圆满并造成一种完美的形象,事实上,他的优越与声音来自他实际上的能力远胜来自他所蕴涵的丰富力量。他的作品从不表达他真正想要表达和所希望见到的——他显得像是一直在快乐地期待一个远景而又非远景的本身,但是,一种非凡的气质在他的灵魂深处始终渴望着这个远景,而且由此也同时引起他对非凡辩才的渴望。

因为这样他提升了那些听他言论甚于读他作品的人。他给他们翅翼以飞得比一些旁听的人以前所飞的还要高。如此一来,他们自己也成了诗人和幻想家,于是他们对使其获得快乐的人表示由衷的钦佩与赞美,就好像他能立刻带领他们至他最神圣及最崇高的真理之远景,亦好像他达到了目标并且真正看到他的远景且与之沟通。

这就是他尚未真正达到他的目标时所要获致的声誉。

八十、艺术与自然

希腊人(至少雅典人,喜欢听人高谈阔论,他们确实也对此相当热中,这是他们和非希腊人之间一个大的区别。由于这个缘故,他们甚至要求戏台上的演员也要有高妙的谈吐,即使戏剧的情节为此而不按常理安排也能乐于顺从接受——本来演员都不用言词来表达的,故而甚为沉闷与混淆!假如用了言词,则会被认为是无理而不可解的,且言词的本身便有失体面!

今天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希腊人使我们习于这种戏剧上不合常理的安排,而我们也心甘情愿地忍受别的不合常理,像有唱歌的演员,这就得感谢意大利人。倾听演员的高妙谈吐以及在较为费事的场面有详细的叙述,这些于我们都已成为是不可缺少的,仅只是动作已无法使我们获得满足,在生命已陷入无底之深渊而人们大部分已失去理智与谈锋的此刻,每当见到那悲剧英雄表现其理性与辞令以及迷人的风度——整个说来即是一种明朗高尚的性灵——便不由得使我们如痴如狂。这种“脱离自然的偏差”也许是最能为人类的高傲所接受的一种花腔,他之所以喜欢艺术,也可说是由于这个缘故:一种崇高的、英雄式的不合常理与因袭的表达。

当戏剧中的诗人总是只会沉默而不将一切转变成理性和言辞,则会招致人们的讨厌,就像人们会不满一个无法为最高的激情(就算只是一种情绪的、“自然”的哺哺与呐喊,找出一种旋律的歌剧音乐家。在这里,自然是必须受反驳的!在这里,庸俗的魅力必须为较高尚的风韵来取而代之!希腊人在这方面的成就可说是遥遥领先的,他们将戏台建得尽可能的窄以免除一切深景的效果,他们使演员不可能只作手势或简单的动作,将他变成一种煞有其事的、呆板而有如戴着面具的标准模样,也剥夺了其自身的深景,并将此定为一种不成文的良好谈吐的法则,事实上,他们的作为已打消了任何足以激起观众同情与恐惧的主要效果,“他们不需要同情与恐惧”——这要归因于对亚里士多德的最高服从!不过亚氏对希腊悲剧的最后目的并未抓住重点!

让我们来观察一下究竟是什么最刺激希腊悲剧诗人之创作天才、勤勉和竞争——当然那不会是要用情绪来征服观众的企图!雅典人去剧院是要听演员的高谈妙论,而高谈妙论则由索福克勒斯做到了——原谅我这种怪异的论调!这和严肃的歌剧大不相同,歌剧大师们认为引导观众去了解剧中人物是他们的工作,“一个偶尔杂凑的字句或许对怠忽的听众会有所帮助,但是整个情节还是必须自明的,因为对话言谈并不重要!”他们这样嘲弄着对话。或许是他们缺乏完全表达对对话极端轻蔑的勇气,只要在罗西尼(Rossini)的歌剧中附加上一个小小片段的傲慢无礼的话语,他就会允许从头到尾唱La-La-La-La——这也许是个合理的作法。歌剧中的人物要人相信的是他们的声调音色而非他们的“言辞”!差别就在这里,人们去歌剧院也就是为这“不合情理”的缘故!甚至歌剧中吟涌部的Secco也并不是真的要人听懂其中的字句与原文,这种半音乐是有意要让听音乐的耳朵先稍事休息一下,但是没想到立即引起反效果,即更加引起听众的不耐与排斥,而更加渴望一个完整的音乐和旋律。

从这个观点来看华格纳(R.Wagner)的艺术是怎样的呢?它是否与此相同?或者不一样?我时常认为似乎在他们的作品上演之前,应先在他们的心里用言辞和音乐排练一下。因为,不这样的话也许人们将既听不到言辞也听不到音乐(对我而言似乎是如此)。

