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伴娘》

 丿妖精彡尾巴 2013-04-23
《伴娘》

00
我看着对面的男人,错别了几年,他笑起来眼角竟然也有了皱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魂淡夏,几年不见了,你终于沧桑成大叔了。我的吐槽被夏的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就算是如此乐观的我,这几年还是很讨厌听见那两个字的。

“当我的伴娘吧,露西!”

其实如果是平常的我会吐槽说:白痴吧你,又不是你要嫁人,当你的伴郎还差不多!

但是此刻,我也时隔多年地文艺了一把,眼睛确实有点不舒服,需要浇水。


01
我其实还很年轻,也只是25岁罢了,虽然正跨越了花季少女的分界线向着风姿成熟的半老徐娘奔去,但是不得不肯定,追我的人还不在少数,比如周家的老二,李家的老三,王家的老大……即便他们无一例外地都长得有点不尽人意,只是有点而已。

同样,不能反驳的还有,已经好几年了我一直逃脱不了伴娘的噩运。

伴娘,一个花季少女的代名词,请你去做伴娘的是肯定了你和她的亲密关系,肯定了你的青春貌美,肯定了你的高质情商,同时,也肯定了你暂时没有人要的事实。除却最后一条,其他“肯定”都足够让人兴奋,所以我第一次答应艾露莎当伴娘的时候也激动地跳起来了,不要免费的礼服,不要出场费,不要任何东西的我当时真是一个青涩的丫头。

于是从那第一次开始,各种原因地导致下,大家都发现我是一个好伴娘,而原因却是我最看不起的最后一个“肯定”。


02
时间是五年前,公会所在的小镇这几年的冬天都异常寒冷,甚至下了在这里罕见的雪,因为哈特菲莉亚家族原本驻扎的那个地区也是四季分明,下雪我见怪不怪,所以和街上忙着堆雪人的小孩心境不同,但是至少我也是面红耳赤十分兴奋手抖脚抖地等待着艾露莎准备好走近教堂。

天气真的很冷。我扯了扯艾露莎的手,发现那个平时异常淡定的人现在浑身上下有着和夏那个笨蛋一样的体温,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一个人瘫在了艾露莎的身上,显然那个神游的人因为我自保的举动终于将思绪拽了回来。

“露西,我想我准备好了!”那一刻我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任重而道远,把想要吐槽的话压在了心里,然后轻轻叩了教堂的门通知里面的蕾比,不久之后里面的牧师终于开始了讲话。

最后艾露莎和杰拉尔在众人面前接吻,一个女王被收服的血泪史告一段落,大家都关注与新郎新娘的亲密举动上,而我只记得门还未开的时候,艾露莎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现在我的手心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更晚一些的时候,大家都在公会里闹开了,不少人调侃着那对新人,也有不少人在打架,我则裹着大衣哆哆嗦嗦地坐在吧台前喝着暖身的酒,不可置否地我感冒了。一直在我们身边喝闷酒的朱比亚显然已经进入了一定状态,所以一把搂过了我说:“朱比亚和灰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就在我因为脑袋昏沉而没反应过来哪里有嘈点的时候,蕾比今天抢先一步:“你们都还没在一起,谈什么结婚啊!”说完后,朱比亚脸色更差了一些,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蕾比也没有了动静,于是接着酒疯言疯语了一句,正巧当我第一个字音开始到最后一个字音结束时,夏向着我们这边的吧台砸过来,我无力地端着酒再裹了裹大衣。

“露西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蕾比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啊,我说,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我是当晚疯完后,不多的几个还清醒到可以走回家的人,即便米拉姐一直都说让我先回去休息,但是本着感冒算什么露西女王不可能倒下的信念,我坚守着帮她打扫这一团混乱。

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看到夏一直脚搭在桌子上,屁股在地下,头靠在椅子上的诡异姿势后,我更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米拉姐在这个时候默默地走了过来说:“夏醉成这样是第一次啊,露西我这边还很忙,你不介意帮我送他回家吧?”

