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录:“新水浒研究第一人”,齐鲁文化学者、知名文史博主,曾任泰安区域文化通览(岱岳卷)学术主编。著有《第三只眼睛读水浒》、《刘传录趣评水浒》。
有一个有趣的谜面:泰山(打一水浒人物),熟悉《水浒》的人或许会脱口而出——神行太保戴宗。不错,泰山又名岱宗,与神行太保戴宗的发音相同。
一部《水浒》的精神归宿地就是泰山,泰山对《水浒》的成书影响很大,书中情节无不表现了对泰山的崇拜,作者让书中的重要人物戴宗走上泰山这个中华民族的精神归宿地,表明了整部水浒的精神内涵。水浒第一百二十回,梁山军队征讨方腊凯旋以后,梁山108名好汉只剩下36人,戴宗辞官到泰安州岳庙出家,在泰山上随缘入道,成为“得道修成正果”的泰山岳庙山神。
江州恶吏
戴宗是江州知府蔡九手下的两院押牢节级,人称戴院长。宋江被发配江州时,第一次见面戴宗便骂道:“你这黑矮杀才,倚仗谁的势,要不送常例钱来与我?”宋江道:“人情人情,在人情愿。你如何逼取人财?好小哉相!”两边的人听了,倒捏两把汗。戴宗大怒,拿起讯棒来打宋江。宋江说道:“节级你要打我,我得何罪?”那人怒道:“我要结果你也不难,只似打杀一个苍蝇!”一个狱中恶吏的丑态跃然纸上,戴宗在监狱中作威作福,对囚犯进行恐吓、敲诈和勒索,对敢于反抗他的囚犯则进行疯狂迫害,我们这里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当宋江笑道:“小可便是山东郓城县宋江。”那人听了,大惊,连忙作揖,说道:“原来兄长正是及时雨宋公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立马说:“兄长,此间不是说话处,未敢下拜。”这戴宗和犯人称兄道弟,不过他很有心机,在监狱里,只作揖而已,可到了无人看见的酒楼单间,“起身望着宋江便拜”。再看看宋江在监狱的生活:日日有戴宗、李逵陪着喝酒吃肉,为了让宋江喝上鲜鱼汤,本应监管他的牢子李逵,不惜在浔阳江头和张顺大打出手。几人喝酒时,还有妙龄女子在旁边唱曲。这江州牢营,哪像是改造犯人的地方,活脱脱一梁山水泊。
梁山神行
吴用介绍说,因为他有道术,一日能行八百里,都唤他神行太保。可以看出戴宗的突出特点是神行,是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戴宗的“神行术”其实是古代人的合理想象加上特长夸大的混合体,戴宗绝对是一个马拉松高手,不仅仅是后天锻炼的结果,先天形成的因素更多一些,就如今天的刘翔一样,戴宗在长跑方面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宋朝通讯不发达,新闻主要靠人们的口头传播,在传播过程中必然加上一些合理的想象,由于人们认知的限制,把一些超常规的东西都归结为有道术,用日行八百里来形容快,戴宗利用甲马这个道具,运用甲马的精神麻痹术加上平时的超常规锻炼,树立了其神行太保的地位,也使一个武艺泛泛的人在梁山这个崇拜武艺的山头立于不败之地。
凭借神行百里的技术和对宋江的忠心,戴宗一直得到宋江的庇护和重用,提拔到“总探声息头领”的重要位置,连公孙胜也对杨林说:“山寨中亦有一个招贤飞报头领,唤做神行太保戴院长,日行八百里路。”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戴宗是梁山招贤的负责人,正是他第一次去寻找公孙胜,才把石秀招纳为梁山的后备人才,一有风吹草动就上梁山,石秀、杨雄和时迁的梁山之行,才引出了三打祝家庄的胜利,最终确立了宋江在梁山集团的精神领袖地位。
戴宗的另一项任务是实现招安的理想。宋江的东京之行戴宗是陪同者,通过戴宗、燕青等人的努力,宋江与李师师接上了头。戴宗是一心一意为了招安,他不同于燕青悄悄地让皇帝给他写了赦免书,三败高俅后,又是戴宗和燕青出力才实现了招安的梦想。
泰山仰止
金圣叹评价:“戴宗是中下人物,除却神行,一件不足取。”这个评价并不完全正确,戴宗不留恋官场,敢于急流勇退。征服方腊凯旋后,戴宗官封兖州府都统制,与宋江言道:“今情愿纳下官诰,要去泰安州岳庙里,陪堂求闲,过了此生,实为万幸。兄弟夜梦崔府君勾唤,因此发了这片善心。”宋江准了戴宗的请求。戴宗出家后,每日殷勤奉祀圣帝香火,虔诚无忽。后数月,一夕无恙,大笑而终。后来戴宗在岳庙里数次显灵,老百姓和庙里的和尚塑了戴宗神像于庙里,胎骨是他真身。变成泰山山神的戴宗,托梦给道君皇帝,诉说了宋江等人的枉死经历。
戴宗把泰山作为自己的精神依托,把泰山所包含的国泰民安寓意和历代文化积淀作为自己的人生信仰,逐步对宋江产生了怀疑,认为泰山代表的精神才是国泰民安的动力。于是他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泰山,他也因此逃过了一劫,荣幸地成为泰山山神,没有像吴用、华荣一样成为宋江的殉道者。
“戴宗”,乃泰山的别名“岱宗”也,是巧合还是《水浒传》作者的刻意安排,就没有人知道了。有一点可以肯定,戴宗从此融入泰山,成为泰山众神中的一员,朝夕陪伴泰山,为泰山周围的百姓营造幸福。
(来源:齐鲁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