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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旅游情怀

 永恒阁 2013-03-08

我 的 旅 游 情 怀

当前旅游市场相当活跃,旅游是个综合性产业,是第三产业发展的支柱,也是拉动内需搞活经济的手段。开发旅游事业,不仅能使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秀丽美景,得以重视发挥应有作用。还能让历史留给后人的人文景观,有条件在经济依托下得到更好的保护而发扬光大,同时也是穷乡僻壤快速脱贫的捷径。参与旅游常走常看是松弛紧绷的神经,调节心情的最好途径。如今双休日的周边游习以为常,节假日的景点游随心所欲,年假、长假的出界跨国游司空见惯。出游方式也五花八门各有千秋,各自根据经济条件或自助、自驾、自由行,或参团随队结伴走。家人驾车游温欣随意,亲戚组团游热闹欢快,好友聚会游调侃撒欢。自费旅游当然没有公款消费来的轻巧,会议游理由充分,招待游豪爽大方,学习游、考察游没完没了,礼节游平衡关系步步升级。单位有摊销能力和空闲时间,既活跃了生活调节了气氛又带动了市场搞活了经济,既拉动了内需又取悦于周边邻国及欧美霸主,何乐而不为呢。我真正算是旅游的第一次其实就是公款消费的,也正是有了这个四十多年前的初次,才与旅游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份情缘至今仍难分难舍不能释怀。要说那次叫旅游其实也不确切,应该是有旅无游只是一次纯粹的出差。但那是我长到二十岁第一次出北京,这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老帽来说,绝对是刻骨铭心记忆深刻的。

话说公元一九六五年夏天的某天我上中班,车间里一台机床的启动装置坏了。厂里没有备件跑了附近几家电料行也没货,立即请示领导去厂家采购。下早班的小冀自告奋勇请命,保证当晚出发第二天提货返回不耽误生产。因为东西比较大他选定了我与他同行,虽然当时还有几个候选人都不如我好指挥。唉!谁让我年轻力壮又没出师班上有没有我一样呢!平时我对该人印象非比寻常,此人善于心计酷爱钻营,不学无术却因会点儿见风使舵很受个别领导赏识,这次不知又有何见教。那会儿我上下班是徒步家里也没电话,就赶紧借辆自行车赶回家告诉老妈晚上别留门。母亲看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催促我带了件长袖褂子。等回到厂子果然老先生出了个“妖蛾子”,说已经跟天津来厂送货的卡车司机联系好,九点钟左右搭他们车一起走。妈妈呀!这一宿风吹雨淋是免不了的了。反正是头一次出远门又是去天津再苦也得忍着,谁让人家在千方百计要求进步要入党哪!在胡思乱想的等待中,经过几次拖延天津的车看雨太大人家留宿了,于是我们在将近十一点赶往了北京站。直达车没票最早也得是次日六点,为了生产根本没必要听售票员有没有座的警示,我们坐上了开往山东的过路车。两个一身工作服裹在雨衣里的领导阶级,圈腿卧在了两节车厢的过道夹缝中。

如今从北京到天津的城际高铁用不了几十分钟,舒适宽敞的车厢柔软洁净高靠背360度转动的太空椅,是多么诱人多么迷人!可当时却让我这个第一次坐火车的人,品尝了火车的磨人与非人的滋味。午夜的困意挡不住烦乱的思绪,撩开雨帽看了看小冀似乎他已经进入了梦乡,周围的旅客因为大多是远途也已经抓紧时间休息了。只有我还在有节奏的“钢铛、钢铛”声中,看着对面这个始终看不透的人。他这样做到底为什么,图什么?当然多年后谜底已经有了,他为之奋斗了十多年才得到的党票,等到要去加拿大定居时被他自己撕得粉碎。那时他除了这般举动以外,还有很多业余爱好,比如全厂著名的破烂王。在车间内外的所谓垃圾里他拣出了不少废铜烂铁,堆放在电工组门前,定期卖一些必须还得留点儿。我当时涉世浅没弄明白其中含义,后经师傅点拨才知道这叫挂幌子。现在想起来他到底卖了多少钱鬼才知道,公私兼顾假公济私原来不是什么新发现。在迷迷瞪瞪的哥德巴赫猜想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走出天津站已经是深夜两点一刻了。盯着广场的大钟他果断决定重新返回候车大厅,根本无视追着我们进来的旅馆引导员喋喋不休介绍,重新裹起雨衣倒头便睡。我也顺从地模仿着他那熟练的动作,在天津这个我向往的城市,如同盲流般地准备迎来首次旅游的清晨第一缕曙光。

