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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報人

 Asurakoo 2013-04-21

卖报人。

卖报人。

 

在今天气温突然下降还下起雨夹雪的寒冷日子里,我又看见了那个卖报人。

为期二十天的寒假兼职终于在今天结束了,我心激动,于是乎,我又提前溜了。我提着收拾好的衣物离开姑妈家前往车站,然后待我抱着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卖报人的声音。

在回家后看到电脑跟被打劫了一样啥的都没有,就剩浏览器而且还装不上扣扣的时候,我决定来说说那个卖报人。

这还要从小学说起。小学二年级之前,我一直住在乡下,很幸运的是那里没有幼儿园,于是我比你们在家多玩了几年。但与此同时不幸的是,后来转学来时一塌糊涂的成绩,以及从那时起姑妈难看的目光。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漫长的小学时光,也就是寄宿姑妈家的时光。那是一段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时光,七岁的我开始在姑妈家和她的家人一起生活,虽然她们似乎也是我的家人,可是说实话我没那感觉。

那时候老妈还在这里工作,有时间的时候也来陪我住两天,但后来她又被调到现在住的小镇上工作,这就预示着老妈很少有时间来看我了,于是我开始自己回家。每周六上完艺校,我都要坐公交到车站然后再坐一个小时的客车回家。那时候我就知道回家是件超级幸福的事情。

然后我就遇到了那个卖报人,一个中年妇女,左臂抱着一沓各式的报纸,右手拿着一小沓零钱,询问路过的每一个人。有时候上去还未出站的车上询问车上的客人是否需要报纸,并且她总能准确无误地讲出当天每份报纸的重大新闻。那时候的我猜想,那个阿姨背书肯定特别快。

那时候一份报纸五毛钱,但是对于我那种只知道零食和玩具的小p孩来说是不会花钱买报纸的,我每次都看着她上到车上来询问车上的客人,默默地帮她记下有几个人买了她的报纸,顺便练习一下我的加减法。

再后来,我四年级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回到了小镇上学,于是我就暂时结束了每周坐客车回家的状态。说实话,那一年才是我的童年,离开姑妈魔爪的我,就如脱缰的野马尽情奔跑撒欢。于是一年后我再次回到姑妈家并继续在她工作的小学上学的时候,我的成绩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难看得就如同姑妈的脸色。

如同放了一年的长假,我又继续开始了姑妈家学校自己家的三线生活,我像一直勤劳的小蜘蛛在这三根丝上穿行。对了,一年之后的卖报人没有任何变化,她依然不论刮风下雨地常年在车站徘徊,还是一手报纸一手钱,还是熟练的新闻。

然后电影快进到两年后,我每天重复的生活,以及每周重复和卖报人的相遇。然后电影镜头应该停在人满为患的小升初考试这里,我深深地记得那个周末考了四个学校,老妈陪我去考试的时候差点被挤死在校门口。于是我的小学毕业了,这时候电影应该慢镜头播放我的笑容,最后给我来个特写。

苦难的人民终于解放,我终于搬离了姑妈家,开始了我的初中住校生活。唯一不变的是我依旧每周去同一个车站坐同一趟车回家,那个卖报人也还在那里。

那时候我的零花钱开始上涨,文化生活也开始增强,不再局限于吃吃喝喝的消费上了,有时候也会狠下心来买一两本喜欢的书。于是我开始买她的报纸,在我零钱充足的时候。但其实那时候我对那上面的新闻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单单觉得看报纸是个挺有文化的行为。如果待我翻完一整份报纸车还没开的话,我就会看到她第二次上车询问,于是我就暗暗地帮她看看哪些人会买她的报纸。嗯,那个胖胖的大叔可能会买,那个瘦瘦的阿姨一看就是铁公鸡不会买的,还有那个……

然后电影又要快进到三年后,停留在中考老爸在考场外面等我的画面,以及穿插过来之后的眼泪。

高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精彩,反而没有初中的那般美好。并且假期进一步减少,由以前的每周回一次家变成了每月。那时候我的零花钱又涨了,街边的面条也涨了,于是报纸也涨了。我依然在零钱充足的时候买她的报纸,她也依然没有变,我有时候猜她有可能是天使。

到这里我就不想把镜头停在高考了,因为它和中考其实没什么具体的区别,无非就是我的那些所谓悲伤感慨以及迷茫。

之后我似乎很久没有看见那个卖报人了,不知是我没有注意还是她真的消失了,于是我猜想她可能是老了,她的精神不够好了,腿脚不够利索了,又或许是她的儿女已经长大到可以保护她了,不用她再操劳了。

但今天我又看见她了,我惊奇地发现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我已经从七岁长到了十八岁,我从免票长成了半票又长到全票,但她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我想她一定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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