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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那两棵古树

 北雁斋 2013-02-28

   家乡的那两棵古树

   ◇裴 斐

  老家古镇的东头,长着两棵古树,一棵是樟树,还有一棵是沙朴树。沙朴树在南,树身高大,树干遒劲挺拔,犹如苍龙直插天穹;大樟树在北,主干横斜,虬枝盘结,枝桠横生,树冠森然,如华盖遮天蔽日。因为古树荫下有几座当地裴氏祖先的墓茔,所以这里也叫“樟树坟”。 

也不知这两棵古树到底活了多少年,树龄至少也应该有五百多年了吧,反正听父辈们说,他们小时候这树干就已经是四五人合抱粗了。

   记得早先有一条铺着青石子路面的乡村古道,从古树的边上绕过。古树边上还有一块很大的晒谷场,村民们农忙时在这里晒晒谷。每逢夏日,古树底下更是村中孩童们玩耍嬉戏的乐园。古树底下也是过往路人歇脚、乡亲们纳凉休息的最佳场所。村民们喜欢在劳作之余,坐在树底下小憩片刻,或在树下谈古论今、拉家常。不但附近的人们喜爱这两棵古树,天上的飞鸟也喜欢选择这里作为繁衍生息之所。一年四季,经常有猫头鹰、喜鹊、乌鸦在树上选择理想位置筑巢栖居。晨昏间,鸟儿的歌声曾给村民们带来无穷的生活情趣。 

离开故乡好多年,童年生活的记忆依然铭刻在心。也许是灵魂深处的那分乡情使然,每年清明节,族中叔伯兄弟组织祭拜祖坟的时候,我都必定要赶回乡里参与其中。

    站在祖坟边上,我总是会久久地凝视着这两棵古树。 

  我发现,同在苍穹下,两棵树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南边沙朴树属于落叶乔木,它与其他许多落叶乔木一样,在春天里长出鹅黄的嫩叶;夏日里,满树的绿叶在明媚的阳光下滴翠流碧。在不经意间,枝头墨绿的叶间绽吐出了一粒粒青涩的果实,微风吹过,飘溢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待到秋天,树上粒粒豆大的果儿变成了黑里带红的、涩涩甜甜的美食,鸟儿们忙着在树上啄食,最后将树的种籽带向四面八方。在飒飒的秋风中,叶儿渐渐变黄,如翻飞的蝴蝶纷纷飘落。到了冬天,沙朴树不着一叶,那疏朗的铁色枝干,却依然雄浑苍劲,直刺云天。 

    而北边的古樟却总是四季常绿的。樟树并不是不落叶,而是长叶与落叶是在交替之中进行的。春天,待到满树长出了嫩黄的新叶儿,那些老叶才渐渐飘落大地。古樟的一些老枝还会自枯,总会腾出适当的空间让新枝茁壮生长。古樟就是在新芽与老叶、嫩枝与枯枝的交替、取舍过程中,永葆着生命的绿色与生机。

  我无从知道,当初先人是否为了启示后人而栽下此树。 

    看到沙朴树就不禁让我想起与“朴”相关的词语:朴素、朴实、淳朴……这些词语,仿佛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告诉我们,朴是一切秉性的根基。沙朴树刚劲有力,伟岸挺拔,但它年年落叶归根,最后还是返璞归真,回归到“朴”里来。

    那沙朴树,在春日里绿叶成冠,秋日里硕果累累。做人也一样,既有幸来到人世间,就应该承担起两大使命,一是完成自身的繁衍生息,二是为社会多多少少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少年时成长其丰;壮年时结就其实;老年时留存其果。 

  那古樟树盘根错节,四季常青,它能在新叶长出前仍然保持着生命的绿色,而在新叶成绿后即自动让位,枯枝伴随着落叶,从容地飘然而下。人这一辈子应该懂得:少年时应舍其不能有;壮年时应舍其不当有;老年时应舍其不必有。

家乡人祖祖辈辈含辛茹苦,家乡人世世代代奋斗追求。矗立在村口的这两棵古树,是家乡数百年来历史的见证。过去,它们一定曾亲眼目睹着我的祖辈的身影,它们送走了一批批挑担扛锄先辈们辛劳的背影,今后还会继续看着我们子孙后代卓越的风姿。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古树,铭记着人世间的沧桑变幻,它们静默无语地远望着逝去的岁月,忠诚地依恋着故乡的热土。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集镇建设的逐步展开,两棵古树已被新造的房子团团围住,而它们却像耄耋老人一般,依然慈祥地爱抚着、保护着在它膝下生活的人们,让人们安居乐业,平平安安。

家乡的古树啊,寄托着我一腔痴痴的、浓浓的乡情,时不时地会走进我思乡的梦中,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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