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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

 水润明楼古法 2013-03-03
幼时读《三国》,谓知人识人莫逾曹、刘。盖此二人久历世事,深于忧患,起于行伍,颠沛流离,人情物事莫不洞明胸中。若孙仲谋,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赖父兄创业,老臣卫守。独自岂识得人间疾苦,辨忠奸邪正。所以仲谋比于曹刘,远远不如。吾人为学尽信书,则必为所诓误矣。文章者,笔墨之末事也,发仁者之心声,矫伪旨之卷藏。所以曰文章雌黄易,思想交心难。此其意也。唯吾人既学,不可专深徒陷于笔墨,要紧处在重思辨,鉴真伪,明邪正,知得失。

    世方多誉之辈,唯吾厌之久矣。观其志虑,察其言行,智足以欺世盗名,行足以戕民虐庶,文足以墨饰其非,位足以光掩其黑。攻乎异端,杀万而尊己,名为济世,实为愚欺。吾人为学,最宜辨其清浊,知其峻险。则能培后学之福,启子孙之明。大奸似忠,巨盗似侠。世方扰乱,竖子趁此惑世乱人,高洁其志而诡薄其行,流害播毒久矣。所以昔之名誉,吾人皆知其邪妄。中国之文化思想,逮自唐朝为最高峰。宋代偃武修文,似乎文化艺术之潮流达于颠峰矣,其实非也。宋儒之乱道悖违人情,制苛厉拘谨之法以残害百姓,禁锢圈虐黎民,实是中国人心毁坏之始作俑者。当时之文饰其非,屡屡可见。即于《宋诗》中亦常见应制粉饰太平谄媚之诗,可知文人之风骨扫地,官宦之心志卑曲。

    惜乎千百年之后,人读其文章,诵其诗词,以为醇正,然而不知犹为其所蒙骗。则有宋一代,失却活泼之心,而矫制煽情者多矣。盖因上严下栗,谋为存身之道尚且虑其不得,安能天然兴发随心为诗词文章?三苏之内,唯老苏最为浓酽,轼则乖乱滑越矣,而辙之中规矩而合人情亦有可观。余每观老苏之书辄叹老苏之知人,方其为二子名时,而知二子之性情优劣。窃以为知子莫若父,此正理也,未足为怪。然观其论评人物,每能切实中旨,此真学者也,其见识,其学问足为万世所效。

    为学者计,吾人向事之所应具思维态度,可作几语以概之:用心不用眼,用智不用力。在量不在智,在德不在险。无可无不可。常人用眼,哲人用心。拙夫用力,聪者用智。凡事可与不可,最难权衡。吾曰思可则可,思不可则不可,当发自于己心,不为利害忧患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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