也不知是过度思索还是过于劳累,等肚子把我叫醒时人家已经卷好雨衣等着我出站了。胡乱填饱肚子才七点多钟,老先生急匆匆问了地址,不到八点我们就等在了厂家的销售处门前。经过一系列手续我的任务才真正开始,扛起估计有三十多斤的启动器我们又急冲冲地返回车站,到厂子时刚刚过了午饭点儿。坐在电工组的条凳上听着他那动情的描述,我当时真想把这个素材好好归纳一下,给工人日报投篇稿保准能登。这可是生动具体的切身体验得来的素材呀!再一想还是算了吧,上次那篇他拣破烂的报道上了报,大家看后不肖的表情悔得我肠子都要断了,再登一篇不真成神经病了吗?!

回忆起来真正跟小冀共事时间不过只有七、八年,不光我对他印象差,凡是跟他一起共过事的人大多数都是这个结论。大家都说他这个人太假,凡事都显得那么正经那么马列,而且坚持了三十多年也够不容易的。他大闺女学业有成投奔了加拿大,在那儿结婚生子定居还把二闺女也带过去了。儿子不争气留在了国内还离了婚,他们夫妇俩权衡再三决定远赴重洋长期旅游,把去天津浪费的游山玩水损失补回来。到组织部开信去办探亲签证时,杨部长整重其事地跟他说:按现在有关规定和该国定居条件可能你的党籍要成问题。他也严肃认真掷地有声地回答:那就算了吧!您就给我开吧!杨部长诧异地看着这位前面还信誓旦旦红得发紫的厂里有名人物,很无奈的与老宋交代一声转身进了里屋。之后他也多次回国探亲,却很少与我们这些共事多年的熟人联系,有数的几次都是有求于人的事情。有时大家一起聊天提起来还议论他人头太次,其实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时事造英雄哪!

这次旅游天津留给我的印象只是救命的雨衣和候车大厅,即使那雨衣把里面的衣服都沤得湿乎乎,候车大厅里人声噪杂、气味浑浊。其他的印象都是以后的多次往返中逐渐形成的。住惠中饭店吃狗不理包子,后衣架带大麻花喂了马路,看新港冻个贼死是骑自行车去的。当年的同伴已经走了好几个,老任、老阎都作古了比我还小的小李子也去了。参观三条石是坐大卡车唱着红歌去的,还是军代表带队开了好几辆解放卡呢!去天津标准件厂对照搓丝机图纸,是和宗良、过世的老张去的,印象最深的是大王庄的奶豆腐后来始终没找着。吃住食品街顺便逛静海县海货市场,是老钱他们起重门市部开张,德海开大屁户车跟没了的老朱还有小边一起去的。去参观禹作敏的大牌坊九龙壁当时就感觉他长不了,逛劝业场等是吴头当书记时的事。逛海关罚没走私市场,买大对虾是和小黄小王一起小高开车去的。啊!天津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可偏偏就是这次印象细节最深刻。其实苦差事不止这次,可能同行的人不同就变成了美好的记忆。

