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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能读书,读书能静

 花随月转阴晴 2013-02-17

同事小康曾在工作邮件的后面续了一段话:“一直以来您都是全国各地讲学、上课,在路上的时间占据了大部分,您是怎么利用时间看书、看报纸的呢?还有您的精力为什么总是那么充沛呀?”并且很善解人意地注明,“知道您很忙,汪老师什么有时间了再帮我解答就行。”

一直记得这个提问,总想认真给予回复,因为这里涉及三个问题:其一、读书问题;其二、时间管理问题;其三、精神状态问题。想认真谈谈,就未能及时,一拖就100天有余了。

关于读书问题,其实这是一个大的问题,古代读书人几乎没人没写过关于读书的文章,过去的知识分子给子女的书信不可能不谈到读书。对我影响最深的关于读书的文章是:《劝学篇》、《三字经》和《送东阳马生序》。我的博客也有多篇读书笔记,如:《人之初,本无知;元之旦,蒙学始》和《先贤古训之察人、用人、育人》,几篇关于读书的文章,也自认为还是有用的,对于想读书的人:《不务正业说读书》《国庆长假说读书》。

前几天还在重读《傅雷家书》,傅雷在给儿子推荐好书去读:“《世说新语》大可一读。日本人几百年来都把它当作枕中秘宝。我常常缅怀两晋六朝的文采风流,认为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高峰。”还有谈到名篇的读法:“《长恨歌》与《琵琶行》看的时候可以有几种不同的方法:一是分出段落看叙事的起伏转折;二是看情绪的忽悲忽喜,忽而沉潜,忽而飘逸;三是体会全诗音节与韵的变化。”对于读中文专业的我都是很好的指导,以前还真没有这么研读过在我们老家九江当过市长(江州司马)的白居易。

作为艺术评论家的傅雷自己读书的心得也和儿子讨论:“我对老舍的早年作品看法已大大不同。从前觉得了不起的那篇《微神》如今认为太雕琢,过分刻划,变得纤巧,反而贪弱了。比如‘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不但写长江中赤壁的夜景历历在目,而且也写尽了一切兼有幽远、崇高与寒意的夜景;同时两句话说得多么平易,真叫做‘天籁’!”

傅老先生还反复提醒儿子:“阅读也不宜老拣轻松的东西当作消遣;应当每年选定一二部名著用功细读。比如丹纳的《艺术哲学》这类,若能彻底消化,做人方面,气度方面,理解与领会方面都有进步,不仅仅是增加知识而已。”这里讲的和曾国藩给弟弟的书信中(《与弟书》)提出精读一部分书的说法一致,曾国藩称之为“熬肉”,先用急火烧开,然后温火慢熬,说的是读书要先“广”后“专”。傅雷又提出进一步的要求,“通”而后“博”。“为学最重要的是‘通’,通才能不拘泥,不迂腐,不酸,不八股;‘通’才能培养气节,胸襟,目光。‘通’才能成为‘大’,不大不博,便有坐井观天的危险。”

又记起以前读过的朱光潜先生的《给青年的12封信》,其中就有专门的《谈读书》的一篇。挑出几段供借鉴:

“英国公共图书馆青年读物部最流行的书可以分为四类:1.冒险小说和游记;2.神话和寓言;3.生物故事;4名人传记和爱国小说。”

“你如果没有一种正常嗜好,没有一种在闲暇时可寄托你的心神的东西,将来离开学校去做事,说不定要被恶习惯引诱。”我理解,这个嗜好当然最好是读书。

“别事都可以学时髦,惟有读书做学问不能学时髦。”