八十一、希腊人的尝试

“它有什么好的?”一个几何学者在欣赏过lphi Renia的表演之后说道,“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经过证明的。”

希腊人难道如今已去除了这种尝试?至少索福克勒斯的作品是“皆经过证明”。

八十二、非希腊式的才性

希腊人的思考方面都非常合乎逻辑而且单纯,他们乐此不疲,至少,在希腊

的兴盛时期是如此。法国人也常有这种情形,他们过于自是地动辄将一点小小的攻击视为一种对立,而只有当逻辑精神违背了群居性的礼节和献身(将许多小攻击视为对立)时,他们才会去忍受它。逻辑对他们而言就好像面包和水一样需要,但是这些也像是一种牢狱中的伙食,若是其本身单纯被享用的活。在良好的社会里,人们一定不会期望绝对且孤独的正当,一如逻辑所要求的,因此在法国人的才性中都有一点无条理。希腊人对社会感的发展远个如过去与现在的法国人,故而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也不大有才气,他们的诙谐者也没什么机智,故而他们的……也不……。不过人们是不会轻易相信我这种论调的,而在我的心中还有多少这种观点啊?

就像所有饶舌的人一样,马歇耳(Martial)说:“ESIRESMAGNATACORE。”

八十三、翻译

我们可从一个时代对其本身所作的诠释,以及试图将其本身与过去连成一体的努力来评估这个时代究竟有多少历史感,柯奈那(Coneille)时代的法国人,甚至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人将古代罗马人的文献据为己有,这是我们再也没有勇气做得出来的(因为我们的超越之历史感)。而古代罗马人的文献是既粗野又朴实,它一意寻找最优秀的一切并且提升自己以上接更古老的古希腊文献,他们是多么希望将这些文章作品译成当时的罗马文字!他们是多么漫不经心地想要拭去当时沾在蝴蝶翅翼上的灰尘!就是这样所以贺拉西(Horace)时常翻译AlcaeuArchilochu的作品,普罗彼提阿斯(Propertius)则翻译CaIltnachuPhileta(依推测也许是和Theocritus同时的诗人)的作品。而这些作者本身所体验到的种种对他们(翻译的人)又能有什么作用,他们且在他的诗上题上一些预示!身为诗人的他们既讨厌那引导历史感的研究古物和追根究底的精神,而且原本就不重视个人的特色与姓名,或者对城市、海岸或年代显得较为特殊的任何东西,诸如服饰及建筑外观等,乃立即代之以当时罗马人的一切,他们似乎是在向我们说:“难道我们不应该使旧的东西成为新的并且去适应它?难道我们不能将我们的心灵灌输给枯死的形体(因为它们确实是枯死的)?而枯死的东西是多么令人厌恶!”他们不懂得历史感的乐趣,对他们而言,过去的以及外来的东西都是痛苦的,而对“征服者的罗马人”来说则是一项刺激。事实上,他们翻译了一件作品就等于是征服了一件作品——不只是因为他们在其中省略了历史的渊源。他们也会对当时的人引用这些作品,不过主要的是他们排除了侍人(即指原作者——译注)的名字而代之以自己的名字,他们并不感觉这是一种盗欺行为。反而认为是“罗马人的绝对统治权”。

八十四、诗的源起

陷入幻想中的恋人们同时也会表现出他本能的道德之信条,归结其结论乃是:“假使容许承认功利主义是一种最高的神圣,那么,世界上富有诗意的一切又是哪里来的呢?——这个没有韵律的言语使人无法做进一步的明白沟通。虽然如此,不过这种情形依然比比皆是,而且有增无减,就像是对一切有益之目标的一个讽嘲!一个富有诗意的、具有野性之美的无理性,会反驳你是功利主义者!祛除功利观念的意图在某些方面确是提升了人类,并促使其产生道德与艺术的观念!”在这里我要为功利主义者说句话,毕竟他们并不多,故而是不足取的!

在古代,被称为有诗意的韵文之类的东西介入存在中时,人们还是带着实用的观点对它表示重视,而一个最重要的实用即是,当韵律被介入讲辞中时,它会迫使讲辞将所有片段的句子都作重新的排列,并且斟酌字词,在思想上重添一些色彩,使之更为暧昧,更加富有洋味,且更疏离有致——确确实实是一个“因迷信而形成的实用”!