说的是一九七三年同样是个阴雨绵绵的夏天,由厂基建科自行设计施工的新铸工厂房,准备安装三十/五吨吊车。我们几个电工在清理组件时,发现少了不少东西。只好由我和秉忠一起跑趟承德起重机械厂,把补件的清单送过去。那时开往承德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只是晚上到的后来才有了早上到站车。我俩同吃同住同劳动已经有几年了,又一起出过差关系不错,就没把这次差事当回事。坐在火车上聊天喝茶,虽然也是慢车比天津哪次还长得多却不知不觉就到站了。下车随着人流到了市区,一打听住宿的旅馆可就傻了眼。敢情承德就一家旅馆还是招待所性质的,根本没空房要等早晨退房才能入住。找个电话往厂家打过去没人接,没辙先吃饭吧!嘿,转了一条街就一家饭馆,还是千篇一律的卤面。虽然我们都是吃面没够的主儿,那碗面还真不敢恭维卤无滋腊味象糨子,往泡糟了的面条里一拌吃上两口准恶心。凑合吃个多半饱还得赶紧去找住处,一问可以住洗澡堂子。人家是九点半只出不入,得等人走完了我们才能进。哥俩在附近路上足足转悠了有两个钟头,边走边跟路边乘凉的老人闲聊。这一聊才弄明白这中外闻名的承德,是个极有特色的城市。用当地人的形容是有几个“一”,一条街、一个警察、动物园只有一只猴。要让我们说还得加上“一家饭馆一碗面,一家旅馆总满员”,虽然有一家略显高档的旅馆那是军区招待所,不接待平民百姓形同虚设。两人几乎同时发现这里的人没有口音,说话跟北京没什么区别。还发现这里的蚊子特别厉害,隔着裤子一样叮你没得说,赶快去澡堂子躲躲吧!将近十点半才交钱进了盼望已久的住处,先近水楼台洗个澡然后躺下忍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衣服脱了一放才看见哪个卧柜油光锃亮破烂不堪,没事!一会儿还不给块单子铺。高高兴兴地洗完澡回来还没见有人管,就过去问问吧!人家说没有单子只有被子和枕头,那也只好凑合了。拿过来在灯下一看全和卧柜一样,让秉忠说是扔在地上看不见找不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全都豁出去了,不也就是回家烫衣服择虱子吗!重新穿上衣服躺下盖上被子,不盖蚊子惹不起盖上又捂白毛汗,真是受了罪啦!一天的旅途疲劳使我们很快就进入梦乡。不对!怎么盖着被子还咬?起来看看,唉呦!坦克车也出动啦!跳高世界记录保持者也没闲着。别睡了,哥俩接茬儿遛弯,一看时间才两点半。深更半夜我们就跟神经病似的,屁大点儿的地能转哪儿去就转磨呗!转到唯一的旅馆跟前干脆就等着人家退房进驻吧。早上八点多估计厂家上班了打了几个电话,才有人接说他们今天限电休息。屋漏偏逢连阴雨您说怎么那么巧,哥俩一核计干脆逛避暑山庄去。又不敢转的时间长喽,还得看看那家饭馆有没有新花样,别再吃糟面条了。看完园中园的动物园,确认不止是一只猴还有三、四只狼几只鹰之后,直奔唯一的饭馆。还好因为昨天我们去的太晚,所以仅剩下面条。可是能够选择的也就是多了馒头和米饭,炒菜不过两三种,能填饱肚子就很知足了。下午又特意坐公交车去了趟双塔山,先认好地方省得明天现找耽误时间。没想到这天夜里下起了雨,我们出来匆忙也没带雨具只有盼着天亮雨能住了。您说也怪了怎么这雨他就下个不停,还越来越大溜溜下了一天一宿。没招了只能再等一天吧!等于是出发后的第三天我们才到了承德起重机械厂。在等待办事人的空闲,才抬头近距离细看了双塔山。事情办得挺顺利,由于是他们的疏漏人家显得很过意不去,还热情地留我们吃中午饭,那时供应紧张全都得用粮票等票证,没有可能专供客饭,就用现金和粮票在他们职工食堂就餐。满以为能多花点儿钱改善一下生活,怎么也得来点儿荤腥。嘿!全厂上下一个样全是馒头、拌小葱。完了,这回算是素到家了,吃完饭赶紧走人去车站买晚上的火车票打道回府。

又过了十来天,我跟着车队的刘师傅坐130卡车又去提的货。这回就吃一堑长一智吧,来回两天的伙食全部自带,甭管好坏总比饿肚子强吧!住在了他们的招待所算是享福啦!后来等真正安装时还发现楼子不配套,再加上基建的设计者对天车外行,天车一走起来啃厂房立柱,又修又补最后落个降级使用。慎到了八十年代初铸工吃不饱根本就没用上这座厂房,洗衣机上马占了这个地方,再后来单螺杆进驻这台三十吨始终就没发挥应有作用,可我们却为它吃尽了苦头。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承德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我们来说,有个基准点并且还是历史的见证人。

