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泳
前一段,钱文忠在南京讲学,解白居易名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中“瑟瑟”为古伊朗语,应是绿松石之意,一时网上有许多回应文字,有些质疑钱文忠的看法。有些搜罗史料更为全面,大意是此说并不新鲜,古人多有索解。厦门大学王依民是郑朝宗先生高足,熟悉中国古代文献,我在网上见他一文,举例详备,很有说服力。但我也注意到,这些质疑钱文的观点,没有引述陈寅恪对“瑟瑟”一词的理解。
刘隆凯整理的《陈寅恪元白诗证史讲席侧记》一书(湖北长江出版集团,2005年),记录上世纪五十年代陈寅恪在中山大学讲元白诗的情景,此书即是陈寅恪讲堂的整理笔记。其中提到元稹《梦游春》中“纰软钿头裙,玲珑合欢袴”时,陈寅恪指出“纰软钿头裙”句后有注“瑟瑟色”,此应作何解?陈寅恪说:“德宗贞元二年,陕虢观察使李泌,其人好道,奏称弘农出瑟瑟。瑟瑟,乃绿色透明的玻璃,都是外来之物。李泌可能是挖到了以前的墓中物,而以之为祥瑞。”(该书第6页)
陈寅恪中西交通知识极为渊博,他的理解应当较为合理,将“瑟瑟”判断为“外来之物”。钱文忠的思路和陈寅恪的判断属同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