在经过长久的观察,认为记住一篇诗歌远胜于发表一篇没有韵律的演讲辞之后,人类便企望用富有韵律之美的祈求以更能邀获上帝深深的感动。同样的,人们认为一种有规律的敲击。如非洲人之击鼓——译注)可使更远的人听到,尤其是人们要从聆听音乐而体验到的重要征服中获得优越……韵律是一种下自然的拘束,它会引起一种无法克制的妥协欲,不只是跳舞的舞步如此,整个心灵本身也会不由自主地跟随拍子——大概连上帝的心灵也会如此罢,人们这样想!因此他们企图用韵律来抑制上帝,并想练出一种超越他的力量,他们将韵文之类的东西团团围在上帝的四周,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套索似的。还有一个更奇妙的理念,它也许非常有力地操纵着一切诗意的产生,在毕达格拉斯学派中,它显得像是一个哲学的教义以及教学的手段,不过在很早之前人们便已知道哲学家的音乐有缓和情绪和净化心灵的力量,并能化戾气为祥和,这些部得归功于音乐中韵律的因素,当一个人在心灵上失去了适当的兴奋与舒缓,他就必须跟着歌手的拍子起舞,这就是音乐医疗的秘诀,依此秘诀,特潘德(Terpamber)可使吵杂成为寂静,安匹多克利斯(Empedocles)可使狂躁成为安宁,戴蒙(Damon)则可使患相思病的年轻人冷静下来,依此,甚至能令人疯狂与充满仇恨的上帝也须接受这音乐的洗礼以为治疗。

这是受了将狂暴与放纵带到情绪的最高潮,制造暴力的疯狂以及充满报复的梦幻等的影响。一切酒神祭礼的仪式都求能立即从神的威严中得到解脱,这样便造成一种痛饮狂歌的放荡,礼仪结束之后,神或许会觉得更为舒畅与静谧,并且让人类也能归于安宁。旋律依其基音而展示一种令人快慰的动作,不只是因为这歌曲的本身是柔和的而且它予人的感受亦是柔和的,不仅宗教的歌曲如此,即使在远古时代非宗教性的民俗歌曲也是如此,其先决条件是必须其韵律要有魔法般的感化力,例如在汲水或划船时所唱的歌曲就是能令人陶醉在活动的情绪中,使人变得殷勤、自动,而成为人类的工具,只要一个人有所活动就会唱歌,而任何的活动都有赖于情绪的帮助…这魔法般的歌曲和咒文显现得是富诗意之韵文一类的雏形。

当韵文也被用在神谕上时——希腊人说六步格的诗乃是首创于狄尔菲(De1phi)的神庙——韵律在这里也企图发挥一种强制性的感化力。宣告一个预言,意味着原来便已决定了某事,人们以为只要能诱使阿波罗神倾向自己这一方就能决定未来,他们听从最古老的信念,远胜听从一个预知的神明。所听从的如宗教之信条都是以正确的字句与韵律公布的,它决定了未来(信条是阿波罗所发明的,他可说是韵律之神,也能决定命运女神),以大体上的观察与研究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韵律对古代迷信的人们更加亲切有用呢?人们能以韵律做任何事:他们能令工作不可思议地继续进行而不停,他们能迫使神留在左近并听其使唤,他们可以依自己的意志为自己安排将来,他们能松缓自己心灵上任何过重的负荷,不仅是他们的心灵,还有那些大奸巨恶的心灵亦然。

一个人若没有诗意韵味同不值一提,有了诗意韵味则又变成近似神明。像这种根本的感受已不再被完全散发出来,在和这样的迷信斗争了千余年之后的今天,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也偶尔还会变成韵律的呆子。只有当它具有一种韵律的形式并且接近一种庄严神圣的舞蹈时,人们才会体会到一种期求更加真实的念头。连那最严肃的哲学家也渴望在别的方面能将严谨确实的事物依旧诉之韵文的叙述以加强其思想的力量和可靠性,这是否并非一件可笑的事?而当诗人赞同它时比否认它时更能对真理造成危害!因为,荷马说过:“吟唱诗人所言者多半皆虚假,”

八十五、善与美

艺术家们总是在不断地赞美——他们不作别的事——实际上他们也确实赞美一切有好评的事和物。人类因此感到自己的良好、伟大,或者陶醉、快乐与聪明。那些经过挑拣的事和物都是那些确实有给予人类快乐之价值的艺术家的对象,他们一向都是坐在那儿等着发现这些事物以使自己能进入艺术的领域。我想说的是,他们本身并不是快乐与快乐之人的评价者,不过他们总是强将最大的好奇心与憧憬推给这些评价者,以便能立即运用他们的价值判断。除了急躁不耐,他们还是传令的嗓子、跑者的脚,他们通常总是最先赞美新的特点,而且似乎也是最先称其为善或评其为具有善之价值的人。不过,正如我们所说的这是项错误,他们只不过是比实际的评价者脚步快一点、声音大一点而已——而这些人(实际的评价者)又是谁呢?他们是富有的人和悠闲的人。