承德是康乾盛世时期选定的避暑行宫,因为有一定海拔又山高林密,盛夏时节温度舒适风景如画。再经过历朝历代不断修茸扩建,形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园林建筑风景区。据说整个避暑山庄的园林风格和建筑风格及布局,恰似中国各地区各民族地理位置的微缩景观。那些北京口音的当地人可能就是当年宫廷卫士后代,皇家圣地不可能住着过多的闲杂人等,就让这些随军家属就地安家吧。山峦间喀斯特地貌造就了棒槌山、双塔山、蛤蟆石、天桥等众多自然奇观,清澈遄急的热河为避暑山庄和周边的景色,提供了营养增添了诗意。清朝那些开明皇帝为安抚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采取了多种相互尊重利于团结的措施,制定了相应优惠的绥靖政策。尤其是定期接见和款待信奉喇嘛教地区的首领,还相继为他们的到来修建了效仿当地风格的庙宇,作为进京朝拜的住所外八庙就是其中的杰作。使得各民族和睦相处,达到了长治久安的效果。

在这次两赴承德之后,我又多次去了这人文与自然景观完美结合的风景胜地。可以说每次去都有不同的感受,不仅被她的变化所感动也对她所携带的历史内涵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虽然经过了几百年的战乱变迁,她仍然完好无损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以她那无与伦比的历史价值,向当今的领导述说着令人深思的道理。我就是个平民百姓终生以更好更平静的生活为追求目标,可在有些时候也即景生情思索一些并非已任的问题。这次是多次积累产生的联想,可有一次却是当时就受益非浅。

这说的是潍坊之行,也算凑巧还是与秉忠同行,不过还有马处、小高、全喜等人。秉忠大修日本立磨没电气原理图,因为多年更换元件与原始功能比已面目全非,必须找台同型号但变化不大的设备测绘出原图有个基准。经过与进口公司查询潍坊有台同期进口的设备,他准备去那里精心测绘。我大修B210龙门刨电器没什么问题可机械要找备件,小高他们准备去山东济南厂家采购。也因为我曾经参与过日本立磨的维修改装,所以领导决定让马处带队五个人一起去山东出差。

那已经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的初春了,我们第一站是济南一机床。事情不顺利要找的备件不仅没有,连买个半成品自己回去加工都不给。可能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到了齐鲁大地,人家确实有难处?回到住所小高师徒俩在窃窃私语,马处大概听出了门道直说那可不行。再一细听原来他俩发现路边码放的铸件毛坯里就有现成的,准备明天再去协商不行就顺它两个回来。第二天我俩没去,等回来师徒俩就与马处商量回去的事情了。最后决定马处随我们去潍坊,他们俩顺便去趟泰山然后返京。在等去潍坊车票的空闲,我和秉忠分别借机会走趟亲串个门。我也是第一次去探望已经离家十来年的妹妹妹夫,给在济宁发电厂工作的亲人一个小惊喜。

潍坊生建机械厂是和其他地方一样,以‘建’字当名的多半是劳改厂,可能是取‘监’字的谐音。他们还是同样生产空压机的兄弟厂,两个厂这些年有着多方面的合作。马处与他们设备科的司科长认识,所以到那儿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工作。人家还真热情我们虽然准备了一些工具也难免有个遗漏,只要需要话一出口陪同我们干活的人,立刻一溜小跑去拿弄得我们很过意不去。跟在一旁与马处聊天的司科长一说,他说没关系那是个犯人他正想表现呢!再看那车间里和我们厂截然不同,看不见一个喝水聊天的都在埋头干活。我估计是司科长的到来所引起的反映,是不是这样等完活再跟他好好聊聊。这里的环境与任何一个机械厂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谁也不会想到这些人都是十年以上的重刑犯。跟我们干活的人就是二十年徒刑,原来还是个电气工程师哪!看着他那毫无表情的模样,唯唯诺诺的态度以及说话就立正的动作,真是象打翻了五味瓶心里很不是滋味。

