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节就要到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的父亲.母亲一生劳苦,到了晚年,总算过上了舒心的日子:衣食无忧,儿孙绕膝,手里有永远花不完的零用钱,时常可以接济一下她想接济的亲友.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忧愁.
父亲就不一样了.十七岁时,父亲的父亲死了.,母亲是童养媳,圆房后不久,我叔公叔婆就让他们另起炉灶,分开了过.带着我奶奶和我母亲,父亲独立挑起了家庭大梁.那时的日子,据说确实是苦.家里田是断乎没有的.靠耕"华利田',一年到头,交完租,剩下的也就不多.我是五十年代出生的.记事起.我家的晚饭每天是稀饭,稍有怨言,长辈们就说,这已经不错了,以前的稀饭才真稀,一吹一层浪,一吸一条巷.
新中国成立后,进初级社,高级社,日子虽然好些,但一家人还是食不果腹,父亲肩上的担子,依然沉甸.他在乡信用社工作,职务是主任,但拿的工资很少,手里虽有几分权力,乡里谁要借钱,都要他签字盖章.但他太讲原则,除了有时会被乡亲们请吃,,从来不拿人家任何好处,更不贪公家一分钱,对家里的开销,他总是要求省了又省.在我们兄弟姐妹的印象中,父亲一脸严肃,几乎没有笑的样子.那是生活重压使然啊! 好不容易,我们兄弟姐妹长大了,父亲却老了.为了让老四顶替,他提前退了休.本来可以安心过日子了,病患却没让他喘口气,及时地缠上了他:高血压心脏病.中风几年,有〖文明用语〗了,不知道;要尿了,没感觉,常常是一身臊臭,活得是生不如死. 父亲爱酒,病了那些年,不敢让他和酒粘边.那时节,他对酒的渴望,超过了对生命的渴望.我们常常要象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从他手里夺下酒瓶!
经过漫长的疾病折磨后,父亲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想他应该能坐拥青山,面对辽阔,安然品茗饮酒,从容谈笑了......父亲走后,他留下的物件,我保存了一枚他的印章.这枚印章,牛角质地,扁方型,楷书阳文.这枚小小的印章,发放了千千万万的〖屏蔽***〗,为无数的父老乡亲解决了无数的燃眉之急,却没有为自己谋些许私利.它体现了一个正人君子的品德.一个为人父的楷模.在他的墓碑两侧,有一副对联.上书:"聚财敛财非份分文无取,排忧解忧是职职责全担" .是我撰写的. 也是他一生的概括。