八十六、戏剧

今天我又感到情绪强烈而高昂,如果在黄昏的时候能来点音乐和艺术的话,我会很明白什么样的音乐和艺术是我不该希望有的,也就是说,二者均不愿意希望使欣赏的人陶醉并且太兴奋而导致感受大强烈之激变;那些心灵平凡的人在黄昏时都不像是站在凯旋花车上的胜利者,反而像是生命中充满大多鞭挞的骡子。除非有能使他们忘形与空想的鞭打——这样他们就有鼓舞者,如同他们的酒——否则那些人对“高昂的情绪”究竟能了解多少!他宁可以一种厌恶的心情去看那企图制造没有充分理性之影响的媒介与代理人——一种心灵高潮的模仿!

什么?有人要在鼹鼠匍匐入洞之前给它翅翼与高傲的幻想(在人睡之前)?有人要请他丢看戏,并且在他那盲目与疲惫的双眼挂上一个大的放大镜?那些生活并不是一种“活动”而是工作的人坐在台下看着台上一些其生活像个工作的怪人们?“这是适当的,”你说,“这是有趣的,这正是文化所需要的!”假若这样的话,那么我是太缺乏文化了,因为这种看法非常令我厌恶,自身充满了喜剧和悲剧的人当然不愿进戏院,或者有个例外,即整个过程——包括戏剧、大众与诗人——时他来说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悲剧或喜剧的演出,相形之下,那上演的细节就显得不重要了。

有点像浮士德与曼弗雷德的人和戏剧中的浮士德与曼弗雷德又有什么相干!——当然那会引起他对这种人物亦会在戏剧中出现而有所感想,在没有思想与热情的人面前,最强烈的思想与热情也只有自我陶醉罢了!而那些人也就被拿来当作达到这个目的的媒介了!戏剧和音乐有如欧洲人的吸大麻烟与嚼槟榔!噢,谁会对我们细说麻醉药的整个历史——那也几乎等于是“文化”的历史,所谓的较高等的文化!

八十七、艺术家的自负

我想艺术家们往往不知道什么是他们所能做得最好的,因为他们大过逞奇自负,而将心思部放在比那些小草木——显示出在它们的土地上能长得很完美、新鲜、珍奇而美丽——还高远的东西上。他们自身的花园与葡萄园的最高价值被他们狂妄地低估,而且他们的挚爱与洞察,其性质完全是两回事。

这里有一位音乐家,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天才去找出压抑、折磨与使心灵受苦的特殊音调,甚至也能使沉静的动物言语,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那晚秋的色彩,以及无法形容的最后而又太过短暂的动人的欢乐。当一切的因果似乎均已不存在,而任何刹那即逝的东西源源自一片虚无中涌出时,他知道在心灵的神秘而奇异的午夜会有一种弦音扬起。他自人性之愉快的深处、乃至于自喝干的酒杯(所有最苦与最恶心的酒最后在此都混合了那最甜蜜的)汲取所有最好的源泉。他知道厌倦独自拖曳着再也无法跳跃、飞舞,甚至步行的心灵,他对深藏的痛苦、没有慰藉的谅解和没有说明的告辞投以羞怯的一瞥;是的,就如一切秘密不之幸的奥菲斯(Orpheus),他比任何人都伟大,事实上,他已将许多东西加入艺术之中,那些东西不能用言语形容,甚至被认为没有艺术价值,而且只有其被文字吓跑而非攫取——许多心灵上极为细小的风貌,他是织细画的大师(miniature)。

但是,他并不希望如此!他的性格与作风是比较喜欢宽大的墙壁和大胆的壁画!他却不明了其灵魂有一种不同的尝试和倾向:更爱静静地坐在残破废屋的角落里以这种方式来藏匿,甚至藏匿于自身之中。他在那里画他独特的作品,作品中所有的笔调都很短促,时而只有画一条线条时较长——那是只有当他变得非常良善、伟大与完美时,也或许只有而已。不过,他不知道这个,出为他太过逞能自负而无法了解这个。

八十八、热心真理

要热心追求真理!人们从这些个字里面能了解到什么别的东西?!同样的证明与试验(思想家认为这是无聊的行为,他耻于经不起一次或再次的试验)的观点或模式——正是同样的观点或许可以提供给一个艺术家,他和人们接近并暂时接受他们,这时完全热心于追求真理的自觉支配着他,尽管同时也会呈现出表面上看起来正相反的热烈欲念,不过仍然是值得赞美的,这样,可能一个人会因其热诚的悲怆感而谨慎且浅薄地背叛一直支配着知识领域的理智——难道背叛者认为那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重要?

