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非典(SARS)”的传染性到底有多强? 有人夸张地说“一个病人走进医院大厅,看到几十米外二楼有一个朋友,伸手打了一个招呼就把朋友给传染了。” 还有人说“某病人传染了数十个人,并被称为‘毒王’”。 …… 然而,SARS结束后,统计资料却令我们汗颜:我们并没有多少病人,更没有多少真正SARS病人。 你可以说,这不是SARS传染性不强,而应该归功于我们的防控体系:也许可以归功于专家指导的好;也许可以归功于政府的政策好;也许可以归功于我们“人民战争”打得好。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呼吸道传染病,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要学会和‘SARS’和平共处。今天我们‘全民皆兵’应对SARS,造成这么大的社会恐慌和经济损失,明天来一个PARS、TARS怎么办……”这是我在接受“新闻调查”记者采访时说的话。事实上,后来真的来了不同的什么“S”,那就是禽流感、猪流感、H1N1、H5N1等,而我们现在的政策是“就地隔离治疗”。 我觉得“非典”或“SARS”就是一个普通的“病毒性呼吸道传染性疾病”,和流感病毒等引起来的肺炎并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其真正的传染能力,当时我的确并不知晓。也许“无知者无畏”(在后面的故事中我会讲述我防范SARS的土办法),而无畏者往往运气比较好——我(包括我们全科的医护人员)到最后也没有被感染。 下面简单将两三个小故事,大家判断“非典”的传染性吧: 三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刚刚上班,就接到了医务处的电话:有一个病人需要我帮助看一下。这个病人的特殊点是因为他曾经去过香港(当时的香港已经被视为“非典”疫区之一)。因为不能排除非典,我安排病人在一个独立的诊室,并亲自为他看了病(不好意思找别人看)。 据病人自己介绍,他在香港停留了“三个多小时”就去×国了,第二天出现了发热。在×国停留的三天中,他的发热症状逐渐加重,并出现呼吸道症状。×国医生认为他是“严重呼吸道感染”,随即安排他乘机回国。 检查病人,并查看他在×国就诊时的资料发现,他的白细胞也不高,胸片有明确的片状阴影。这些表现加之曾经到过“疫区”,自然应当被高度怀疑“非典”。让病人戴上口罩后,为他复查了血常规和胸片。结果显示肺部的病变有了更加严重的进展。再追问病史,病人在香港停留了三天,是出现发热后才去×国的,现在已经发热四天了。从临床上可以确定他不能排除“非典”。我们当机立断,安排病人就地隔离——第三个隔离病室有产生了。 由于是医务处老师介绍的,也因为缺少警惕性,更重要的是碍于“面子”,我给他看病时我们两个都没有戴口罩。从患者去做检查开始,让他戴上了口罩。这段“亲密接触”的时间长达半个小时,而且我还为他检查的咽喉部。这意味着他将张着口对我呼吸。 临床确诊后,我们安排病人转诊到相应的医院。病人的夫人反应极其强烈,一定强调病人不是“非典”,甚至说“如果你们给病人定这样一个病,以后他们在社会上怎么混哪”。我说:“这只是一个呼吸道传染病,隔离起来对大家都是安全的,哪有什么怎么混的问题呀。”病人终于转走了。 七月份的一天,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喂,哪位?” “我是××,你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那么特殊的病人!我马上问:“你怎么样?确诊了吗?”对方回答:“确诊了,但现在没事了。”“有什么后遗症吗?”我小心地问。“没有。您怎么样?”他也小心地问。“我没事。”“我一直担心你,怕你被传染了。”“我没有,你传染其他人了吗?”“我的司机和夫人都被传上了。我真怕把你也传上了。” …… 一个大学生被怀疑“非典”送进隔离区,因为他一直和妈妈住在一间出租房中,房东不敢让妈妈回去住,妈妈就“陪”儿子住进了隔离区。我们一直等待这个妈妈“被传染上”,但一直到孩子好转出院,妈妈也没有出现发热。我们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孩子出院一周后让她“自己回家隔离”去了。 …… 无独有偶,一个肺癌病人从病房转到我们隔离区,其实这个病人诊断非典非常牵强(发热、白细胞低和肺部阴影在化疗的肺炎病人非常常见)。一直陪同他的护工也因为“接触史”被隔离。几天后,病人去世(这是我们隔离区死亡的唯一病人),护工又成了在隔离区离的“不发热病人”,这让我们又无法处理了。让他出院,不敢;继续隔离,他一直没有任何症状。最后经过“专家们”商议,建议他找一个独立的房间自己隔离两个星期。就这样,把他“解放”了。 说真话,我没有认为“非典”传染性像社会上流传的那么强。给那个病人看病,我们近在咫尺,接触时间长达半个多小时,我没有被传上,而且彼此都没有防护(我并不是说我这样正确)。在协和医院急诊科轮转的医护人员多大上百人,我们隔离留观的病人也一百余人,没有在这个区域发生任何交叉感染。应该说:令大家恐惧的“非典(SARS)”传染性没有那么强。 你可以说,那个病人为什么把他夫人和司机都传上了?这不是说明“非典(SARS)”的传染性不那么弱吗? 也许吧!或者,是我及协和医院的医护人员的运气好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