刚才那个赶我回家温柔的人是谁,到底是谁!我哀怨地吐槽后,带着绝望而痛楚地表情,扛起了我今晚最大的一个包袱。

但是我怎么会想到,这也是我短短的人生最大而且丢也丢不掉的一个包袱。

那一晚我和夏在公会大门几步路的距离接吻了,他是借着酒性,而我异常清醒,但在清醒之后我陷入了昏迷,原因是我和夏东倒西歪地吻着吻着向一辆在黑暗中挡着路的停止马车砸了上去。

第二日早上,我是先醒过来的一个,即便没有宿醉,但是我带着生病的躯体强硬地站起来时,不意外地发现我发烧了,望了望马车里的夏,相信现在的我是拽不起他来的,所以只能选择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会。而让我无奈的是,公会里面确实有人,可是都穿着暗色衣服,眼神冷冽,我明白,他们都是坏人不会帮我把夏叫起来,而我,一个发着高烧的但是热爱公会的女人,马上要迎来一场以一对六的战斗,心中钝痛很后悔没有拼着老命叫醒夏。

我硬着头皮上了,在我意识清晰的最后一刻,那几个人走了,我守住了公会,以及,夏最后还是没有来解救我。

03
我当时知道自己大概没救了,因为呼吸都已经不能维持,甚至想要睁开眼睛都困难,听觉也不再灵敏。心里想着,我快死了吧,我不算平凡磕磕绊绊却又精彩异常的一生真是短暂,可是能接受么?

对,我还不想死,就算要死,也等见到夏之后吧。

于是我抱着这样一个迷糊的想法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蕾比大叫了起来,而明显刚刚哭过的温蒂也马上给我治疗,有人陆续赶来,可是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白痴,我擅自决定再睡一会儿,心里面侥幸着,下一次醒来,大概就能看到了,再坚持一下吧。

在那些难熬的不明日夜的时间内,我甚至隐约见到了久德,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笑得那么开心,我有些无奈,只能回笑过去:等我见到夏,我就来陪你吧,爸爸。说实话,我在迷糊中也被自己这样矫情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人变得越来越重要,甚至拖沓着自己的死亡,变成了求生的那抹意志。

我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陷入昏迷状态,当然也在一次次的等待中活了下来,可是,想见的却没有见到。

他们说,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天我正在接受治疗时,他急匆匆地赶来,已经经过了大半天的时光,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夏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夏看到我要死的摸样后,砸了很多桌子椅子,然后被艾露莎逼迫着裹上绷带绑了起来,然后他一直沉默着,直到传来我已经安全了的消息后夏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可能要很久。

我听完后,抱歉地对艾露莎笑了笑:“艾露莎,婚礼第二天就让你心情不好了呢,感觉特别过意不去。”不是客气,我明白当时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已,从那一刻开始,我不理解的事情就越来越多,而我见夏的最后一面,则是他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的情景。

对,马车,我问过第一个发现我的米拉,有没有在公会门口不远处看见一辆马车,她说,如果说正在赶路的马车的话还是看见了。

我释然地笑了笑,一笑就是五年,而我也在这五年中穿了无数套伴娘的礼服,见证了数不清的婚礼,从一个青涩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奔三的女人。


04
最近我的邻居总在大吵大闹不得安宁,甚至因此他接到了社区居委会多名大妈的投诉。因为平时关系还是不错,这也让我更不理解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天天下来脸都会更臭一些。今天我从门外一不小心看到了他家里,别问我是怎么看到的,总之家里乱糟糟地堆满了信件没有了平时整洁的摸样。于是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一直来叨扰我的房东,他大概只是更年期了,不是疯了,或者老情人写了太多信给他,让他陷入了苦闷中吧大概。房东太太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突然一拍手说:“露西,你最近是不是又要当伴娘了?”