工作进展挺顺利原本估计得三天的工作量,第一天就完成了多一半工作,回到住宿地和马处、秉忠聊起了所见所闻。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好奇心还那么浓,晚上司科长刚过来就不停地追问着。这是个开朗爽快的中年人,他不厌其烦地对我们的问题一一作了解释。连门卫哨兵全算上管理人员才近五十人,却要管着一千多人最多时犯人将近一千五百人。这里面既有严格的管理措施又有管理方式和技巧,多年积累的管理经验是保证工厂安全、人员稳定的基础。这些狱警兼工厂管理者分工明确、工作认真,平时还要不断学习提高执法水平。既要学习政策法规又要学习心理学等有关理论,否则弄不好会出大问题。也出现过逃跑事件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最少见的一次是跟着外厂的车辆扒在车底盘上出去的。那人的手劲绝对够大,人家的车不停就得死劲扒着要不定死无疑。减加刑只是众多管理手段之一,其他方法还有好多。当问到是不是因为他在场,犯人们才旁若无人地埋头干活时,司科长哈哈大笑回答说:“这才是真正的四个一样呢!现在企业都学大庆的四个一样,我们这儿一直是这样的只不过没人宣传而已。说不好听的如果要都象社会上的企业似的,在我们这儿还不乱套啦!相互间都盯着哪,多种措施在发挥着作用,谁也不敢越雷霆半步!”当年电子产品还不普及,摄相监视系统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全靠全方位管理在发挥作用。看看时间不早了司科长起身告辞让我们休息,我们一犹未尽又聊到了深夜。熄灯后我躺在床上展转难眠,我怎么觉得司科长说得太简单了,平均一个人要管三十人又都是人中负面豪杰,太难了,太难了!明天还得找他接着聊。在疑惑思索中入眠肯定要做相同的梦,不管那么多了明天还要接着干哪!

第二天顺利完成任务,马处刚到时就跟司科长说好,让他根据情况帮忙给买回程的票,他说没问题我们和车站有业务关系。他看活差不多就把票买好了,我们早早收工准备第二天返京。晚上他们还为我们准备了饯行酒,边喝边聊席间我又问起了怎么让犯人相互不能抱团儿?“那太好办了,把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反过来就行了!”司科长的解释让我茅塞顿开,也因为有了这个理解使我看问题开始有了深度,并且受用至今丝毫没有过时的感觉。最近和秉忠一起游泳还聊起了这段往事,重点提到现实社会如何应用这个原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这一千多人里可能大多数是‘度’的问题,少部分是‘限’的问题。“限”是人定的是跟时代相对应的,与时俱进里面就包含这层意思。处于哪个时代就得学懂哪个时代的‘限’,越限跨界必得重刑,当然这里所说的不包括制限者。所以人活在世上必须审时度势,千万别有意无意地去撞限,那不仅自己受罪还要牵连亲人。“度”是人自己掌握的是和人的素质相对应的,感情用事会害人害己。不管是哪个朝代任何时代,人只要生活在社会中就不能过度。就连正当防卫还有防卫过度哪,何况只要一动真情就无所谓是否正当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里面的恨,不仅包含了相关人的悔恨、遗恨、怨恨、仇恨,就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都打翻了五味瓶就甭说亲友、本人和被害人了。

事情好象是个圆满结果,毛坯铸件只要加工就行了,我们的原理图只是时间问题了,出差任务完成得不错。其实不然,我们回来车间李书记可能都赶到了济南,把毛坯送回去“回炉”。那师徒俩回来就向书记汇报了活思想,书记必须立马上报党委请示买票出发,并且给人家赔礼道歉,皆大欢喜最后只把一个马处给搁哪儿了。我也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度”,大度同样也得有度马处可能比我体会更深。还是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后不管到哪儿干什么都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凡事都要把握好这个限度呀!潍坊虽然去了可到底什么样毫无印象,后来几次路过也没能再次造访,直到一九九三年的初冬才又到生建机械厂做客。

