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患肺癌母亲的最后日子 家庭沙龙 □乔兆军 母亲离开我们快一年了。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还是原来的样子，劝我酒要少喝，衣要穿暖，不要熬夜。在半梦半醒中，我想拉住母亲，她却倏地飘走了。醒来，悲哀酸楚如万千只蚂蚁吞噬着我的心。 去年，身体一直很好的母亲，突然开始咳嗽，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没有起色，转到市医院。当一份薄薄的化验单送到我的手中时，我的手颤抖得如风中的树叶，上面赫然写着：“肺癌晚期”。 母亲不识字，我瞒着母亲说是“胸积液”，抽取了就好了。母亲也很乐观，天天盼着早点出院，叨念着她的菜园不知道荒成什么样子了，还盘算着用青草、麦麸再喂一头猪，等长壮了就杀了让我们放在冰柜里慢慢吃……听着母亲的话，我心如刀绞，借故出去，躲在无人角落失声痛哭。 那些日子，癌细胞像针尖一样无止无休地摧残着母亲。胖胖的母亲迅速瘦了下去，一下子好像又老了许多。每当夜深人静，我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她。长这么大了，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母亲。我知道像这样的日子以后也不会多了。母亲的脸松弛了，变得灰暗而无光泽，头发变得稀少，这是药物的副作用所致。睡梦中的她眉头仍不时地扯动一下，我知道她很痛。再后来，夜里我偶尔睁开眼，会看见母亲痛得满脸是汗。我说：“妈，忍不住，你就喊我一声，我去叫医生。”母亲说：“你也累一整天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也许忍一忍，就会好一点，看把你拖累得多瘦。”母亲说完，只是干干地哽咽，连眼泪都开始没有了。因为她几个星期没进一口食物，身体瘦得像一片薄薄的树叶，哪儿还会有泪呢？ 母亲清醒的时候，有时她会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就像我小时候因害怕而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样。但我知道母亲那不是害怕，她是舍不得。 母亲感觉到自己不行了，执意要回家。我们姐弟几个商量了一下，带着医院开的药，接母亲回家。 母亲回到乡下那个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院子，精神陡然好了许多。谁知仅仅一个星期，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的离去，让我不再感觉得到故乡的温暖。 又一年清明到了，我多想像以前一样，带着妻子和孩子，回老家，住上两天，看着母亲乐呵呵地忙进忙出，再吃上她为我做的可口饭菜……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