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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次的住院治疗与病痛的折磨中，春明到了上学的年龄。 家里已经为春明治病花光了积蓄。几年下来，为了照顾春明，李娜和王龙夫妻始终无法正常上班，工资被扣了再扣，每个月发到手里已经是所剩无几。但是孩子的病却不能拖延！随着年龄的增长，春明犯病的次数和程度也在有增无减，这让家里感到了很大的压力，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压得两口子喘不过气……更让人苦恼的是，钱流水一般地花了，却不见春明的病情有丝毫好转。 像是掉进了无底洞，所有的支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希望，也看不到希望，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地抱着希望，期待着冥冥之中的好消息…… 重压下，人的精神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紧张，而精神紧张的最直接结果便是导致情绪失控。在如此不堪的经济和精神双重压力下，李娜和王龙也快要崩溃了。 他们开始争吵。 起初，是为给春明治疗筹钱的事争吵。为了给孩子治病，春明的奶奶和姥姥家都尽其所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虽然姥姥家经济条件很不好，也卖粮卖猪努力筹钱交给李娜夫妇给春明治病。可是，谁也经不住无休无止长此以往啊！在又一次需要花钱买药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我妈实在是帮不了咱们了，让明明的奶奶再……”李娜摸着空空的钱包，忍不住发愁。 “打住！你打住！”王龙一听李娜的话，不等她说完，就截住了她的话。“我妈已经给了多少了？你还有完没完？总不能把老娘的养老钱也耗进去吧？！干嘛不跟你妈要？” 李娜火气也腾地冒了出来：“跟你妈要怎么了？不应该呀？她是奶奶！奶奶为孙子治病再出点钱有什么不行的？” “奶奶怎么了？奶奶就有罪啊？”王龙一点不肯让步。“你以为老太太是地主老财？攒了一辈子攒的那点血汗钱都给了咱们了，你不能昧良心啊，连老太太的棺材板钱也要？” “我昧良心？！你别忘了，春明可是你家的孙子，姓着你家王家的姓！孙子的命都快没了，她当奶奶的就不能救救命？”李娜的火药味也很浓。像是终于有了缺口的洪峰，夫妻两人压抑太久的情绪忽地一溃千里！ 春明躺在床上，左看看爸爸，右看看妈妈。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到互不相让争吵的面红耳赤的爸妈，他听出来了，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病吵架，看着他们激烈地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感觉心里好怕。 “妈妈——”他怯怯地想劝妈妈别吵了。李娜正在生气地争执着，没有听到春明的声音。 “爸爸——你们别吵了！”春明又转头去劝爸爸，他伸手想去拉爸爸的衣服，却够不着。 而这时的王龙根本已经丧失了理智，对这个家无休止地操心着急，不仅让他耽误了事业的发展，而且在单位的年终考评中屡次排在末位。他感到身心俱疲。就为让哪个妈出一点钱的事，李娜竟然还分的这么清楚，这让他十分恼火。 实际上，在他的心里，还隐藏着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说一千道一万，春明得这个病是谁造成的？还不就是你李娜吗？你把病遗传给了孩子，那是你家的遗传因素，你家不应该为孩子负责吗？多出点钱为孩子治病还不是天经地义的？！ 可王龙也明白，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没人是有意害孩子的，何况又是孩子的妈妈！正是由于王龙有这样的理解，所以才一直在妈妈面前替李娜说话。 王龙是独子，春明是独孙，这在王妈妈的眼里都是王家的命根子。在城市里，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这唯一的一个独苗对王家香火的延续也便是唯一的了。王妈妈对这个孙子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而这个孩子却有病，不能延续王家的香火，王妈妈每当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医生说的很明白，春明的病是无法治愈的。他会一生患病，直到因病而逝。所以，即使花再多的钱，也只是暂时缓解一下他的病痛而已，根本救不了他。王妈妈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医生的话，在偷偷流了几次老泪之后，她逐渐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春明已经无药可治，那就只能再生一个孙子来延续后代了。问题是，李娜带有这个病的病原，再生还会是个有病的孩子。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另娶儿媳妇！ 王妈妈这些想法都是在暗中形成的。她也很明白，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呀，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会不会落个“冷毒”的恶名？可是如果不放弃，就这么看着儿子活受罪？钱，钱没了；人，人没了！儿子以后怎么办？老了谁来照顾？ 养儿不就是为了防老吗？王妈妈一想到儿子老了之后，要钱没钱，生活清贫，还要反过来照顾无法行走的孙子，她的心里就很痛。 再遇上王龙来家里借钱的时候，王妈妈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敲边鼓。看着王龙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王龙难受比她自己难受还难受，她想，这样下去儿子的一辈子就完了，我不能要儿子这样生不如死！让他们离婚！这是唯一解放儿子的一条路了。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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