那时我已经是以厂三产办主任兼书记的身份,跟着缪书记带队的厂政工口南下学习团去的“生建”了。这是九天五厂参观学习的最后一站,也是对我们触动最大的同行业厂家。那时我们企业在如何适应市场经济方面已经落后于其他企业,头年八月来的新厂长就象他的姓一样,把一些关心企业命运的人们放在了“云”里,而大多数人就好象蒙在雾里更是不知所措。其实一把手的目的相当明确,就象小冀一样拿我当底座他出成绩好得党票。只不过老云的底座是换成了我们厂,他得到的是定期升迁而已。九月份他带着全厂抵得上的中层干部开车南下半个月,首先为了联络感情想抑制行情给他一个出成果的机会,其次让这些同往的人知道自己的分量,可那些厂家不买帐只好在内部挖潜其他方面找效果了。自从把原来的吴厂长也就是他来后的党委书记下岗,让副书记盯着这一摊以来,还没给各层政工人员什么压力。而这次除了了解市场增加认识让书记们全力配合以外,还有意识平衡关系让我们这些人在群众中有吃人家嘴短的感觉。南下团除了各支部书记以外还有一些属鸡肋的行政领导。我就跟现任职务一样属于二者兼有的那种,当然这不是同行者的想法了。当时工厂的现实情况很微妙,经过一年的相互摸底大猫的好恶明眼人大体清楚,过于张扬的已有落马现任们忐忑不安前途未卜。生产指标仅停留在六千到八千万之间,而次年的定货岌岌可危有些猫腻又感觉得到可抓不着。如果按正常规律,应该把学习兄弟厂的经验认真消化制定自己的改革措施。可那是要下真功夫不是定期内能够完成的,肯定不对大猫的心思。所以厂子已经面临于三岔路口,云头也正在举棋不定不知如何下嘴。而这些配角和鸡肋同样怀揣兔子心里不扑腾也得扑腾,烦躁的心态使得这次旅游花絮颇多。最典型的是当饭后闲聊周厂长说他是属狗的时,审计的李处向周厂长主动出击搭腔道:“狗最爱乱咬人”。弄得平时以拽文咂字著称的周厂长火冒三丈瞪眼吼道:“狗还最顺从主人哪!”,大家马上好言相劝平息内讧。可惜这两位斗士如今都已作古,老李因嗜酒如命仅六十出头早逝,周厂长也因操劳过度心脏扛不住六十六睡梦而亡。而我这个被扔在云里的人还挺认真,至今还保存着这次南下在各厂学习的详细笔记,要不怎么如今时间地点人物依然清晰无比!不信就听我简要汇报。

十一月六日在南京压缩机厂学习,姜书记重点介绍李厂长补充,厂办曹主任说明细节并答疑。从八五年开始改革先搞承包经过七、八年的探索,已经将这个近两千人的企业每年以24%的增长率带入了股份制的轨道。近几年每年有上千万的资金投入技改和开发确保后劲,使得企业效益年年涨工资步步高。李厂长总结好政策、好产品、好班子是企业稳步发展的基础,也是企业兴亡的关键。

空闲时间厂领导尽显地主之谊,陪同我们参观中山陵漫步玄武湖夜餐夫子庙,让我们受宠若惊倍感温暖也在无形中表明了企业实力。

第二站是于八号到无锡压缩机有限公司参观学习,听名称就已经清楚这个企业的性质了。党委沈书记热情接待,厂办倪主任介绍总体情况,人事处的杨处长和政治处的吴处长分别解释具体细节。去年挂牌现正在筹备上市,现在主要是内部股97%以上的原职工变成了股东,生产热情高涨关心胜于以往任何时期。今年要达到产值、销售收入双过一亿五,这也仅仅是个不足两千人的企业。当时我们企业可是有两千四百人哪,指标可不足人家一半。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人家职工年平均收入才不足六千元,我们按当时的工资水平年人均已经上万了。这也是老云的杰作,虽然效益没上去工资上去了职工的嘴先堵上啦!别说多亏工资上去了,要不到后来光剩下看别人长钱眼热了。

恰好天津压缩机厂的陆书记刚调到无锡锅炉厂,我们没有心思观赏西湖美景先到他们厂看看吧!这一看更让人汗颜,一个两千一百人的厂子今年两亿五,明年三亿五!

