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理智不可兼得。”
1561年的今天（1月22日），世界迎来了这位哲学家和科学方法的先驱——弗朗西斯·培根。他是有史以来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他的精神遗产保留在了《论说文集》中（公共图书馆，公共网域），其中包括了他对于学习，美好和友谊的思考。（译者：外研社、译林等出版社出过中文版，名为《培根论说文集》）
但是，这部文集中最深刻的论文之一讲的是历史上最永恒的思考——对爱的思考。这是那些臣服于爱情、付出了一切的人们所经历过的一种冲突而矛盾的激荡。司汤达将它恰当地比作“一种来去都不受意愿控制的狂热”。爱要求人们作出合理的让步：
“舞台上的爱情比人们生活中的爱情要更加吸引人。因为在舞台上，爱情多是喜剧，偶尔才有悲剧的；但在生活中，爱情多是带来伤害；有时像惑人女妖，有时像复仇女神。你可能注意到，在所有伟大而杰出的人物中（无论古今，只要是人们记得住的），没有一个曾经为爱而疯狂。这说明，伟大的精神和伟大的事业确实可以摒除爱情这种柔弱的情感。不过，事有例外，罗马帝国的半个皇帝马库斯·安东尼和罗马帝国的执政官兼立法委员阿庇乌斯·克劳狄就是例外。安东尼确实是一个骄奢淫逸、纵欲无度的男人，而克劳狄却是一个严肃、睿智的人，（译者：但他们都因爱而亡）。所以说，爱情不仅可以走进一颗开放的心，还能趁虚而入钻进一颗壁垒森严的心。伊壁鸠鲁说：“人生不过是一台大戏。”（译者：此处为拉丁文。）这种想法太悲哀了。人是为了窥探天机而生的，但听起来，伊壁鸠鲁认为人和所有高贵的东西都应跪伏在某一尊小神像面前，心无杂念；尽管不像野兽一样沦为口腹之欲的奴隶，却要屈服于自己这对为了更高尚的目的而存在的眼睛。或许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爱情可以强烈到让人忽视事物的本质和价值；只有坠入爱河的人才会永远那么夸夸其谈。古语老话中不止一次提到这一怪象；有句话说得好，最大的奉承者就是一个人自己，相比之下，那些小马屁精倒显得诚恳了（译者：培根在《论友情》中说过类似的话：“人总是乐于把最大的奉承留给自己”）；但是，阿谀之道，情人无疑更胜一筹。再骄傲的人也不会像情人对待自己的爱人那样，荒谬地夸赞自己；所以有句话说得好，爱与理智不可兼得。爱情的这个弱点不止外人看得清楚，被爱的人也知道，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除非这份爱恋是相互的，（译者：那么爱河中的两人就谁都看不清。）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爱总是有所回报的，或是同样的爱，或者是内心深处暗藏的不屑。毋须赘言，人们应该小心这种激情，爱让人迷失的不仅是周遭的一切，而且包括它自己。说到为爱放弃其他的一切，诗人的叙述（译者：即“荷马的史诗”）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他选择了海伦，放弃了朱诺和帕拉斯的馈赠。（译者：这是希腊神话金苹果的故事。天后赫拉——Juno、智慧女神雅典娜——Pallas、爱与美的女神阿芙罗狄忒为了获得金苹果，对裁判帕里斯开出诱人的条件：赫拉给他无上的权力，并保佑他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雅典娜愿意赐给他智慧和力量，鼓励他有勇气去冒险，闯出一条英雄般辉煌的道路；阿芙罗狄忒答应让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爱上他，并做他的妻子。这个女人就是海伦。）任何沉迷情爱的人，都会失去财富和智慧。这种激情会趁着人脆弱的时候席卷而来，或者是人最成功的时候，或者是人最失败的时候；但是人们很少看到伴随失败而来的爱情。在这两种情况下，爱情之火都有可能燃起，并且越烧越旺，结果就像愚蠢的小孩子一样。某些人的做法是最好的：如果他们不得不爱，他们也会有所节制；把它与事业、行为和生活分离开来。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一旦爱情影响到事业，它就会给人带来厄运，让人晚节不保。我不知道军人为何会沉溺于爱情：但我认为，这就好像他们沉溺于酒精一样，因为风险需要快感来回报。人性中有一种隐秘的倾向和动力，让人去爱上别人。如果这种冲动没有释放到一个或几个人身上，它就会自然而然地散播到许许多多的人身上，也就是让人变得人道和慈善；这种现象有时候在修道士身上可以看到。夫妻之爱，使人繁衍；朋友之爱，使人完美；而荒淫之爱，使人腐化，令人堕落。
译者后记：培根的这篇《论爱情》被无数人翻译过，也都完全达到了“达、雅”的境界，我本也不必班门弄斧。不过小菜鸟我狂放一言，自觉得按照自己的理解，很多版本都有一些翻译不当之处，因而在此妄言一“信”字，希望在不失“达、雅”的前提下，力求一“信”。通俗来说吧，就是让大部分实词都有所对应。
培根的文章语言上不完全是现代英语，对小菜鸟我难度山大，所以，此处我参考了至少两个中译本，都不知作者出处，仅以第一句末的”sometimes like a fury.”为引，这两个版本分别翻译成了，“有时又象那位复仇的女神。”和“时而有如泼妇，惹是生非，招灾致祸。”（我个人更喜欢第二个版本，大家可以百度之。）另外，第三个参考的是苏州大学讲师王腊宝的《英语经典美文：从培根到伍尔芙》的第一讲，网易公开课栏目有收录。此外，还参考了一些英文的分析文章，如：”Essay on Francis Bacon's Essay Of Love”。
在此，首先对以上大牛的工作表示感谢。另外也恳请译言的大牛们不吝赐教。
SCWalter
2013年2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