它显示出我们的动机所在,然而我们都缺少动机。

八十九、现在与从前

所有我们的艺术在艺术家的作品中究竟有什么影响?是不是那较高的艺术——节日喜庆的艺术都被我们遗失了?

从前所有艺术家的作品都是被陈列在人类欢乐的大道上当作回忆的纪念品以及欢乐时光的纪念建筑物之类。

现在有人从人类痛苦的大道上引诱一些精疲力竭与病弱的人。用艺术的作品去寻求片刻的狂欢,而他只需给他们一点小小的疯狂与忘形。

九十、灯光与影子

书本和著作对不同的思想家而有差别。

一种作者是将所有灯火(从一个点灯的经验他便能很快地将之偷取回家)的光线都收集在他的书本里;另一种则只给予人们影子和灰黑色的复制品——原作在这之前便早已矗立在他的心灵中。

九十一、留心

当著名的阿尔菲利(Alfieri)对那些吃惊的同时代的人们叙述他一生的事迹时编了许多虚假的故事。他之所以说谎乃是由于他所表现出来的对于自己的专治,例如在他创造自己之语言的方式和压迫自己成为一个诗人上面——最后他发现一种极致的严格形式,并强使他的生命和记忆遵照这种形式:在整个过程当中他必定是饱受痛苦的。

我也不相信柏拉图所写的自传,就如同不怎么相信卢梭或但丁的自传。

九十二、散文与诗

无论在公开的场合或者是私底下,部应让人们观看清楚一个伟大的散文家通常也近乎是个大诗人。事实上,也只有以诗的表现观点来发挥才会写好散文!因为散文是一种与诗之间连续而精炼的战斗,而它的所有迷人的风韵就在于它是一直避免反对诗的表现方法。任何抽象的东西都意图嘲弄诗,并且想要用一种模仿的声音形之于口。所有的沉着和冷淡都是为了要将亲切的女神造成一种亲切的绝望;二者时常也会有接近与一致的时候,然后突然来一个倒退并引起一阵爆笑。

正当女神在欣赏她的薄暮微光和沉闷的色彩时,帘幕时常被拉起而让耀眼的光线射进来;当她举起玉手于标致的小耳旁时,珠玑般的字句便时常自她口中吟唱出来而成优美的旋律——因此在这场战斗中有许多的欢乐,包括失败者,非诗人与所谓的散文家均对之一无所知,结果他们只会写些与说些糟糕的散文!战斗是一切优良品之父,亦是好散文之父!在本世纪有四位非常出色且确实有诗人气质的人,对于散文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要是缺乏诗的表现方法的话,一如我们所指出的,则本世纪便不会有那些优秀散文的出现了,歌德不算在内——因为他是应时代的理性要求而产生的,我认为这四位分别是里奥帕底(CiacomoLeop ardi)、梅里美(Prosper Merimee)、爱默生(Ralph WaldoEmerson)和《想象的对话》(lmaginary Conversations)一书的作者蓝道(Walter Savage Landor)也可称的上是个散文大家。

九十三、“但是,为什么你要写?”

A:我并不属于那种手里拿着沾了墨水的笔才思想的人,也不是那种在打开墨水瓶之前便已惶惶然经不起自己的激情而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纸张的人,我总是为写作而感到烦恼与羞愧,写作于我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甚至讨厌用浅显的明喻来叙述。

B:但是,为什么你要写呢?

A:好,先生,我可以很确实地告诉你,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尚未找到能驱除我的思想的方法。

B:为什么你要驱除它呢?

A:为什么,因为我着实想驱除,而且一定要驱除!

B:够了!够了!

九十四、死后的成长

方特奈尔(Fontenelle)在他那不朽的《死者对话录》(Dlalogues of theDead)一书中论及道德问题时所用的少数大胆的字句均被当时视为一种不无谦虚之才智的诡论和消遣。即使是试验与理智的最高判断也无法在他们(指书中的死者——译注)身上看出什么来,或许连方特奈尔自己也看不到什么。然后,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发生了:这些想法都变成了真理!科学证实了它们!于是这场玩局就变得严肃了!我们以一种不同于伏尔泰和赫尔威提斯(Helvetius)阅读本书的感受来阅读这对话录,并且不知不觉之中将他们(死者)的创作者举而投之于另一比他们更高级的知识层面。

究竟对呢?抑是错呢?