在无锡的两天收获颇丰,行程紧张不能耽搁。于是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中,我们又来到了原来的上海压缩机厂现在的英格索兰公司。不用说这是个合资企业,刘志达厂长是已下岗吴厂长西安交大的同学,人豪爽张扬霸气一看就是个精干的企业家。方书记谦和热情稳重,一准是个为刘厂长把关、参谋、补台的好搭档。

十点到的厂子马上就听介绍学经验,下午参观现场根本没有工夫去外滩看黄浦江,第二天下午就要坐车走了。虽然上海来过几次,可现在的变化没能看见很是遗憾。刘厂长知道了我们的安排立即决定第二天上午推迟其他工作,专门陪我们看一看最能反映上海变化的三座大桥。坐在宽敞舒适的多座位福特公用车上,行驶在壮观的浦东大桥上谁还能找到原来的小弄堂?变化简直太大啦!在声声遗憾中我们恋恋不舍地坐上了北去的列车,要经过一宿的硬座颠簸前往山东潍坊。

十二日清晨到的生建,下午大家又坐在会议室听介绍了。厂办的崔主任详细介绍了情况,这个面临双重考验的企业确实让我们咂舌。改造犯人和自养自两项任务都得完成,企业本身性质又决定不能搞改制,这可难坏了这些监狱管理者。他们在这几年中不断探索频频试验,终于闯出了适合自己的一条新路。逐渐开发投入了化肥设备、高压泵、石油机械、粗纺机和环保设备等产品,从内部挖潜走出去请进来学习兄弟单位经验认真消化,结合自身特点拿出具体方案。使得各项工作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今年产值销售收入双过亿。最让人动心的是他们大胆启用激励机制,对关键部门和岗位实行重奖。象销售人员卖一千万奖一万,每超一百万再奖一万最高的已经拿了六万。产供销相互促进,形成了企业的良性循环。并且针对具体问题仔细分析利弊敢于拍板,象上交利润问题就根据情况作了大胆调整。上交多了就交局里多不如多留利于发展,就采取柔性管理把这项指标作为小项,把后劲留在下面既增加活力又不损害企业利益,当然管理上就得有相应的严密措施。在物质激励的同时加大精神约束力度,开展了一系列活动让大家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树立公仆、警察、主人良好形象。

再次来到潍坊还是仅仅知道“生建”,都没来得及重见司科长就又坐在了饯行酒席前。不过这回可不是在客饭食堂而是厂边的自办餐馆,整洁漂亮的大厅,色香味具全的可口饭菜和热情周到的服务,弥补了众多遗憾,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远在山东的特殊同行,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唉!官身不由己还得回去与盼归的难友们一起奋斗哪!

再说说我们厂子的命运,经过九三年的运作九四年果然放了颗卫星,厂子当年产值就过了亿,被机械局评为明星企业。老云匆匆忙忙把厂长职务甩给了杨队长,拍屁股走人去了产品效益均佳的人民机械厂。他和局里都想当然地把人机也当成了我们厂,以为派过去就能掌权弄个双赢。谁曾想人家厂子相当抱团根本不尿他,硬顶着压力把他安排个有名无实的闲差空角了事,老云从此一蹶不振灰溜溜地直到退休。其实此人比小冀的韬略和城府要深多了,可结果怎么却反过来了。 

据说在一次市经委召开会议上,局里的老冒局长坐前排老云在后排正好位置相近。老云欠着身子跟老冒说:“差不多就让我离开吧,也别让我死在那儿呀!”说着索性把脖子伸到极限与老冒耳语起来。这时正是九五年初,已经过了三年出师的期限。老冒没说什么可能心里想,傻小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自古都是三年另一节才出师哪!老云暗想我的招法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人家是黔驴技穷我是云开雾散,这厂子也没什么油水了还瞎慎着干吗呀?虽然乍去时还摸不清头脑可我会装病试探,弄回几车探望的东西也基本上能分出哪帮人的子丑寅卯了。杀了两只鸡出了几张扣中层奖金的告示人也大体镇着了,按我的方法工资也长上去了,去年甭管怎么弩出血来指标也上去啦!该改的我改了,该给的我也给了还能让我怎么着?哪个穷地方我是呆够了。果然没过多久他就驾云而去逃离了苦海,圆忽忽胖墩墩黑璨璨酷似农村大队长的杨某人就此荣登宝座。

