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自己
【一】 那些年,忧伤泛滥成河。我的文字,是河的出口。 我以文字释放的痛,竟然不肯在某一历史的转弯处,歇下深深的潜流。自怨自艾的每一滴水珠,总是涌成一种寂寞而任性的浪朵去卑微地靠近别人目光的彼岸,以期博得风一样的过客审视之后的短暂同情。 可我却并不知道那些偶然走近的名字,是否会真实地掬起我的浪朵,别在她们为我而沧然涕落的泪之鬓上。这种泪,不会是命定的囊中之物。就好像某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意外地吹在文字的某个局部,告白似的弄响蕴藏那浮在表面的一种共鸣,远远不会托出一条可以同行的沟壑,去发现内心深处那场曾经的洪荒。 即便如此,我依旧十分愿意越过千山,去握住那滴泪饱含的真诚,并且透过那一览无余的晶莹,去认识那一片只需要我高扬头颅回首湛蓝的天空。 虽然我深知,她们一次一次地弯腰,只是在我哭泣的文字中发现了自己的倒影,我却不能坚定地否认,一旦她们伸出手指碰触到我的灵魂,那些倒影极有可能消失在我现实的热情之中。 【二】 伤是掩不住的。伤也是一种开在时光断裂层面之上的凋谢之花。 可我并不愿意放弃自尊拱手让人随意翻看伤的深度,并且对已经失去感觉的痛指手画脚。站在贫血的季节之外回看,侧卧于疤痕之中等待安慰,不过是一种害怕寂寞的可悲。 如果我的守候仅仅是为了复述伤的形成,那么,我该怎样对待堆积在我文字两侧已然青山夹岸的名字呢?我依附在她们脚下,听着她们俯身叹息,难道就是看着她们年复一年地交出年华,在我渐老的生命两岸花开花谢? 答案绝对不是一种主宰命运的方向。 我开始试着批评自己上瘾的忧伤,想要在痛定思痛之后十分平静的宛然回眸。 只是,灵感之上的月华被局限在无休止的呻吟里,已然失去深情如水的尊严。任意的一块石头,也会敲碎我苦心营造的意境。我不得不千回百折,寻找可以滋养我性灵的净土,使我在抚平疤痕以后重新找回自我。 而那些贯穿我生命的名字,必定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永不褪掉熏衣草上的紫。我只需要让文字修正方向,让灵魂与激情再次握手,我相信,生命会开出不再疼痛的花。 【三】 我肯定自己已然关闭忧伤的出口,不再向着太阳呻吟。在生命拿得起放得下的闸门中,一个春天正在安静地澄碧。 用文字酝酿一种花香,决不只是为了换取光阴的明媚,去打扮季节的人生,来我生命里作永远的不速之客。 我也决不是因为要预谋一场荷的盛事,才会将自己伪装成为一种迫不及待的阳光。当大把的文字已然决定承载蝴蝶与水鸟的心愿,我就已经不能左右诗的经幡,飘扬在懂得思考的生命之河上。 似乎从痛苦之中脱胎而出的灵魂,才具备一种经得起考验的理性思维。因为情感不死,我终于发现,穿越黑暗是重见光明的必经之路。让从容接替忧伤的地位,是珍惜自己的明智之举。而传播忧伤,其实也是对情感的不负责任。 我想告诉那些一直不离不弃让我永生难忘的名字,在生命之河上,需要养育的不止是爱情。许多桨声和灯影,也在等待着由衷地赞美。 感谢痛苦,让我在自我肯定以后慨然蜕变。感谢自己,没有在忧伤之中毁灭生命。 我知道我还健康地活着。而活着,是为了证明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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