我脸色黑了黑说:“恩,最后一次了。”

房东太太望了望外面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树,严厉地斥责起来:“你别再给我进医院躺几个月了,浪费水浪费电的。”然后她迈开步子走了,我叹了口气,有些人关心的方式确实很奇怪。

“对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房东太太的声音在我刚刚转身进屋时从远处传来,我顿住了脚步。

转过身,我露出了一个惊世骇俗地苦笑。


05
那天夏叫我去试礼服,那些镜子还是依旧反光地厉害,照着我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这套礼服是简单的淡蓝色,是配着新娘的白色婚纱相得益彰的颜色,我是第一次拿到那么漂亮不失伴娘风采的礼服,心中突然就有一个人文气息的想法:这就是夏对我最后做的一件事情了吧。

而后我看见夏也从更衣间走出来,穿着简单有格调的西装,配着他的一头樱发,有点格格不入,不过,我得承认,他变得有那么一点成熟的味道了。他看到我愣了几秒后也转过身和我一起面对着镜子,我时隔那么多年再一次在同一个画面看见了我们,他,依旧笑得那么白痴,我的拳头还是有想要揍人的冲动。

很配呢。不知道是谁在后面笑声地说了一句,我也同样不清楚那个人说的是衣服,还是其他什么,不过这个声音也让我清醒了些。

“我说夏,新娘呢,总要让我见见的吧?”

“啊,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新娘是谁?猜猜看吧!”他还是那么幼稚。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啊,心里面酸酸的,真是不爽呢,我也应该差不多找个人嫁了才对。

06
关于我参加的最后一场作为伴娘的婚礼,我还是有那么一些收获的,比如我现在手里正捧着的新娘花束。我抬头看了看银色头发笑得灿烂的新娘,心里面突然意外觉得,我也许马上就要嫁出去了。

至于嫁给谁,我实在是太拿得定主意以至于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望向笑得灿烂的伴郎,轻轻咳了几声,能确定我的脸一定红了,因为它发出了和夏身上一样的温度,我突然觉得也许和夏接吻的那天晚上,夏可能也是清醒的——在这类人生的关键时刻,总是会想到很遥远的事情。

我走到了伴郎面前,在无数人的驻目下,终于开了口“我说……”

“那个,露西啊,其实我五年前就想说了,我们在一起吧!”

“啊?”

“还有,做伴我一生的新娘吧!”

我望了望夏,“谁会在一起和结婚吧这两句话一起说啊!你果然是个笨蛋!”

“可是,不是你说的‘在一起和结婚一起做不就好了!’?“我看见了夏苦恼的眼神,也想起了那句我以为一个人也没有听见的疯言疯语。

真的够疯,于是我不准备再淡淡定定地伪装五年了。

“我不准备作回应!”

这是我的报复。在众人无耻的眼神中我知道我让他们的期望落空了!


07
那天晚上,夏风风火火从窗户进了我的家门,继续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前等着吃的,可是当他看见我抱着一大堆信件走进我的房间的时候,他很错愕。

“露西!你准备烧掉我的信嘛!”

“白痴!我连看都没看烧了干嘛!还有几年不见你的联想能力竟然提高了!”我故意作出怨恨而无奈的表情,其实心里面已经炸开了锅,原来这些信不是我邻居的老情人写的,而是我的伴娘写给我的,而且这个伴娘跑了那么多年我家,竟然记错了地址。

“没看?!怎么会,我可是每个星期......”我看见他渐渐憋红的脸还一副尴尬的摸样,心里面就腾腾地一股暖意上来,表面上则故意作出不领情的摸样。

“说!为什么五年前没来帮我打坏蛋!”

“因为我刚要去帮忙,就晕在突然动起来的马车上......”

“说!为什么五年前突然离开!”

“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好好保护你......我想要变强!”

“说!为什么五年后才回来!”

“因为......我几个月前才没有再晕车......”

我看了看夏越来越白痴的眼神,想起来似乎是久德死了的那段时间他才一直露出这种眼神。

其实这些事情,我从看到信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不少。

“说!结婚以后是要叫我老公还是老婆!”

“当然是老婆!”夏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而后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抱得好紧,说实话,我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08
伴娘,我从20岁一直都没有逃脱的名词。

甚至,一生都没有逃脱。

伴娘,伴夏一生的新娘。



Fin.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