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二十年前重庆被盗的国宝：双桂堂贝叶经

 

 

 

 

26日，梁平双桂堂，释身志大师回忆当年贝叶经丢失的情况。

　　1990年10月27日凌晨2时许，一名男子在将梁平双桂堂的守库僧人杀死后，消失在迷雾重重的黑夜里，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文物保管室内的贝叶经、编钟、铜镜、惺板、如意5件珍贵文物。2011年7月，在新疆发生一起打架斗殴案，让这个消失21年的黑影现出真身。他，叫蔡仲义。

　　该案在去年一审时，蔡仲义被判处死刑，目前该案已进入二审阶段。

　　22年了，消失的国宝究竟去了哪里？国宝消失后，那些有关双桂堂的“传言”是否真实存在？本月26日，重庆晨报记者再次走进双桂堂。

　　双桂堂贝叶经共106页，是十一、十二世纪由印度梵文书写在贝叶上的经文。距今有900年的历史，是当时全国保存最完好、历史最悠久的一个版本。

　　惺板是清初玉琳国师参禅曾用过的，编钟、铜镜是清朝皇帝御赐，如意是黄杨木雕刻。

　　那些失窃的宝物

　　2月26日下午，在梁平县统战部相关人士的陪同下，我们在双桂堂见到释身志大师。身志大师1981年来到禅院，2000年担任首座，是受害人释身忠的师兄，也是这起案件少数知情者之一，提起20多年前发生的那起震惊全国的大案，大师说：“那天的日期，我永远记得。”

　杀人抢走经书

　　1990年10月中下旬，旅游淡季，一名男子来进香，个子一米七多，身材魁梧。

　　这个男人，名叫蔡仲义，生于1960年5月，沙坪坝人。

　　1990年初，蔡仲义得知梁平双桂堂保存的贝叶经很珍贵、很值钱，产生了将其抢走变卖的想法。当年10月，蔡仲义用拾得的“李标祥”身份证先后两次在双桂堂内登记住宿，进行踩点活动，并有意接近守库僧人释身忠以获取其信任。“一来二去，敦厚朴实的身忠把他当成了朋友。”身志大师说。

　　当年10月26日晚，蔡仲义携带尼龙口袋、绳索等作案工具，潜入双桂堂，在焚尸房处拿到事先物色好的钢管，并将电话室的电话破坏，然后到文物保管室，与守库的释身忠闲谈，伺机作案。

　　1990年10月27日凌晨2时许，蔡仲义趁释身忠不备，持钢管猛击释身忠头部数下，致其死亡后，抢走文物保管室的贝叶经、编钟、铜镜、惺板、如意5件珍贵文物。释身忠因严重颅脑损伤死亡，经鉴定，被抢的贝叶经至少不低于国家二级文物。

　　潜逃21年被抓

　　案件发生后，因线索有限，给案侦工作带来很大难度。那时，重庆还未直辖。该案被列为公安部头号大案，四川省公安厅随即成立专案组，侦查员跑遍全国多个省市，一直苦苦寻找嫌犯和贝叶经的下落。

　　一晃20年过去了，正当所有人都要淡忘此事的时候，一起意外让这起国宝悬案的嫌犯浮出了水面。

　　2011年7月，新疆发生一起打架斗殴案，牵出了21年前发生在梁平的这起血案。

　　当年7月底，一名男子在当地一建筑工地，因生意上的纠纷跟人打架，被警方带走。随后，民警提取了这名男子的指纹，竟有惊天发现：这名男子的指纹与1990年贝叶经血案疑凶的指纹一模一样，再通过DNA鉴定，完全吻合。他，就是消失21年的蔡仲义。

　　15万港币卖国宝

　　“这么多年，我一直深深忏悔，没再作案。我非常对不起被我杀害的人。解脱了！”被抓后，蔡仲义这样对侦查员说。

　　这21年来，蔡仲义到底去了哪里？那本贝叶经，又到底去了哪里？

　　蔡仲义交代，案发后，他连夜离开了重庆，来到了位于广东深圳的姐姐家里。在这里，蔡仲义通过他人介绍，认识了一名香港商人。随后，蔡仲义以15万港币的价格，将贝叶经卖给了这名商人。

　　而编钟、铜镜、惺板、如意4件文物，被他卖给了一名广东男子，总共只卖了1000多元。他称，买走贝叶经的香港商人姓啥名谁，具体住在哪里，事隔太久已回忆不起来了。

　　21年了，直到被抓，蔡仲义仍然单身一人，22年了，消失的国宝仍然下落不明。

　　案件进入二审

　　警方后来查明，蔡仲义还身背另一起命案：1990年1月，蔡仲义以购买美元的名义，将被害人唐某骗至一招待所内，趁其不备持事先准备的双截棍猛击其头部数下，抢走1000美元后逃离现场，唐某经抢救无效死亡。

　　“本来一般的刑事案件，超过20年后不再追诉。但这起案子影响特别恶劣，涉及国家珍贵文物，蔡仲义共涉嫌杀害两人。”梁平县检察院将案卷移送到市检察院第二分院审查，并请示了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以涉嫌抢劫罪对蔡仲义提起公诉。

