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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之题

 红瓦屋图书馆 2013-02-15
无解之题
任海杰
  任海杰

  最近,去中华艺术宫观赏“巴黎奥赛博物馆珍藏展”。奥赛博物馆的名作,如米勒的《拾穗者》、布勒东的《拾穗的女人》等,我以前在画册上看过,向往已久,此次能亲临上海,机会难得。奥赛博物馆的藏品以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早期为主,而我近日刚读完荷兰人皮得·里伯庚著,赵复三翻译的《欧洲文化史》,对应画展上展出的那个年代的农民、工人、儿童、流浪汉、贵族的生活工作场景,以及大自然、动物的鲜明画面,感受尤为生动和亲切。 

  回家后再看画册重温,发现印刷品与原作,在色彩、细节、质感的表达上,相差甚远。比如,著名女画家罗萨·博纳尔的《纳韦尔的犁耕》,是一幅动物题材的巅峰之作,几头耕牛的形状动态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最妙的是,中间一头牛的右眼狠狠一瞪,似乎很不情愿受主人驱使耕田,非常生动传神。然而,在画册中,这处点睛之笔显得模糊许多。还比如,古斯塔夫·库尔贝是以真实表现女性身体和皮肤的缺点著称,其代表作《泉水》的特色,画册远没有原作那般纤毫毕现和富有质感。

  这使我联想到平时听音乐。我现在越来越感到现场音乐会与唱片之间的差距,其情况有些类似于看画。我欣赏音乐的“胃口”奇大,近来猛听当代音乐唱片,其中陈其钢为双簧管和乐队而作的《道情》,一开始就是双簧管的咏唱,这句音色类似唢呐的独奏,句子高亢而又绵长,长到几近人的极限。一次听上海交响乐团现场演奏此曲,才发现,这句独奏的后半段,原来是由小号模仿双簧管的音色接上的,接得天衣无缝。陈其钢配器的聪明,可见一斑。如果不到现场,难以发现这个细节。还比如最近听芝加哥交响乐团演奏贝多芬第三交响曲,这应该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作品了,但在现场发现,第四乐章中,在乐队各声部的纵横交错中,小提琴声部有一段密集而又揪心的齐奏,音效独特。这个细节在众多的唱片中并不明显,这与芝加哥的小提琴声部表现特别出色有关,还是唱片本来就难以十分清晰地还原?

  如此说来,我以前在唱片中听到的音乐,原来仅仅是“局部”、“大部”,或是“一知半解”?那不是“白”听了这些年吗?怪不得一位做唱片的行家说,唱片做得再好,音响器材再高级,也不可能还原音乐的全部。前些年,我为了换一套音响,周游音响器材店,认识了一些这方面的朋友,他们有的从不听现场,但却花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元购买音响器材。后来,当他们听了现场后,也承认,唱片和现场不能比。当然,是精彩的或比较精彩的现场。不过,从音乐细节的展现上,现场肯定高于唱片。

  所以,我近来有些“纠结”,我不可能每天去聆听音乐会,就好比不可能每天观赏画展;平时听音乐,还是以唱片为主,就好比绘画爱好者,平时大概也是以看画册为主吧。在艺术欣赏上,看来这是个永远无法破解的难题,就好比人的生与死。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地去聆听现场音乐会,尽量多地去观赏画展——尽管站立几小时看画,对我来说,比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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