九十五、康福德

在对人类与像康福德之类的人群之间要做仲裁的话,那么应该是站在后者这一边,而不可分别赞成哲学的放弃或辩护二者——对这个我很难解释,除了如下所述者:

他有一种远超过其智慧的本能,而对此本能始终未曾满足:仇恨的心敌视着所有贵族阶级的血统,或许因他母亲的年老与太可了解的怨恨(在他身上已神圣化,由于他对她的爱)——一种报复的本能来自他为了报母仇而等待了四年的少年期;不过,他的人生与天才的倾向,还有最重要的是父亲血统在他身上的气质,都怂恿他认同并归向贵族阶级。最后,他无法再忍受自己(在旧制度下的“老人”)的看法,而陷入一种激烈、忏悔的情绪中,在这种状况之下,他遂披上一般民众的外衣(就仿佛是他特殊的苦行衣)。他的愧疚是对复仇的疏忽——假如康福德能稍微更像个哲学家的话,那么革命就不会造成它的悲剧理智和尖锐的刺激、且被视为一件非常愚昧的事,也不致于在人类的心理上形成如此诱人的影响。不幸的是,康福德的仇恨与报复观念已熏陶了整个一代,而最优秀的人也进过他的学校。

我们不妨这样想,米勒保(Mirabeau)之敬仰康福德就像是敬仰他更崇高、更年老的自己,从康福德的身上他期待(并且忍受)刺激、警戒和罪的宣告——米勒保是属于另一种完全康福德(Lhamfortl740-1794)法国剧作家、小说家不同的伟大人物,也是昨日与今日那些天才政治家里面的顶尖者。奇怪的是,尽管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和拥护者(我们有米勒保致康福德的信以资佐证),这位最聪明的伦理学家仍然对法国不够了解,就和斯汤达尔(Stemdhal)完全一样——他也许具有本世纪之法国人中最有洞察力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因为后者的性情真正具有许多德国人和英国人的倾向而需要巴黎人忍受他。而康福德,一个具有丰富知识和在心灵上有着神秘动机的人,消沉、痛苦、热烈——一个思想家去发掘笑就如医疗之于生命是必需的,并且几乎自弃,一如他失去了每一个没有欢笑的日子——似乎更像一个意大利人(而且与但丁和里奥帕底有着血缘的关系)而较不像法国人。

我们知道曾有这样的遗言,“噢,我的朋友,”他对西那斯(Sieyes)说,“你要作我的好弟兄,不然,我就杀死你。”——这当然绝不会是一个临死的法国人所说的话。

九十六、两个辩论家

这两个辩论家,一个是只有在他经不住情绪的激动时,才会对他的论据达到完全的了解——也就是说,将充分的血液和热量灌进他的脑子里,以迫使他的高度智力显露出来。

事实上,另一个人的作法也往往相同,他靠着情绪的帮助,朗朗地、激昂地、很有精神地述说他的论据——不过通常都很失败。然后便暧昧地、含混他说得很快,他夸口对他论据的公正作了疏漏与刺激的怀疑(而实际上是他自己感到这个怀疑),然后突然转变成用一种最冷淡与最厌恶的声调。这会使旁听的人怀疑他的激动情绪是不是真的):在他,情绪总是压倒了精神,或许是因为它比以前更强。不过,当他在抗拒感受上的狂风暴雨时,其力量便同时达到了最高峰,也只有他的精神从隐伏中完全显现出来,一个必然的、漠视的。爱打趣不过很怕激起的精仇

