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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祧 驱车从郑州出发，一路西行，先抵汜水镇，继而越过汜水河，就到了虎牢关前。 这是传说中的虎牢关么？我满眼狐疑。 没有雄壮的关门，两边的山冈也没有壁立千仞的感觉，中间一条土路，一派萧索景象。 这时候，过来一位此村的农民和我搭讪：“请问，您是来看虎牢关的吗？” 我说是。 “没什么看头了，”村民叹口气说，“我小时候还有关门，汜水镇上车水马龙。后来，虎牢关彻底地废弃了。” 我很沮丧。觉得几蓬衰草，一抹夕阳下的虎牢关，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但是，我可以想得见它昔日的威严雄壮。 虎牢关前是一马平川的河滩地，也就是曾经的古战场。伫立在此，思绪很容易回到历史的长河里。看，亮起了刀光剑影；听，响起了鼓角争鸣。仿佛对峙的两座山岭之间的关门轰然洞开，接着就从里边冲出来了一队手执兵器、盔甲明亮的士兵，走在前边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他横刀立马，威风凛凛…… 这个将军就是当初的汉王，后来的汉高祖刘邦。 想当年，刘邦与项羽“战荥阳（治所在今郑州市古荥镇）、争成皋（即今荥阳市汜水镇）之口，大战七十，小战四十”。最初，刘邦、项羽在荥阳一带形成对峙。由于汉军的粮道被项羽主力切断，困于荥阳的刘邦岌岌可危，无奈只得让将军纪信扮作自己诈降，而刘邦则悄悄从西城门出逃至成皋，又从成皋渡河北上修武。夺韩信兵权后，刘邦折身南渡黄河，重新夺得虎牢关。此役成为楚汉战争的转折点。项羽此后再没有越过虎牢关往西一步，最终乌江自杀。我不由地感叹，英雄难过虎牢关。 800年后，代替刘邦站在虎牢关口的将军是当初的秦王，后来的唐太宗李世民。 武德三年（620）七月，李世民率军攻打洛阳的王世充，王世充向河北的窦建德求助。武德四年三月，窦建德带领10万大军来到牛口（今荥阳牛峪口）。 李世民深知虎牢关的重要性，在窦建德到来之前，率领3500人迅速占据了虎牢关。 窦建德来后，李世民闭关不出，与窦建德相持月余。其间，李世民悄悄派一支部队截断了窦军粮草，随后牧马黄河北岸，装出已无粮草的迹象，引诱窦军发动进攻。 窦建德果然上当，在汜水东岸摆开二十余里阵势，欲与唐军决战。谁知唐军仍然闭关不出，直等到窦军饥渴疲惫、斗志松懈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杀出，最后生擒窦建德。要说，窦建德也算是一个英雄，弄好了下洛阳、陷长安，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竟然在虎牢关前折戟沉沙。于是，我又感叹，英雄难过虎牢关。 虎牢关，左河右山（嵩山），背倚西部山区，面对东部平原，被称为“地喉”、“东西之绾毂”和“天下之枢”。在冷兵器时代，虎牢关几成决定中原王朝的生死之地。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实乃得虎牢关者得天下。如今，无论那些“过关”的胜利者抑或是“过不去关”的失败者，俱已消失在历史的风雨里，而虎牢关也已老迈，再没有了当年豪迈称雄的气势。 我登上大坯山巅，老乡指点给我的，是与三国有关的“张飞寨”、“吕布寨”、“华雄岭”等遗迹的方位、概况。我心里清楚，这些无非是根据《三国演义》“虎牢关三英战吕布”臆造的，但我仍然听得津津有味。其实，虎牢关作为检验英雄的雄关，倒是应该留下与刘邦、项羽、李世民、窦建德等有关的纪念建筑遗迹。可历史就是这样的吊诡：真的没人信，假的香火旺。可在这里，就连假的遗迹也很难寻觅了，唯有一座“三义庙”。 还好，脚下的路是刚修的。老乡说，郑州市旅游局和荥阳市正在规划建设虎牢关旅游区，不久就会看到重新屹立在大坯山下的虎牢关门楼。我很高兴，俯瞰着滔滔黄河，怀古的幽思泛滥起来。 在旅游业发展得如火如荼的今天，虎牢关依然冷峻如昔，不会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虎牢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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