“达尔文在自传里曾经说过,他幼时颇好文章和音乐,壮时因为研究生物学,把文学和音乐都丢开了,到老来他再想拿诗歌来消遣,便寻不出趣味来了。”所以,读书要趁年轻。

可惜,中国社会太浮躁了,没有多少人读书,没有多少人愿意读书,更没有几个真正的读书人。读书问题,首先不是时间问题,不是方法问题,而是态度问题,是国民素质问题。据资料显示:2009年,我国18岁至70岁识字国民人均每天读书时长仅为14.7分钟,读报21.02分钟,读杂志15.4分钟。色列人均年读书64本,俄罗斯人均阅读量每年55本,美国50本,我国人均年读书量4.5本,上海人算是爱读书的,人均年6-8本而已。和身边的国家对照人均阅读量,我们是日本人均阅读量的1/10,韩国的1/6。我们出的书并不少,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蒋建国介绍,中国现在有近600家图书出版社,近二千家报社,近万家期刊社,每天都在生产大量的出版物,每年仅生产的图书就达到37万多种。2011年,图书出版品种和日报总发行量已居世界第一位,电子出版物总量已居世界第二位;同时,连续5年一半以上中国公民一年没有看完一本书。

孟德斯鸠说:“没有一种苦恼是读书所不能驱散的。”懂的人不多啊!越是心烦意乱就越是不想静下来读书,越是不读书就越是心浮气躁。

现代人都有浮躁病,像金圣叹那样“雪天读禁书”并以为乐事,怕是不愿也不能。就让我送几段朱光潜在1929年说给青年人听的话给你听罢,这些句子出自上面提到的那本书《给青年的12封信》,篇目是《谈静》:

“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不仅是最活动的人,也是最能领略的人。所谓‘领略’,就是能在生活中寻出趣味。”

“领略趣味的能力固然一半由于天资,一半也由于修养。大约静中比较容易见出趣味。”

“一般人不能感受趣味,大半因为心地太忙,不空所以不灵。”

“静,便是指心界的空灵。”

“你的心境愈空灵,你愈不觉得物界沉寂;你的心界愈空灵,你也愈不觉得物界喧噪。”

关于读书,其实也没说完,当然也说不完;但现在的年轻人,不愿看长文字,书太厚了连端都不愿意端。

喜欢读书,酷爱读书,就永远不可能没有时间读书。

你看,中国社会麻将牌卖得多好,还出现了很有科技含量的自动洗牌的麻将机。一帮人堆在一起,穷吹瞎聊的也到处都是,甚至在城镇一点破事围观都是一大堆人。在机场候机楼,在飞机、火车、地铁上,看过有多少人读书?现在的女孩,选购一件衣服都恨不得把几个商场展出的衣服统统试一遍,不觉得没有时间;找到一家好吃的餐饮点,有时不惜排队两个小时。你看,都有时间。

当然,要求全社会形成浓厚的读书氛围,十年二十年内几乎是天方夜谭。就算读了点书、有了一些文化基础的年轻人,也总是上网QQ的时间不缺,我认识的一些人,往往QQ也没聊出什么名堂,同时挂一堆人,这里一句,那里一句,没有主题,甚至没有内容。看电视也总是比看书的时间多,电视可以看,但值得看的内容没有那么多,不用天天跟着韩剧去谈情说爱,似乎从不用考虑生存。

读书时间绝对不是有没有的问题,主要是时间放在什么地方的问题。一个人每天都得吃进和排出,那时对肠胃而言,那么,对你的大脑呢?对你的灵魂呢?你怎么保证它每天都能吐故纳新,除了生活经历的所得?

当然,像上班一样,连续几个小时地只是读书,这样的时间确实难以获得。这就需要学会“化零为整”。过去大文豪欧阳修提出过读书的“三上”:马上、枕上、厕上。当然,厕上读书对消化不好,躺在床上和在颠簸的汽车上读书对眼睛不好,但它给我们的提示是,自古人们读书也是见缝插针的。