用大家的话讲老云耗尽了底座的筋骨,杨队长打乱了已经涣散的人心,一个物质一个精神真是全面崩溃,这些无辜的人们可就惨了。急功近利不仅破旧未立新加速了跑冒滴漏,还寅吃卯粮加大了亏贡,让有心人加快了另起炉灶的步伐。恰巧这一年是签劳动合同的关键时刻,杨队长采取了冷处理的害人办法。吃惯铁饭碗的职工根本对合同制毫无认识度,稀里糊涂地有的走了、有的本应签固定期甚至是无固定期,却只签了三五年的还以为是假的呢,这正中没招可用的杨某人下怀。紧接着就是按年龄划线的内部下岗,连一起策划方案以纪委书记为首的精灵们,也大呼上当过线走人。您想呀,一个全厂大会上大谈烧火剥葱囤底囤尖,把厢房的门开在大衣柜里的人,能够带好一个大型企业吗?还不是一些农村生产队的工作招法,拉帮结派不管不顾很快乱了章法,按倒葫芦起了瓢一痛胡砍乱杀人心怎么能不散?!就连老实巴交的缪书记都没法配合了,只好又换了只想过把瘾已经离厂数年的刘厂长。这时的企业甭说是没管过全面的老先生,就是朱溶基来了也无回天之力。别的不说仅人员一项,就已经从原来的两千四百人锐减到一千五、六百人。等到破产时还剩下不到一千二百人了。也别说就在刘厂长在任期间,市委刘书记有一天突然到厂视察。这可忙坏了受宠若惊的厂头和有关部门,可领导一行匆忙转转又匆匆而去,弄得大家一头雾水。很快就迎来了拆庙人,一对儿对这个企业毫无感情可言的生虎子,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具体底细还说不清,可他们绝对是市委专门培训的四十六对砸庙改制对子之一。结果根本没有其他选择,2001年底这个百年老厂寿终正寝加塞列入当年计划内破产行列。此后已经退了的我,有幸参与了破产留守工作直到撤组。对一些实底儿细节多少有些了解,这个企业破产是理所当然不破才是怪事哪!面上的说法:国企要逐步退出竞争性行业;不属于北京市定位的发展范围;包袱过重资不抵债;私底下的因素:破产是大家共同解脱的最好办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人家早就看好这块地了!于是草草清算资产尽快转出人员,从宣布到全部撤出才没用半年,不到一年界屏儿的福田就迫不及待地进驻大拆大改了。原来上面早就许下愿啦!哪次来就谈好了,还从四亿的拍卖标底降到一亿二,最后只给一亿一千五了事。别的不说光是五金库就卖了三百万的标准件,校办厂的小压机机头一百块一个不知是谁抄着啦!

可惜呀!前后都不到十年,一个全国压缩机行业十四家重点的老三,华北地区唯一的七大系列多品种的厂家,一个大型二类企业就这样完了。是市场不需要吗?非也!是产品没利吗?更不是!企业破产后的第四年,我只是把知道的吃原产品的私企民营累计一下,销售收入就超过三个亿!这里面还不包括台资联营的复盛,人家现在已经五六个亿了。一个三五个人的小点儿因为有原企业的电话号码,年收入就以百万计。一个百人的厂家年创收过亿,即使是市场波动现在仍然保持在连年一亿五!不能再说啦,再说眼泪要掉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一晃儿前面提到时间最近的旅游也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我也已经和企业一起退出了竞争行列退休都十多年啦!可这些陈旧的往事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只好借题发挥一吐为快了。有时我就想我们这代人这一辈子还真挺不容易的,年轻时身强力壮精力充沛有个机会出去,却迫于工作和条件所限吃不好玩不塌实。等到彻底闲在了又可能体力精力达不到,想去还就真去不成。因为前面为了革命把本钱丢了,身体完了什么都瞎了。所以趁着还有点本儿就别太抠门,想玩就出点儿血。家人放心的老俩口自己去,要不让孩子抽空陪着找合适的地方转转。心静了再出去玩和那会儿绝对不一样,而且现在只要有经济条件可以舒舒服服地满世界转。我的一位歌友小八十了,老俩口都是事业单位退的有钱,每年出国游至少两趟什么劲头!老爷子说了现在不玩等爬不动走不动就晚了。咱们钱少点儿那就一年一趟远的,或者两三年一次出境。别当钱狠子那东西多了没准还是祸害呢!

                       

                     刘永恒

                         2012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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