　　2012年的夏天，该案一审，蔡仲义对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去年8月16日，法院一审宣判：蔡仲义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今年初，该案进入二审阶段。
　国宝失踪后的传言

　　都是一些自然现象

　　调查>

　　据说，贝叶经失窃后，梁平当地传出了一些“奇怪”的事：原本配成对的金桂银桂树，金桂树一夜间凋零枯死，双桂堂附近成群的白鹭飞往他乡。针对这些“传说”，重庆晨报记者在当地展开走访调查。

　　1、金桂突然枯死？

　　真相：案发前已开始枯萎

　　63岁的李婆婆住梁平县金带镇，家离双桂堂很近，她在主城有一些亲戚，亲戚来做客时，她会带他们到双桂堂走走，“他们都说环境清静，空气好，当是来旅游，洗洗肺，放松身心。”李婆婆说，以前，金桂银桂是一对，开黄花的老金桂比银桂粗些，还有人开玩笑说金桂是“公的”。

　　“其实金桂树在案发前已开始枯萎，林业局的专家来看过，说是寿命到了。后来案发后，就被传玄了。”释身志大师说，现在的金桂是老金桂枯死后新种的。
2.、银桂突开黄花？

　　真相：银桂开花本就白中带黄

　　当地还有传言说，国宝贝叶经被盗后，银桂开的花竟然发生了变化，本来只开白花的银桂树，每年秋天就变成一半开黄花、一半开白花，且没有原先那样繁茂。而据双桂堂的僧人介绍，这里的银桂树，本来开花就是白中带黄，一直如此。

　　3、白鹭飞往他乡？

　　真相：是燃放鞭炮吓走的

　　还有传言说，贝叶经失窃后，当地上百只白鹭成群地远飞他乡。

　　而我们了解的是，当地逢办红白喜事时，都要燃放鞭炮。有村民透露，其实白鹭飞走，与越来越多的人燃放鞭炮有很大关系。释身志大师说，这三个传言，都被外界过度夸张、玄化了，其实都是一些普通的自然现象。
回忆>

　　大师曾给蔡仲义登记

　　获得双桂堂特许后，重庆晨报记者得以走近当年的案发现场。

　　厢房走廊门口，一个“游客止步”的红色路牌很是显眼。穿过走廊，来到西院，一排房间前有个天井。在右侧一扇门前，身志大师停下来说，蔡仲义持“李标祥”身份证，入住的就是这里。门牌号是2-04。案发前，身志大师还亲手给化名“李标祥”的蔡仲义登记过。

　　当年的电话室，大门同样紧锁，推门可勉强打开两三指宽门缝，窥见里面一张老式长木桌，两把椅子在木桌两侧相对而放。蔡仲义踩点了解到，白天有两个小和尚值班，晚上没有人，他先把电话室的电话线切断，以至清晨报警时，连电话也连不上。

　　当年的文物保管室，位于舍利殿，在一楼最角落的一间小屋。从窗户向里看到，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还重新粉刷过，贝叶经、编钟、惺板、铜镜、如意5样文物曾放在里面。

　　走访>

　　嫌犯老家已经拆迁

　　资料显示，蔡仲义老家是沙坪坝思源村，和他同户的人员只有他的侄女蔡某。蔡某1975年10月出生，住地是沙坪坝劳动路。

　　26日晚上6点，重庆晨报记者来到思源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蔡仲义家的门牌号。

　　思源村社区民警金警官说，那个号码早已撤销。事隔20多年，当年的号码和现在的号码即便是同一个，也不在同一处。同一个位置，号码可能有差别。

　　在劳动路某栋大厦9楼，我们找到了蔡仲义的侄女蔡某的住处。开门的是一名女士，姓刘。

　　刘女士说，她和蔡家是没有任何血缘的“干亲戚”。多年前，刘女士在深圳打工时，认识了蔡某母亲，深受其照顾，双方觉得投缘，“我认她做干妈，认蔡某当干姐姐。”后来，干妈嫁到香港，蔡某到深圳打工，一年到头很少回重庆。

　　刘女士说，当初，蔡仲义的房子拆迁后，蔡某的户口没有地方挂，只好挂在她的户头，“这房子是我的，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重庆还有贝叶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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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志大师是禅院里少有的目击过贝叶经真面目的高僧，“大约一尺多长，两指厚，全是梵文，一页一页穿起来的，我们寺没人看得懂。全国能翻译梵文的人很少，可惜梵文专家季羡林教授走了，又没有备份版和复制。”据介绍，这本贝叶经上记录的是《安慧菩萨俱舍论》，很是珍贵。

　　而据央视《走遍中国》栏目报道，流传在我国的贝叶经少之又少，仅在西安大雁塔、峨眉山、普陀山、中国国家博物馆等处存有少量版本，民间散落少数。

　　令人欣慰的是，重庆市博物馆之前曾获赠5部贝叶经。2004年2月，香港汉荣书局总经理石汉基和父亲石景宜博士来渝捐赠，他们向市博物馆赠送5部贝叶经，经过北大季羡林教授鉴定，价值难以估量。

　　市博物馆藏品部主任郑丹说，该馆目前仍精心保管着贝叶经，收藏在库房里，除非是有展览，平时不对外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