我出差的确比一般人多,近7年几乎都是一年100张机票。讲学、企业考察和公司管理辅导,都不可能在身边,如同来信提到的我的“大部分时间”在外头。我说过,我死后如果立墓碑,上面写“在路上”三个字足以概括我的一生。于是我只能在飞机上和候机楼读书,如果能夕发朝至就尽可能坐火车,坐火车很能读点书。飞机进出机场的时间太浪费了,坐汽车读书我也不适应,大多数用来给需要保持联系却很少联络的人打打电话。

给人家上课,必须的客户需求的交流还是要的,但接待尽可能拒绝,5餐接待晚宴浪费读一本10万字的书的时间。一堆人在一起,点一大桌菜,推杯换盏,都在说一些言不由衷的恭维话,我还得小心地寻找同样有恭维意思的句子回应,浪费时间不说,心累。被接待多数还是能自己作主的,我经常让人家给我酒店的签单权,自己叫点东西吃,一碗面或者一个炒饭就足够了,当然房间备了一点葡萄或苹果就很好了。

在家的时间,平均每个月有一个礼拜。这个时间就更为宝贵,毕竟家里的书比较集中,而且工具书都在身边,查阅资料方便,可以大块地用来读深刻一点的书,更多用来对照阅读,研究专题自然这个时候更有效。我在北京家里,极少出去串门,也从来想不到去哪里嘬一顿,傍晚偶尔陪太太在家对面的公园走走,散步时也可以随意聊聊白天的读书心得。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家人对身边人,时间被白白流逝总觉得是极其难以原谅的。目前的年轻人,切勿拖拖拉拉在日常猥琐之事上浪费光阴,要不工作和读书,要不就痛痛快快地运动和休息。

鲁迅说,他读书用的是别人喝咖啡的时间。其实,时间不是挤出来的,最终是合理使用的问题。有强烈愿望的事,永远有足够的时间做。

因此,关于合理安排时间读书,建议你一点一滴地过滤一遍以下几个小问题,也许会产生一些感受:

1. 几位同事或朋友在一块,会谈起某本书么?

2. 怎么去了解流行书和批判流行书?

3. 你的圈子互相介绍和推荐读书篇目吗?

4. 读过书评和文学鉴赏类的书或文章吗?

5. 你做不做读书笔记并间隔性地整理笔记?

6. 你一个月或一年逛几次书店?

7. 你有过把几本内容接近或观点对立的书放在一起对比读的经历吗?

8. 有没有过打电话跟好朋友谈读过的书的经历?

9. 是否有过读了一些书后就想写点什么的冲动?

10. 你睡觉前形成看一会儿书的习惯吗,哪怕半个小时?

11. 坐火车、候机能否主要用来读书?

12. 在理发店你能看几页书吗?

13. 出门整理行李是否习惯性地放几本书?

14. 买过小开版的或微型版的书吗?

15. 你的书房或书架的书会根据阅读计划分放吗?

林语堂说过:“愚可耐,俗不可耐;痛可忍,痒不可忍。”不读书或读书太少的人,当然不一定就愚,但一定容易变俗。脑子里没装多少东西啊!傅雷也说:“我生平不怕呆人,也不怕聪明过度的人,只是对着没有趣味的,要勉强同他说应酬话,真是觉得苦也。”极少读书而有趣味,难。当然,在古人的文章和诗词中也能看到,我国的古人曾经表现过对过无知庸人的羡慕,但是实际上更多对眼前的境遇一时的感慨和无奈,傅雷也说“我却不相信他们会比别人更无牵无挂,他们难道不会为自私自利的兴趣及家务琐事而饱受折磨吗?”

人生的关键在于身心的平衡,或者说关键在于灵与肉的和谐。傅雷说的很明白,“既不让肉压倒灵而沦于兽性,也不让灵压倒肉而老是趋于出神入定,甚至视肉体为赘疣,为不洁。这种偏向只能导人于变态而并不能使人圣洁。只有一个其大无比的头脑而四肢萎缩的人,和只知道饮酒食肉,贪欢纵欲,没有半点文化生活的人同样是怪物,同样对集体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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