九十七、作家的争辩

关于发怒的争辩,时常可见于路德(Luther)和叔本华的作品中。

争辩多半来自大多的概念公式,譬如康德的著述;争辩也来自对相同理念之修改的嗜好,这可以在蒙田(MontaiRne)的文章里找到。

关于怨尤之情的争辩,凡是读过我们这个时期的作品的人,必能想起二位与此有关的作者。

争辩多半来自对言辞之字句与形式的热中,在歌德的散文中有少数这种情形;争辩也来自传闻的纯粹满足和感受的混淆,例如在卡莱尔(Carlyle)的作品里面便有。

九十八、向莎士比亚致敬

我最敬佩莎士比亚的是,他相信布鲁特斯(Brutus),并且对布氏所表现的那种美德没有投入丝毫的疑影。莎氏这出最佳的悲剧可说是献给布氏的(直到现在,我们依旧弄错了这出悲剧的剧名),献给他,以及崇高道德之最可怕的本质。灵魂的自主——这是争论的问题所在。这里再无比此更大的牺牲:如果一个人热爱自由一如伟大的自由,而这个自由受到威胁的话,他甚至必须为此而牺牲他最亲爱的朋友,纵然他是伟大的人物、世界的光彩,无与伦比的天才——这必定就是莎氏的看法!惟有当他将其英雄的内在问题、同样的与能力切断“这个结”的心灵力量,提升为广泛的普遍性时,他所给予凯撒的崇高地位亦即是他能给予布鲁特斯的精美的荣耀。难道说强迫诗人同情市氏——使其成为布氏的从犯——算是真正政治的自由吗?或者政治的自由只不过是对于某些不可用言语表达之事的一个象征而已呢?是否也许我们正处身于某些晦暗的事情之中,或者在依然未知的与只作象征性叙说的诗人之灵魂中作探险,和布氏的忧郁比起来,哈姆雷特的忧郁又算什么呢?——大概莎氏也知道这个,就像由他的经验而通晓别的事一样!

或者莎士比亚也有他黑暗的时刻与邪恶的天使,如同布氏一样!但是不管会有任何相似或秘密的关系,在表现布氏的观点和美德时,莎氏会依从他的理由,并且感到不值与差异——他已在那出悲剧里将此证言说得很清楚,在剧中,他有两次穿插一位诗人,而且两次将这类的不耐和极端的轻蔑加诸他的身上(听起来像是一种哭号——自轻的哭号)。而当这诗人出现时,即使是布氏也失去了沉着,而变得自大、伤感与冒失,犹如诗人平常所表现的——看起来像是充满着伟大之可能性。甚至是道德上的伟大)的人,虽然在实际与人生的哲学中只有甚少的人甚至能做到一般平常的正直高洁。

“他或许是识时务的,但是我更知道他的性情——除掉乱蹦乱跳的傻子!”

布鲁特斯喊着。我们可以从这句话推原诗人作此悲剧的本心。

九十九、叔本华的信徒

当文明人和野蛮人接触时,我们会有所发现,譬如说,较低落的文明通常会先接受较高文明的陋习、弱点和暴行,再推进一步而论,前者会感受到一种迷人魅力的影响,最后,由于挪移来的这些陋习和弱点的缘故,也就顺带允许后者一些较有影响力的东西去发挥它的感化作用——我们不必远赴落后之处也可知道,确实多少变得高雅些和较为精神化些,且并非那么容易明白的。

究竟什么是叔本华的信徒们依旧惯于从他们的导师那儿最先接受的——当置身于他的优越文化之旁时,那些人必走着实认为自己是最野蛮而最先被他野蛮地怂恿与迷惑着?难道是他冷酷无味的感觉,以及使他看起来较像英国人而不似德国人的清晰与理性的倾向?或者是终其一生始终在反驳“存在”与“意志”并用迫使其甚至在文章中都一直反对自己的理性自觉意识的力量?或者是他表现在和教会与基督教上帝有关事物上的那份纯洁(因为在这些地方,他好像是德国哲学家前所未有的那么纯洁,故而他活得像个“伏而泰之徒”,也死得像个“伏而泰之徒”);或者是他的智性直观的不朽学说、因果律的先验性、智识的工具性和意志的非自由?

不,这些都不迷人,但是叔本华在那些通路(在那里,真正的思想家允许自己被要成为世界之谜的解答者的徒然之冲动引诱与败坏)中的神秘困窘和蒙混——他那不可证明的“单一意志”的学说、对个体的否认、对天才的幻想、对同情的荒谬、以及使个性化原理之突破成为可能,就如所在道德观念的根源;并且也包括了这些主张,诸如“死才真正是存在的目的”,“一个死者可产生不可思议的影响,这种可能性是不能否认的”——凡此以及类似哲学家的放恣和陋习总是最先被接受并成为信仰的规条,因为陋习和放恣是最容易模仿而且不需要长时间去预习的,不过,在此让我们来谈一位目前最著名的叔本华的信徒华格纳——就如曾经发生在许多艺术家的身上,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他身上,在诠释他所创造的风格上他犯了一个错误,且误解了他自身艺术之独特与无法表达的哲学。华格纳自甘被黑格尔的影响误导直到他生命的中期,后来,当他读到与他风格相近的叔本华的学说时又犯了同样的毛病,并且开始用诸如“意志”、“天才”和“同情”等字眼来表达自己。

然如此,不过再也没有比华格纳作品中的英雄人物所具有的华格纳素质更与叔本华的精神背道而驰的;我是指最高的自私之纯洁无邪对于强烈激情的信任,换句话说,齐格菲(SieRfuied,德国的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的特征都表现在他的英雄身上。叔本华可能有说过“一切依旧比较有斯宾诺莎(Spinoza)的味道,而较少我气息。”因此,不管是什么理由,华格纳必定已在转望叔本华以外的哲学家,与这思想家有关之令他着迷魅力不仅使他盲目地趋附所有别的哲学家,甚至趋附学术本身,他的整个艺术愈来愈倾向成为叔本华哲学的翻版与附属品,因此也就更断然放弃成为人类的知识与科学之副本与补遗的野心,他不仅被这个哲学的整个神秘的华丽所诱惑,甚至连此哲学家的特殊气味和情感也一直在怂恿着他!譬如华格纳对德语腐化的愤既指责是叔本华式的,假如我们要赞赏他在这方面的模仿话,则不可否认的,华格纳的风格自身深为夸张与“肿胀”所苦会使叔本华暴怒不已,至于那些华格纳狂就开始会变成和过去某种黑格尔狂一样危险。华格纳从叔本华那里染上一种对犹太人的憎恨之习,即使对他们伟大的功绩(犹太人不是基督教的发明者!)亦不能有持平之论。华格纳想要构建一个以佛教思想为底子的基督教之企图,以及他要在欧洲开创一个佛教的纪元之努力可说都是袭自叔本华的,他之要对动物怜悯的说法亦然。叔本华的前辈,著名的伏尔泰,一如他的后继者,或许已经知道如何假装憎恨某种对动物怜悯的人与事。至少华格纳对科学的憎恨确实不是被慈悲与仁厚的精神所激发:总之,假使一个艺术家的哲学只是别人哲学的补遗续尾并且对其艺术本身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话,那么这个哲学就不怎么重要了,我们无法由于艺术家一个偶然的,也许是非常不合宜与放肆的假托而十分小心地避免去喜欢他,我们不要忘了那些可爱的艺术家也都近似伶人——他必须如此,因为假如缺少戏剧性的表演,那么他们将很难坚持到底。让我们忠实于华格纳身上真实与原始的部分,同样的,我们这些华氏的信徒也应该忠实于自己身上那真实与原始的部分。让我们容许他的反复无常的心绪和痉挛性的情结,并且当地将之视为是一种为了生存与成长之艺术(就像华氏的)的怪异之营养素和必需品。做为一个思想家而经常犯错是不足取的,公正与耐心都不属他的事,在他自己的眼中他的生命——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那生命便是“要做一个人,不要跟随我,就是你自己,你自己!”——是无误的,而且一直是对的。至于我们的生命,也应该当使其在我们的眼中永远看来是正确的!我们也可以无邪无害的自私经由自身而成长、繁盛、自由与无惧,因此,在今天,每当想起这类的人,这些念头依旧会在我脑海浮现,就像以前说过的,(那种情欲比禁欲主义或伪善好,那种率直,即使是邪恶的,也总比因试图遵守传统道德而失落了自己的好;那自由的人都会像成为恶一样的成为善,而下自由的人则是对本性的一种法辱。当然也就无法分享到那份喜悦。最后,凡是想要获得自由的人必须先成为完全的自己,并且那种自由是不会有如天赐之恩物般落在每个人的身上的。”

一百、尊重的学习

我们必需学习尊重的艺术和轻蔑的艺术,无论是哪个领导大众走上新途径的人,都会惊讶地发现,那些人在表达其感恩之情时是如何地笨拙与颟颇预。而事实上真可以表达的感恩之情是太少了,似乎每当他们想要说出心里的感激时,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因此便只会嗯嗯啊啊,然后又回复沉默。

一个思想家成功地探究其思想的影响以及改变与震撼权力的方式可说近乎是个喜剧——仿佛他们己被深受伤害的感觉所左右,而只得以各种的失误与不当来表明他们那疑心受到威胁的独立自主。仅只为了设想一个谦恭有礼的感恩之定例,便需要经历所有的世代,而唯有当某些属十精神与天才的东西被加入感恩的心情中时,那一刻才会到来。接着通常会有某个伟大的感谢之接受者,不只是因为他所做的成就,大部分更是由于先人们所历代累积下来的最佳“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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